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老大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衫,喚道:“可是水船主嗎?”
呼樂嘆了口氣,道:“譚老大親自來瞧瞧,不就知道了?”
譚老大跳過來,眯着一雙眼睛,上下打量着呼樂,嘿嘿笑道:“水船主的威風氣呢?”
呼樂又嘆了口氣,道:“呼樂何時逞過威風?都是迫不得已,迫不得已邪善道。
譚老大冷笑兩聲,道:“水船主,有幾個小賊在我的地盤上殺了人,我遍尋不着,只得在此盤查來往船隻。”
呼樂也嘿嘿冷笑兩聲:“譚老大是覺得閣下地盤上凡是殺人越貨的事情都和水某人脫不了干係是嗎?”
譚老大道:“豈敢豈敢,水船主少年英俠,就算人在水船主船上,也定是暗中躲藏,與水船主沒半點關係。”
呼樂陰着臉不說話,譚老大道:“水船主能讓我進去看看嗎?”
見他不動彈,樂道:“水船主如今自己做了老闆,不必再看別人臉色才能開倉了吧?”
呼樂也樂道:“譚老大怎麼還記我的仇?呵呵呵呵……多大點事嘛……”
譚老大粗眉一軒,道:“呵呵呵呵……水船主剛剛纔自己做了老大,不大清楚我們這些老幫派裡幫規嚴格,規矩就是規矩,規矩就是給人守的。”
呼樂因爲私自出港、私運禁貨、私自開火,而被漢水中游漕幫老大處刑逐出幫派。老幫派重規矩,大多覺得這事極爲丟臉,是以譚老大能拿這事來嘲笑呼樂。
呼樂卻滿不在乎,道:“譚老大與我不打不相識,我之前得罪了譚老大,一直想尋個機會上門賠罪,可惜這次到了鄂州,卻聽說譚老大有事出門,不想在這遇到,實在是緣分。譚老大一定要收下我的賠禮。”
他揮揮手,阿藍趕緊進艙門裡去了。和譚老大同來的兩個水手忍不住伸脖子往裡張望,不過阿藍隨手就把艙門關死了,兩人失望不已,又把頭縮回來。
幸而阿藍過了一會兒就咚咚咚地跑出來,手上拿了個盒子。呼樂接過盒子,打開來,裡面是一隻犀角。
譚老大卻笑道:“水船主真是有心,不過譚某卻要辜負水船主一番好意了……”
他話音一落,忽然就動了。呼樂又嘆了口氣,雙臂隨即被人反剪身後。阿藍見狀便抽刀盾往下撲,譚老大一柄匕首擱在呼樂脖子上,道:“水船主,多有得罪,只不過此人事關重大,譚某也是奉命行事,非得搜一搜你船艙裡不可。”
呼樂苦笑道:“我還能說不答應嗎?”
譚老大沖手下人一努嘴,道:“開門。”
後面上來兩個精壯的大漢,一人一腳踹開門,另一人先行持刀進去,如臨大敵。
呼樂亦死死盯住那人,那人回頭見呼樂一臉緊張,咧嘴一笑,伸手就已摸上那扇離艙門最近的門。
他伸手一推,房門應聲而開,房中兩邊都有木架子,上面放着水圖航圖,牆上掛着四分儀、繩子、鐵墜等物,靠牆有一張牀,牀上被辱散亂,還沒來得及收拾。
那大漢又看了呼樂一眼,呼樂咧嘴笑道:“那是我的房間。”
大漢哼了一聲,揮了一下手,後面的水手接二連三跳上船,不一會兒,蠻族水手人人脖子後面都架了一把刀。
譚老大道:“水船主放心,只要你不反抗,我們也是看看就下去。”
他說着,就推着呼樂下了艙底。
艙底分了三層,最末一層壓倉,次一層有槳室與貨倉,最上層住人,譚老大拿住呼樂,一間一間搜過來,到最後卻一無所獲,他不死心,又搜了一遍,這回連底層壓倉都沒有放過。
譚老大盯着呼樂,在他耳邊問道:“當真不在你船上?”
呼樂笑道:“譚老大到底說的是誰個嘛?”
譚老大慢慢把刀從他脖子上拿開,說了一聲“回去”,旁邊的水手立刻撤了刀子,隨着譚老大的手勢,回到了自己船上無限之妖魔最新章節。接弦板被掀起來,長長的竹竿頂出兩船的空隙,兩船各自震盪了一下,終於分開兩處。譚老大的座船又逆流往上游開去,呼樂還沒起錨,由衷說了一聲:“小少主真是神機妙算。”
原來阿曼早已遵銀鎖計劃,提前劃小船從城外登岸,爲的便是讓呼樂拖住譚老大,引開所有人的注意。譚老大果然上當,在呼樂船上查了一遍又一遍,讓阿曼鑽了個大空子。
宜城官道之上。
宜城本是漢水上的一個小港口,因在漢水之西,許多貨都在此上路,改陸路往西。
明教勢力分佈在長安附近,解劍池又腿部受傷,無法翻山,是以在烏山的地盤上,必不能迂迴蛇行,只能或走陸路在宜城經房州再渡漢水過庫谷到長安,或走水路從襄陽上路經武關道入京畿。
因譚老大忌憚呼樂這事叫天下英雄傳爲笑柄,戴長鋏第一個便覺得魔教教衆要走水路。若要走水路,則一定會上呼樂的船,這纔會派人在江面狹窄處阻擊,可惜一無所獲。
金鈴卻帶人一路走陸路趕到宜城,並未乘船。
向堯臣知道後還頗有異議。因騎馬實在是一件苦差事,顛簸半日,不但屁股,連腰都不是自己的了。
寒兒出乎意料沒有反駁,蓮兒只得擔負起說教的責任,“大家的船速都差不多,他們先我們啓程,無論如何是趕不上的。”
向堯臣遭人反駁,丟了個大大的醜。他偷偷看金鈴,金鈴卻彷彿什麼也沒聽見,一人立在道旁大石頂端,好像下一秒就要乘風而去一樣。
雲縫間月亮時隱時見,月光悽清冰冷,金鈴的面色好像也隨之時陰時晴。
寒兒好心道:“少主,不冷嗎?”
金鈴搖搖頭,對旁邊侍立的戴長鋏道:“戴公,你可曾聽過‘銀鎖美人’?”
戴長鋏道:“聽過,少主何以問起她?”
金鈴抿着嘴,道:“好奇。”
戴長鋏笑道:“雖與少主同是女兒身,銀鎖美人可是心如蛇蠍。都說她笑容甜美,就連殺人之時,都含情脈脈。”
金鈴點點頭,不再說話,實則卻是不知怎地有些心緒不寧。她無意識地抓住腰間衣物,卻不料連藏在衣服裡的鎖鏈也一併捏住了。
一時間心砰砰跳而不止,臉色卻微顯不悅。
戴長鋏一時無法往下接,隔了一會兒,問道:“少主爲何定要下令在此埋伏?”
金鈴想了一想,道:“若不是此處,便是追丟了。”
戴長鋏微微皺起眉頭,剛要勸諫幾句,金鈴忽然制止了他,指着前方道:“準備,來了。”
戴長鋏聽罷,立刻跳下去嚴陣以待。
馬蹄聲由遠及近,果然馬上衆人個個頭戴兜帽,夜色中顯得詭異無比。
馬蹄聲越來越近,那幾個黑影也越來越近怪廚最新章節。
戴長鋏躲在道旁,忽然猛地拉動手中絆馬索。飛馳中的駿馬應聲而倒,馬上騎士跌落出去,伴隨着許多慘叫、許多嘶鳴。最後絆馬索的一端終於受不住衝擊,整條飛出去了。
地上人仰馬翻,有的馬摔得翻了個身爬起來,甩脫背上的騎士,獨自受驚奔走,有的摔折了腿,在地上不住悲鳴。
金鈴呼嘯一聲,率先衝出去,朝那身形看起來最像解劍池的人撲去。那人尚未來得及反應,金鈴即一劍入腹,她沒料到有這麼容易,挑開兜帽一看,竟是個假人。
她方知上當,立刻攻擊旁人。孰料一劍下去,卻又被一雙彎刀擋住。
墜馬之人,往往因爲當時速度奇快,又不及保護自己,受傷頗重,或可留下終生殘疾。然而這些神秘教徒,卻都似絲毫未損,翻身爬起來便可再戰。等戴長鋏等人要過來補刀,墜馬教徒都已站了起來,紛紛拔出雙刀,無聲無息卻又悍勇無比地發動攻擊。
金鈴與來人相持了一下,終於察覺哪裡不妙:場中多出一人,之前那個在鄂州曾偷襲過她、與銀鎖身形相仿的少女正與白胖子周旋。
那面前這人是誰?!
架住她鐵劍的神秘少女忽然仰起頭來,笑得溫暖而甜美,月光下的眼眸,也像是盛滿清釀的琥珀杯。
“大師姐,好久不見。”
金鈴手中長劍立刻下壓,眼睛眯起,心中警鈴大作,全身都戒備起來。
銀鎖武功甚高,本來在場衆人除了金鈴,幾乎沒有一個人是她的對手,她悄無聲息地出現,對金鈴這一方來說,危險更甚。
金鈴卻是重重地鬆了一口氣。就如同日日夜夜盼着老友來訪,老友終於出現一般。
“果然是你。”
銀鎖笑得更加開心,似乎發自肺腑,金鈴亦忍不住受到了感染,嘴角也掛着一抹若有如無的笑容。
那淺琉璃色的雙眸耀得金鈴一陣恍惚,銀鎖卻已動了起來,雙刀化作狂風,人也化作狂風,一人便成合圍之勢,將金鈴包圍起來。雙刀在她手中又似靈蛇,她有時還鬆開刀柄,單用手指便撥弄雙刀上下翻飛,簡直要晃瞎了眼睛。
金鈴卻不怕她的障眼法,知她內力稍弱,一劍便盪開她許多刀,又一劍指向她的咽喉。
銀鎖向後退去,合圍之勢瞬間瓦解,金鈴正要逗她一逗,笑她生死搏命如兒戲,與高手過招還敢玩花樣,不料銀鎖身形奇詭,一個起落便落到了戴長鋏背後,左手彎刀如殘月,與天上那個兩相輝映,無聲無息斬落下來。金鈴一見不妙,急忙上前,但銀鎖到底快過她,這一刀劃過戴長鋏後背,竟然毫無阻礙地從上劃落到下。
“戴公!”金鈴忍不住驚叫出來。戴長鋏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竟茫然地看了金鈴一眼。
作者有話要說:想看小師妹反攻嗎……
其實剛剛開始寫的時候是喜歡大師姐的
不過隨着對人物描寫的深入,又覺得小師妹也很可愛……
但是寫到大師姐又覺得大師姐帥爆啦~\(≧▽≦)/~
覺得小師妹就是見到大師姐就忍不住要撒嬌的人(。
所以好想知道後面大師姐怎麼欺負小師妹_(:3?∠)_
(不是你寫的嗎(還沒寫出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