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裡住過的人都知道,在酷暑的三伏天晚上進山都得加衣服,山裡溼氣和山風吹在人身上就像溫水煮青蛙,不會讓人一下子感覺到冷,但會讓人不自覺的受寒感冒。
這是山陽面的情況,純陽觀立在山陰面更寒了。
幽幽的山風吹來,武藝聽說被鬼扣襪子,本能的打了個尿顫,出於女人的本能低沉的驚呼出了聲。
房裡被搞的師孃與徒弟停止了激情,女人壓着喘息聲,在屋裡厲聲喊:“誰?”
武藝短暫的晃神,快速的拿出巴掌大的化妝鏡,用嫣紅的口紅在鏡面劃了一條槓,對着腳腕照了過去。繞着她腳腕的小人受到衝擊,在我眼中由虛影變成了冷息,快速的躥進了屋裡。
我握着夜蕭,雙臂穿插在胸前,靜靜的看着。隨意瞟了一眼印着紅痕的化妝鏡面,感覺秦霜膽子真大,居然敢把帶着屍油的口紅和帶死氣的鏡子給武藝這個剛進門的外行玩。
紅色是特殊顏色,屍油陰氣重,紅色能藏陰氣。這面化妝鏡纏繞着淡淡涼氣,應該是長年累月給屍體化完妝,用這面鏡子照屍體給鬼看妝容用的。
鏡子也就沾上了死氣。
鏡子帶着死氣,反射出屍油帶的陰氣,又經過鏡子轉換成死陰煞,從而達到傷鬼的效果。
陰氣也能傷鬼,就像活着的桃樹陰氣重,挺招鬼喜歡的,但是桃木心做的東西卻能辟邪。活着的桃樹帶的是活陰氣,桃木劍這類東西自然是死木頭,帶的是死陰,這才能殺鬼。
給屍體化妝照的鏡子、屍油裡的陰氣沾的都是死陰,以鏡煞的形式反射出去,鬼自然會受傷。
當然,情況不同鏡子和屍油也能招鬼,這也是我說秦霜膽子大的原因。
武藝拿着鏡子四處照了半天,沒找到小鬼的氣息,不爽的挑了挑眉頭,說:“知道有鬼扣我的腳,你也不幫忙?”
“如果不是在這個陰氣重的地方,這種小鬼被太陽曬一下就會魂飛魄散,用得着嚴正以待嗎?再說,搞鬼的人才是重點。”我對着有人的房間用下巴示意了一下。
武藝看過去,正巧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女人抱在縷空的鬆散睡袍裡,光腳踩着人字拖,紅色的指甲油看着冷人。
她凝神站在門檻裡面說:“你們是誰?是誰打傷了我的小鬼?”
屋裡亮着兩根蠟燭,火苗來回的搖曳不定,一股濃郁的寒意在女人打開門的瞬間散了出來。好重的陰氣。
昏暗的燭光下,三十出頭的女人真像一隻出籠的女鬼。
我死死的盯着她身後,屋裡空蕩蕩的,根本沒有男人。
呼吸壓在喉部,我說:“你在與*?香火邪氣全被封在屋子裡?”凝神上下掃視她一眼,發現她手腕上有六個菸頭大小,墨綠色的圓點,五個圓點繞着一個,手腕上帶着用紅線穿着木牌的手鍊。
我轉頭對武藝說:“走吧。”
“你不是說看純陽祖師的嗎?”武藝疑惑的問。我看着神像說:“這裡只有石頭,沒有純陽神性。香火養鬼聚集的陰氣全封在這女人身體裡,鬼通過與她*獲得香火得以成長。我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沒必要在這浪費時間。”
穿着睡衣的女人臉色大變,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說:“您一定是那個糟老頭子要對付的陳先生了,求您救救我。我是被騙來的……”
年輕男人突然出現在她背後,扯着她的頭髮往屋裡拽,嘴上大罵:“賤人,師傅給你吃好的穿好的,你走出去誰不當你是闊太太?敢背叛……”
女人被男鬼抓着頭髮,摔倒在地上拼命的掙扎着說:“陳先生救命啊!他不是人是老東西養的惡鬼……”轉而,她歇斯底里的對着鬼大吼:“我好好的幹嘛要搭理你們這些鬼東西,還不是臭老頭騙我……臭老頭給我那些東西,還不是爲了他自己的面子……”
我轉身往山陰面的最高峰走,打算在那開鬼門請百鬼夜行給趙家找點麻煩,沒走進步,武藝忍不住轉身指着鬼男大罵:“你是不是男人?不管是人是鬼,這麼糟蹋一個人,活該永世不得超生……”
罵着她就要去幫女人,我趕緊拽住她的胳膊,說:“你瘋了。”
“那女人雖然咎由自取,看到鬼害人總不能不管吧?”武藝不算重的一腳踢在我膝蓋側面,她順勢掙脫開我的手,拿着化妝鏡用口紅不知道在上面畫什麼?氣呼呼的往門口走。
那邊的男鬼扯着女人已經拖進了屋子,像打畜生一樣的打着女人。
我忍着輕微的不適,快速的衝到武藝前面,冷着臉說:“這一腳是你欠我的。他們在演戲,你看不出來嗎?你見那女人踏出了門檻一步嗎?男鬼在屋裡能顯形,還能抓着人打,你不覺得屋裡有問題嗎?它是爲了騙我們去它的地盤上……胸不大也沒見你長腦子。”
“誰說我小了?”武藝扯了扯帽檐,挺了挺身子,一副要問個明白的樣子。
我頓時有種眩暈的感覺,這個女人太奇怪了,剛還在可憐鬼打人,這下居然爭論起大小了。這個問題很重要?
“有病。”
我隨口罵了一句,錯過她的身子往山上走,懶得再管她。
屋裡的男鬼不再打女人了,女人從地上爬起來,用睡袍裹住早早暴露得身體,笑着說:“陳先生好眼力,不過膽子忒小了一點,一點也不像個男人。”
她的話和動手都很挑逗,激將的語氣能讓熱血青年什麼也不顧的衝進去,證明自己有膽量。
“喔……”
我古怪的疑惑一句,轉而望向屋裡說:“其實我挺佩服你的膽子,一個普通的女人與鬼爲舞,演戲演的一點都不露怯。我都要走了,你還敢激將我進去,不怕鬼沒本事壓住我?”
這女人只是個爐鼎,一個普通人。她手上的六個墨綠色圓點是戒痕,鬼搞她會殘留虛陰讓人體受損,戒痕可以泄掉虛陰,這才保證她被鬼纏,不會因爲體內陰溼過重而死。手鍊的小木牌是裝鬼的,相當於護身符一類的存在,只不過是邪鬼護邪人。
“她不是會放小鬼嗎?應該有點小本事,不算普通女人了。”
武藝被騙臉色很不好看,聽到我的話疑惑的嘀咕。我向女人的手背示意一眼,對武藝說:“教你一招治療被鬼纏導致陰溼的方法,拿墨水在帶手錶的部位用針扎出墨綠色的圓點……”
墨汁扎出來的圓點就叫戒痕,細心留意身邊的年紀大的婦人,可能看到手背上有筷子頭大的幾個圓點。很多女人都是在那個年代生孩子後,出現頭暈目眩,內分泌問題,找神婆點的戒痕。同樣,還有一些是女人小時候體弱多病,家人認爲女娃陰氣重容易招東西,然後點戒痕泄溼氣,就算被鬼纏也不怕。
更多的女人根本不知道爲什麼點戒痕?聽別人說,頭暈、體虛、出現那方面的私密問題,點了戒痕就能好就跟着瞎學了。
故意給武藝講着這些玩意,講到最後,我加大音量說:“戒痕治標不治本,輕度撞鬼留下的陰溼可以泄掉。長期被鬼纏總有一天陰溼泄無可泄,從舌頭開始先乾燥,然後口臭發溼慢慢爛……嘴裡爛的時候,下面那個嘴也會跟着爛……導致陰溼過度而亡。死後變成鬼永不超生都是小事,搞不好會成爲野鬼的食物,被鬼吃了亡魂。哎……可悲的糧草……”
攻心纔是上策,女人在屋裡聽的遊移不定,她突然衝出房子,顫抖的問:“陳……先生,您說的是真的?”
我沒有騙她,或許她已經出現了這種問題,這才慌神跑出來的。我老實的點頭,轉身往山陰面的高出走。
“武小姐,求您幫我說說好話,您是守護者,我們是信衆……也算是一家……”
女人見我不搭理她,攔着武藝哀求,她莫名其妙的話說到一半,轉頭詭異的說:“誰在喊我?”
我們根本沒有聽到聲音,看武藝的眼神,她還在疑惑女人認識她,也不知道女人在說什麼。女人詭異的問了幾聲,捂着耳朵瞪着眼睛歪倒在了一邊,已經氣絕身亡,生魂以極快的速度順着山風不知道飄向了哪裡。
鬼喊魂?
女人的話可能與武家守護的棺材有關,誰在這個節骨眼上弄死了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