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憑什麼叫嫂子……”鷙月低眉慢悠悠的整理自己的身上有些褶皺的衣料,連看都不看一眼凌翊,倒像是個固執的孩子,“哥哥就要讓着弟弟,這女人我也喜歡,你就應該送我。”
凌翊緊了緊摟住我的臂膀,烏黑的長髮垂在白皙的臉頰兩邊。
少年的般的模樣,在面如冠玉一般的完美無瑕。精緻的五官恰似鬼斧神工在玉璧上精細的雕琢,瓊鼻高挺若冰雪山峰,眉峰輕蹙,不怒自威。
略微有些青藍的雙眼如同刀鋒一般的凌厲,他身上有種不可撼動的威嚴。面對鷙月的固執的時候,他清朗的容顏上劃過了一絲冷怒。
身形微微一晃,冷冰的就捏住了鷙月的脖子,“弟弟,我的這副皮囊好用嗎?”
“不好用醜死了,臉上還有塊疤。”鷙月整整理自己身上褶皺的動作一滯,緩緩的擡頭用妖媚的眼神同樣冰冷的和凌翊對視。
凌翊臉上的怒意如同潮水般消退,如同邪神一般有些殘忍的笑容輕輕一揚,“既然不喜歡,那留着也無用,哥哥替你毀了,你說可好?”
我在凌翊懷中感受到他身上邪異的氣質,也有些害怕,卻反而將手臂圈在凌翊的脖子上。這具身軀本來就是凌翊的,想來他並非真的想要毀了,應該就是想給鷙月些許教訓。
鷙月雖然狂,但說實話,他還是有些畏懼凌翊的。
“你……你……”鷙月蒼白的臉一下漲的通紅,在凌翊掌中掙扎了幾下無果,才破口大罵,“羋凌翊,你不要欺人太甚。你都忘了父親曾經交代過你什麼嗎?”
“父親讓我照顧你。”凌翊嘴角邪邪的笑着,似乎是大灰狼在看小白兔一樣。
那些平日裡邪魅異常,興風作浪的鷙月就此皺了眉頭,“既然你要照顧我,那你還跟我搶女人,我現在不跟你爭幽都了,你把這個女人送我,我就再也不給你惹麻煩了。”
“父親也讓你好好聽兄長的話,鷙月,這是我的妻,你應該清楚她是你的誰。”凌翊全程都是笑的,只是笑的很冷,那般的笑意讓人覺得心裡冷颼颼的,“你跟我爭了這麼多年幽都,我也覺得無趣,你想要便拿去好了。”
“我現在不想要幽都了。”鷙月的手抓着凌翊掐着自己脖子的手,那一雙妖孽一般的眼睛裡全都是執念。
誰知道凌翊的如同玉箸一般頎長細膩的手指頭一收緊,邪笑道:“鷙月,我做的決定從不改變。幽都你不管行,嫂子你不叫不行。”
這一下可真是掐狠了,鷙月倆眼珠子就跟金魚一樣爆出來。
雙眼充血的就跟兔子一樣,嘴角也緩緩的流出了鮮血,他就這麼咬牙冷怒的睨視着凌翊。凌翊卻笑得更濃烈,一字一句的說道:“要麼認我做哥哥,喊她一聲嫂子。要麼我這個做哥哥的送你一程。”
我看到鷙月眼睛裡還是有怨毒和不甘,可是那白皙的脖子生生就要被掐斷了。要是凌翊再用點力,那鷙月這副皮囊就是有華佗在世,它也修不好了。
不過……
要是有斷頭奶奶的腦袋接上去,也許還有一線希望。
我正胡思亂想,鷙月突然就用一種渴求的,奄奄一息的眼神看着我,“嫂子,救我……嫂子……”
聽到嫂子兩個字,凌翊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狡黠的光芒。那老謀深算的樣子,一看就是早就挖好了坑,等着鷙月這個傢伙往下跳。
我也真是服了他了,自家兄弟也下這種的手。
我身子微微向上一傾斜,凌翊便將自己的側臉送過來,我本來就要親他。他這麼配合我,我反倒是臉紅了,在他臉上蜻蜓點水了一下,就說道:“饒了鷙月吧,弟弟……弟弟就是貪玩。他如果喜歡這個皮囊,就給他玩兩天吧。”
“饒了他?”凌翊蔑然的冷哼了一聲,就跟看隔壁鄰居家小孩一樣掃了一眼自己的親弟弟,淡聲問道:“你知道你臉上的疤是哪兒來的嗎?”
“難道不是你那個好哥哥連君宸怕你跟他爭財產,才下令放的火嗎……”鷙月還沒說完,就因爲脖子上被凌翊縮緊,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半晌,凌翊才輕輕鬆開手指頭,一字一頓的說道:“扮演好你的連君耀,不許惹麻煩,如果再生事。我便罰你!”
“知道了。”
在我的眼裡鷙月那種不可一世的妖嬈脾性,那是天王老子的話也不肯聽。眼下這會子居然是捂着自己發紅的脖子屈服了,陰狠的說道:“你讓我演好連君耀,那連君耀的母親就是我母親。”
“算是。”凌翊不溫不火的回答。
鷙月眼中的陰毒更加的濃烈,好像是找到了什麼出氣筒,“那我可以爲她報仇吧?她是被人蓄意用火燒死的……”
“請便。”凌翊嘴角溢出了一絲極爲有深意的笑容,那種笑容連鷙月看了表情似乎都有點恐懼,好像也是心裡發了毛。
“沒意思了,我回幽都了。”鷙月衣服百無聊賴的樣子,一身血紅的踏入了黑暗,黑暗中他的背影消失的很快。
我瞧着鷙月的背影,有些莫名,“相公,你……你怎麼就讓他去報仇呢?他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誰嗎?那個人還……還在嗎?”
我想當年的縱火人,無非就是上一輩的連家人。
時間過去那麼久,也許已經死了呢。
“不知道,他如果願意查,倒是能幫我們省下不少麻煩。也許連君耀母親的死,和幽都有關……”凌翊摟着我的身子走到那幾個被煞氣固定在原地的人,輕輕的在他們耳邊打了個響指,“回去好好睡一覺,屍妖已經走了。”
那幾個人聽完凌翊的話,就好像中邪了一樣。
相互之間如同小學生一樣,排成了一列的小火車,緩緩的就往學校大門的方向走去。這半夜裡要是被誰遇上,還不得嚇得尿了。
張靈川在旁邊稍微觀察了一會兒,縮了縮腦袋,自覺地也跟着朝學校大門走去。
“他們……他們明天還記得你跟鷙月來過嗎?”我想剛纔的一切都被這幾個人看見了,他們聽到幽都之內的那些爭端,其實並不該他們知道。
人有時候,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凌翊點了點頭,“任何人都無權拿走活人的記憶,這東西存放在靈魂中。隨意破壞,會損傷靈魂的。”
我對於靈魂跟記憶的瞭解不深,聽凌翊說來,也只是一知半解。
“那他們……”我有些急切。
我怕這些人,把今晚的話都說去。
凌翊立刻打斷我,“他們不會說出去,即便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的。小丫頭,這幾日,你清瘦不少。”
“我……我想你了,還有寶寶也想你了。那斷頭奶奶又是你請來幫我的啊?”我把側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孤冷的月光照下來,讓凌翊那張絕美到了極致的臉有些冷傲。
夜涼如水,清風拂面。
他將我緊緊摟在懷中,冰涼如綢緞的髮絲就落在我的臉上,隨着清風搖擺。騷動的我的臉有些癢癢,我伸手去玩那些頭髮,只覺得此刻安靜的舒服。
凌翊緩緩的邁上寢室樓的樓梯,“鬼域那頭並非時時刻刻都能脫身,我怕趕不及,才喊了它過來。斷頭的欠我些人情,我喚它幫我,自然不會推辭。”
“等等啊……屍妖的屍體……”我想着那屍體還會不會爬起來害人,所以緊緊的攥住了凌翊的胳膊。
凌翊低眉看我,“它身上我加了一道封鬼符,眼下不會起來作亂。只是這棟樓裡的人中煞很深,要麻煩空聞前來幫忙了……”
女生寢室裡的人喝多了開水房裡的水,身上都中了煞氣,晚上的時候幾乎就是沉睡的跟死屍一樣。
凌翊在其中摟着我走動,只覺得周圍空氣冷的嚇人。
就好像走在一個悠長的四周圍都是停屍房的走廊裡,耳邊那是丁點聲音都沒有。讓人的心臟,跟着就是亂跳。
凌翊的速度很快,腳下如風,很快就把我帶到了宿舍門口。
我們寢室的門是虛掩的,裡頭還有一絲的燈光,凌翊走過來的時候。宋晴似乎也察覺到了,她走出來開門,看到我肩頭的傷口,有些生氣,“你……你怎麼保護蘇芒母子的,你都讓他們受傷了。”
“是我不好,宋晴,你能幫我照顧一下她嗎?”凌翊面對宋晴的責問,表現的很謙卑,他將我放在牀上。
寢室裡的兩個姑娘,睡的十分的深沉。
她們四周圍都是被一股子黑氣所包裹,在牀上睡着,彷彿就是被黑氣包裹成了一隻蠶繭。這樣看來,她們如果不及時驅除體內的煞氣,那就是下一個屍妖了。
到底是誰呢?
會在鍋爐裡放這種東西,然後一點一點的把活人養成屍妖……
這樣的心機和城府,真是讓人覺得髮指。
“能照顧,可她胳膊和肩頭上的傷……好像是被咬了,應該要及時的送醫院。送到寢室來,我只能給她做簡單的包紮處理……”宋晴本來是很生氣的,遇到凌翊這個謙卑的態度,反倒是有些束手無策的樣子。
凌翊此刻就當宋晴是空氣了,一隻手壓在我枕邊,另一隻手的掌心摁在我傷口的位置,低語的聲音曖昧如同罌粟一般的蠱惑人心,“再喚我一聲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