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口尋摸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館,吳偉和老頭款款坐下,老者似是這裡的常客,不看單子便點了數道招牌菜來,供兩人海搓一頓,這三天以來的唯一一頓飯讓兩人都是頗爲滿足,對於老者來說,幾天不眠不休,已是尋常至極,而至於吳偉的肚子,早已癟的前胸貼後背了,尋常飯菜如今吃起來便如同龍肝鳳髓一般,這天底下最好的美味佳餚,也莫過於飢腸轆轆時的一碗在尋常不過的飯菜。
“對啊,這印文若呈銅黃之色,便是初級印文;其體通透,呈雪銀之色,便是中級印文,你看這信上的字,是否是呈通透銀色?”老者邊動着筷子邊講解着。
循着老者的指點,吳偉將視線掠向那紙張之上的印文,細細端詳,其上果是散發着熠熠生輝的銀光。
“那高級印文呢?”在盯了那信上顯露出來的印文片刻之後,吳偉的視線重又轉向老者。
“你也太高看我這個糟老頭了。”老者無奈了搖了搖頭,嘆道,“高級印文,我活了大半輩子還沒見過呢。”
不曾想到這高級印文竟是如此的罕見,吳偉心下生起一陣驚訝來,同時亦生出了更多的嚮往來。
“那前輩你是印紋師麼?”按捺不住的好奇,吳偉的視線裡升起一股熾熱,開口問道。
“嘿……你當印紋師是大白菜啊,這清源鎮內,若我是個印紋師,那還住在這破爛屋子裡面。”老頭那渾濁的眼睛,在像看白癡一樣看了吳偉一眼道。“我呀,充其量只能是個印文研究者。”
印文研究者?
對於眼前這看着有些猥瑣的老者,吳偉自不敢以常人度之,只是訕訕的笑了笑,這稱號倒是生僻的很。
“這印文研究者,是我自己取的名字,便是那起初具備了血脈之力,然而其神識以及天賦不足者,隨着年歲的增大,這體內的血脈之力自然是逐漸減弱,最後唯有退化成一名普通印者。”似是勾起些不快的往事,老者的眼神之中透出些許落寞,想來老者的曾經,也定然是爲了這印文而獻身於其中,只不過這天意,實在太過難測。
在失去使用印紋的能力之後,老者倒並沒有放棄對印紋的研究,反而堅持投身於對印文本源的研究,這印文的研究略顯偏門,但是卻也讓他搗鼓出了不少東西來。隨着多年的浸淫,倒也沒有辜負這個印文研究者的名頭,論起對於印文的效用,老者更是滿臉的自豪。
“你可別小看這印文之力,雖然並沒有成爲印紋,印陣,但是在巧妙的組合之下卻也有着不少的效用,很多人只是光顧着學習語法和印陣,卻忽視了印文本源,雖然算不上舍本逐末,卻使得在其後的印陣學習之時會後繼無力。”視線旋即掃視了吳偉一眼,“你若是以後走上這印紋師之路,切不可太過於急躁,不管是初級,中級乃至高級印文,這基礎的每一步,必須要踏踏實實,不可好高騖遠。”
此番的交流,使得吳偉的心頭升起股暖流來,這老者,倒也像是千源子一般,是個外冷心熱的人,當下聞言,便旋即凝重的點了點頭。
“剛剛前輩說到我此番的任務跟那封印信內的印文有關,不知究竟是何任務?”吳偉好奇問道。
“從那印信內,你獲取的中級印文是何字?”
見老者詢問,吳偉到沒有什麼可以隱瞞的。
微微回顧道,“那印文烙入我神識之後,我辨出它是個序字”
“序?在中級之中,倒也是個排名靠前的印文,序者,有導之意,對於梳導印力,調理印力,極爲有效。的確是適合我即將交給你的任務的。”
頓了頓,老者微微擡頭,目光中隱隱透出一股凝重來,那眼神在吳偉身上略微停頓了幾秒,旋即收回。
“年輕人莫急,吃飽了纔有力氣幹活!”老者笑了笑,拍了拍吳偉的肩膀。
隨後,兩人在將桌案上的食物一卷而空後,在老者的引領下,兩人自那狹小的深巷內回到那小屋之內。只不過,這次卻是更往這小屋的深處走去。
不得不說,這小屋深處的空間遠比吳偉想象得要大的多,竟是足足有百餘米長,一路走來,地上散落的,除了些稀奇古怪說不出來的玩意之外,還有着各種幾乎稱得上古董的東西——不少上個世紀的電子產品,甚至其中的不少東西吳偉還有着小時候的印象,然而更讓他意外的是,不管是哪件物品,在神識探查之下,其表面都沾染了或多或少的印力氣息,整個地方,彷彿就如同一個龐大的試驗品的垃圾場。
儘管只有百餘米的距離,待到他們在將阻擋在行進路上那些頗爲凌亂的物件撥開之後,卻已經足足過了十幾分鍾。在無視了吳偉的白眼之後,兩人總算是來到了那更爲深處的一個覆蓋着漆黑簾布的巨大櫃子前。
那木質櫃子竟足有四五米的高度,只差半寸便碰到那頂部的天花板了,在這屋內算的上一個龐然大物了,漆黑色木質的厚重感使得其外表看上去頗爲沉重,其中更是滲出一股古意來,不僅如此,這木櫃似乎還有些詭異的地方,使得吳偉那落在木櫃上的眼神露出一絲詫異來。
似乎是早預料到吳偉會有此表情,老者的臉上旋即浮上一層得意來,“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這木櫃的用料頗爲奇特,我的神識在探查之下,竟然無法察覺到他的存在。”對這具神秘的漆黑木櫃,吳偉也是生出了些許的興趣來。
“不錯,這沉神木可是我好不容易纔找到的,此木外殼極爲厚重,其木體之內紋理密佈,能夠隔絕神識之力,若是普通神識投入,甚至連他的存在都無法發現,可以說,是天然的保險櫃,用來存放那些寶物什麼的,是最適合不過了。”老人得意洋洋的說道,光是這沉神櫃,清源鎮內就別無他家。
漆黑色的布簾被老者粗暴的撕完全扯而下,頓時升騰起不少的灰塵來,嗆得兩人只掩住口鼻來,待得那幾乎完全遮蔽了視線的煙霧散盡之後。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是一個渾然一體的巨大黑色木櫃,看着極爲樸素平常,然而就是這具沉神木櫃,卻是這屋內最爲有價值的東西了。那光滑細膩的木櫃表面之上,除了木頭的紋路之外沒有一絲多餘的裝飾,乍看之下竟然連一絲縫隙都找不出來,彷彿如同一具天然形成的棺木一般,只不過在細細的肉眼觀察下,能夠發覺這木櫃之上,絲絲壓迫之感不時溢出。
在一連串快的看不清影子的複雜手印之後,“嘎吱”一聲,眼前那看似沒有一絲縫隙的木櫃旋即從中間緩緩開啓,不過饒是如此,吳偉的神識依舊什麼也探查不到,這木櫃,不僅是外表,似乎連內部都如同被填充了虛空一般,使得神識難以辨認。
那木櫃之內,乍一看去,放置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在架子上分列而置,雖然看上去頗爲破舊不堪,但是吳偉可不會傻到認爲這些東西毫無價值,畢竟能夠放在這天價的沉神木之內的物件,又會是什麼凡品。雖然這裡面的東西擺放的依舊有些錯亂,但是相比起外面那些直接攤放在地上的東西來說已經是要好得多了。
在吳偉還在興致勃勃的打量着那些神秘的玩意兒時,忽的,一陣森然的冷意自腳底猛地竄了上來,那手臂上的寒毛,竟在一瞬之間陡然爆發。
殺意!!?
如同本能一般,吳偉的身體暴射而出,在一瞬之間,閃到木櫃的邊上。
那驟然放大的瞳孔,伴隨着微微加速的喘息之聲,吳偉的視線射向那站立於石臺邊上的老者。
那令其寒毛倒豎的殺意,並非來自於老者身上,而是自那由老者搬至石臺,由着黑布緊緊包裹的物體之上,只不過,那緊緊包裹的黑布,似是在搬送的途中被扯掉了一角而已。
這,便是我委託你的任務了。
掃視了一下保持着如同炸了毛的貓一般的吳偉,老者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猥瑣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