古晟,一個素來板着一張臭臉的老頭,彷彿這全天下的人都欠了他的錢似的,在清源門內,就算是千源子和張天源,在他這裡亦是規規矩矩,不敢有絲毫僭越,他脾氣古怪,隨心所欲,不管是誰的面子都不給,也不怕得罪人,所以,這清源門內,他的人緣,是最差的。
清源門上下,凡是知道他的人都稱他爲拙峰的老怪物,不過,也就是嘴上討個痛快,真說起來,這清源門上下,卻是無人敢得罪他。
雖然古晟脾氣挺臭的,但是他卻有着足夠自傲的資本,因爲他是清源門之內一名地地道道的天階印紋師,而且是這清源門之內唯一的一位,凡是這清源門之內貴重的印寶,無一不要由他的手中經過。
不找他修,還不行了,印寶的印陣磨損了怎麼辦,出門要帶些高級符咒怎麼辦,你不會,你就只得找他,更何況,古晟這個老怪物脾氣是臭了點,但禁不住他本事是實打實的,在這清源門之內,若是他修不好,那其他人也就甭指望了。如此下來,就算他再古怪,這情源門上下的長老,也只能嘴上討個痛快,實際上卻是沒有一個敢得罪他。
“古晟,是你!!”印陣之中的月蘭碩面容緩緩變冷,她終於崩斷了那困住她的最後一道鎖鏈,一時之間,血光崩裂,將那僅存的金光吞沒。
然而她的面容之上卻是沒有絲毫的喜悅,那雙眸之中剩下的,卻是無比的凝重,似乎還有隱隱的悲傷。
“幾百年了,果然,第一個見到的還是你!!”那縮小了近一半的石棺,懸浮在月蘭碩的右手之上,隨着她徐徐向前飄去。
“我也沒想到,還有再見你的機會,已經千年了,當初親眼看着他們封印你,本以爲,那一面,便是永別了!”
“你可曾想過自己親手製作的印陣竟然會被用來封印我。”月蘭碩愴然一笑,似是想起了那不堪的過去,“你可曾想過,會有再見到死去的我,只怕你們皆以爲我已死在這密室之內了吧,你是不是很奇怪,千年之後,卻看到我依舊還活着。”
越到後面,月蘭碩的聲音卻越是尖銳,那聲音之中,透出無盡的恨意:“你們可知道,爲了活下去,我在這暗無天日的石棺之中足足過了一千年。”
“不,從你與那血珠融合的那刻起,我就猜到了,也許還有再次見到捏機會。”古晟緩緩搖頭,那雪白長鬚隨風飄蕩,他的語氣之中,透出些許的苦澀來。
他似是想起了曾經的事情,搖了搖頭,雙眸之中略過一絲痛苦。
“我本以爲你會理解我,沒想到,最後你還是與他們站在了一起。”月蘭碩怒視而斥,那言語之中,已然有些癲狂。
“不,你應該知道,那件印寶雖然強橫,但卻並非你我等所能駕馭,而你卻受其蠱惑,一意孤行,將那封印打開!”古晟緩緩搖頭,“你又豈會不知,那焚天印寶之中的邪魔窺視你我的身體已久。”
“閉嘴!你們不過嫉妒我力量強大,所以才於我分解開那印寶之時,設伏襲擊我,你們這羣卑鄙小人,枉我以爲你古晟和他們不一樣。”月蘭碩的聲音越發的大了,“一千年,就因爲你們,足足讓我在這石棺之中呆了一千年,若不是我機緣巧合之下最終與你所謂的邪魔定下協定,又怎麼有今日活着的我。”
“是你們,是你們害了我,害的我如今這般人不人,鬼不鬼。”她瘋狂地咆哮,似乎要將這千年來積壓的怨氣排出,她袖手亂揮,將周身的那道印陣迅速潰散而去。
“殺殺!”
她心內,有一股染血的衝動不由控制地在嘶吼。
“閉嘴!”月蘭碩朝着心中的聲音唾罵道,只不過那身影卻是如同魔音穿腦,讓她不得有片刻的寧靜,千年了,每時每刻都與這魔音爲伴,今日的她,早已再無昔日那般的心智。
她的心中,唯有仇恨和鮮血。
月蘭碩驀然擡起頭來,對於古晟那如鷹隼般銳利的目光,她卻是不偏不倚,直迎而上。
“你已經到了,想來月美娘和其他人也應該發現了吧。”月蘭碩的眼中掠過一絲恨意,就算她再狠,眼下的她卻不是這清源門的對手,甚至眼前的古晟,便能將其拿下。
隨着那如雲絲一般的袖袍飄蕩,月蘭碩的身影緩緩漂浮起來,她的周身,散發出一股巨大的威壓,這股威力,是在小腹之中的那枚血珠給予的,她知道,此刻那血珠終的邪魔,亦是再催促着自己儘快離開,畢竟不管如何,眼下自己並非清源門的一合之敵。
她的眼眸中,恨意閃爍,看着古晟那一臉的冰冷:“昔日殺我一次,還是說,今日你想把我攔下,再殺我一次。”
“不,雖說那時事發突然,但是終究是我等行事不對,沒有勸住他們,我古晟欠你一次,今日,我不會攔你,你且好自爲之吧。”古晟卻是搖了搖頭,忽然開口。
聞言,月蘭碩微愕,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一般,忽的狂笑起來:“呵呵,沒想到傳聞中冷血的古晟竟然也會有愧疚的時候,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
月蘭碩的笑聲四巔似狂,似是在癡笑着什麼。
“走吧,走遠些,不要在出現在清源門了,下次,我就不會放過你了。”古晟緩緩向前,每一步,這周身的天地就彷彿暴壓下來一般,這拙峰之上的古藤勁草皆是隨之一顫。
蒼穹之上,那雲層黑壓壓一片,無盡的大雪,又開始下了,寒意,在一瞬之間,瀰漫至整個峰頂。
“不愧是古老頭,你的實力,看似又大爲增進啊,那你就幫我給月美娘捎個信,她欠我的,我遲早會要回來。還有,既然我已不再是月子峰的人了,那麼,從今日起,我的名字再也不叫做月蘭碩了,記住,今後的我,就是木蘭碩了。”
“噗嗤!”說罷,月蘭碩一腳踏在那石棺之上,她將那石棺凌空陡然舞動,在周身蕩起一波詭異的波動。
“月蘭碩,你休想走!”一陣嬌叱自半空之中遙遙傳來,人影未到,那巨大的威壓卻是已然壓至,夜空之中,如有雷聲滾滾,撕開那鵝毛雪幕,那一瞬之間,所有的雪花,在一瞬之間,皆是凝成一片,向天空之中到卷而回。
一道人影,踏空而來,下一刻,一抹嬌柔的身影已然到了這拙峰之上。
“月美娘,我會再來找你的,呵呵!”隨着那詭異的幽綠波動淡去,那拙峰之上夜空之中,閃過一道幽綠之影,那波動之中的人影,卻是杳無蹤跡。
幾乎就在同時,拙峰各處,數道人影亦是同時殺到。
“月蘭碩的氣息,她還沒死?”人影晃動之間,有人大喊,甚是失態。
“老怪物,你爲何放走了那婆娘?你難道不知道,她與我們,已然結下生死之怨,又豈會放過我等。”
“她想殺就殺唄,你們這一大羣人,難道還怕了她不成!”從來都只有古晟嗆別人的份,可是還沒有人敢嗆他,不過就算嗆了他,又有什麼用。
“哼!美娘,你隨我一同去抓那婆娘,我就不信,她還能跑的出這清源門!”
說罷,半空之中人影一閃,橫掠而去。
“何苦啊,何苦。”半空之中,又是一道嗟嘆之聲,一個身影亦是緊隨着那道流光飛奔而去。
“唉,師傅啊,你這就不對了,你們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啊,怎麼把仙女姐姐放跑了。”陳輕羽晃着腦袋,低語道。
“哼,你小子,放你在這裡留守,還是出了這等簍子。”古晟緩緩搖頭,一臉的冰冷,讓陳輕羽吐了吐舌頭,嘿嘿一笑。
別人不知道古晟的脾性,但他卻是再清楚不過了,這師父雖是性格古怪,但對弟子卻是實打實的心誠。
“你便是入我門下的弟子!”古晟看那消失在夜空盡頭的光影,緩緩回過頭來,
不愧是久居上位的老者,只是站在那裡之時,便是如同一尊神祗一般,令人生不起一分抗拒。
“吳偉小弟,你不是想見師父麼,還不快過來拜見。”看了看有些呆然的吳偉,那待立一旁的張大狗早已跑了過來,恭恭敬敬地率先彎下腰去。
先前還有些難以置信,直到張大狗俯下身去,吳偉方纔回過神來,眼前的這個老者真的便是這拙峰的長老,也就是自己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