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你在愣什麼啊!去啊!”爺爺見我沒走,又補充了一句。
“這裡交給我們吧!”我猶豫着還是落下聲音:“爺爺,您們已經太累了,去歇息一下吧,沒關係的,我們來撐着就好!”
“撐什麼撐!我還沒老到不能動彈的!”爺爺的背影站的筆直:“讓你去,你就去,磨嘰什麼!”
我本來想再說點什麼,詹白鳳卻突然微微一笑:“您們就不要爭了吧,大家一起走就好了,反正那後面已經沒有鬼魅了,都殺乾淨了!”
“啊?”無論是怪人還是爺爺全都驚詫轉頭,目光是大寫的不信,甚至若不是詹白鳳是個嬌滴滴的女孩,大家都要抨擊她了。
我困頓的思緒經詹白鳳這一提醒才恢復過來,她說的沒錯,我們這一路來還真的是一路殺,基本上陷入通道的鬼魅全都殺光了,詹白鳳這樣說並不算吹牛。
想明白這關,我也跟着接話:“是真的,我們從後面過來時,一路上都殺乾淨了,大概是前輩您們的辛勞,後方通道其實挺空的!”
後半句當然是爲了顧全大家面子,而先開口那個綽號“老流氓”的面上大寫的不信,但因爲陣法之前卻是很長時間沒有迎來衝陣,於是他就自顧的走出法陣防禦往黃泉路深處探去。
約莫二十分鐘,他大呼小叫的從陣外興奮的跑來:“是真的,老江頭你這的孫子太了不得了,真的一直鬼魅都沒了,浩劫終於過去了!撤撤撤,老兄弟們,走!喝酒去!”
衆人臉色復讀出的吃驚,我們已經見怪不怪了,無論如何能夠幫助這些無私守護人間界的老頭,我們也算一場功德。
反常的是,爺爺竟然從頭到尾不爲所動,甚至他的老夥計喊他,他也只當不理,催的緊了,他才白了一眼衆人:“你們誰敢保證沒有漏網之魚,那邊傳來的消息你們都忘記了嗎?我們在這裡守衛的可不只是鬼魅!”
衆人表情都是一肅,倒把我們幾個後來者整懵了,這雲遮霧罩的,是大寫的不明所以啊!
“行了,小東,方纔是我考慮不全,你跟你爸媽沒見過面,現在既然衝陣危機解除了,你們就陪我在這守吧!”爺爺一面目光落在其它老頭身上:“大家近段時間辛苦了,你們都輪換回去吧,也順便把小東他父母換過來!”
許是真的疲憊到極點了,這些爺爺的老夥計並沒有謙讓,真的各自朝着後方撤去,原地只留下我們小隊和爺爺!
卜霓裳早已細心的拿出療傷丹藥給爺爺服用,詹白鳳這妮子也是在幫爺爺捶背,兩人比賽似得殷切倒把正處在心潮澎湃的我晾在一邊。
而上一秒還顯得嚴肅的爺爺,看向兩女卻是笑意盈盈,一面還熱絡的拉起了家常,就算沒有衝陣危機,這也有點過吧!
一分鐘、十分鐘、半個小時、一個小時,我從未覺得時間過得這樣慢,是期待嗎?那爲什麼我始終都不敢回頭望向前方!是拒絕嗎?可心分明快要從嗓子裡跳出來。
當終於身後傳來兩個有些急促的腳步時,我心中的忐忑升騰到了極點,不敢回頭!
腳步越來越近、越近,似乎是要放大我的忐忑,他們的腳步也變得很慢,一陣小聲的女子抽噎響在身後,我很明確的知道,這不是詹白鳳和卜霓裳中的任何一個!
是媽媽!多美好的詞啊,媽媽!
“媽媽!”
我再也按捺不住,猛烈轉身,果然身後位置已經站着了一對男女,男的壯碩俊朗,星眉劍目,整張臉上都有一種勃勃的英氣,與之對應的是他的氣質!不同於爺爺的返璞歸真,他身上是出鞘寶劍的凌厲!
已經不用過多判斷了,他就是我的爸爸,這種近乎照鏡子一樣眼睛,和爺爺,和我,一脈相承,我的嘴脣顫抖着,那明明很簡單的發音,卻怎麼也喊不出口。
相較於男人的寶劍鋒芒,他身側的女人則是另一個極端,烏黑的長髮散在肩頭,雅麗的五官是跟詹白鳳不遑多讓的精緻,明明不着粉黛,明明素袍粗衣,但周身那種水漾的溫柔,穿過距離,共鳴在我心頭!
這是媽媽!她眼中的淚水,讓隔着幾米的我無法招架,從方纔聽到抽噎之時,我就明白,這種明明素未謀面,偏偏激盪靈魂間的顫抖,除了血緣,再無其它!
“媽媽!”我終於還是止着心顫,又喊出一聲!
“小東!”
一男一女,從兩側將我緊緊環抱,真暖啊!和我從小到大夢境中的一模一樣,原來這世間真的存在超越現實的聯繫,原來父母的溫暖真的從未離開。
“小東!”
女人呢喃着從我肩頭錯開一段距離,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纖手從我眉間滑到嘴角,突然她竟吻在了我的臉頰、鼻子、甚至嘴脣。
這大概是我人生的初吻,但這落下的拳拳溫暖,我只趕到陽光在我眼前張開了!
“寶,小東的女朋友還在的!”
男人從旁提醒了句,媽媽這才頓住,眼中淚水還是不住的落:“小東——小東——!”
對於這個世界你只是一個人,也許微不足道,但總會在某個人的心中,你是她的全世界,我從未如此被需要過,也從未覺得如此幸福!
朦朧中,我不知道喊了多少聲媽媽,當然也喊出爸爸,只是男人間的情緒相對內斂,我們只是在眼神中認可了彼此的唯一、不可取代!
原來千言萬語真的會融成一句話,“爸爸”、“媽媽”、“小東”,這些同樣句子,不同情緒的跌宕裡,我們完成了闊別已久的相認。
沒人知道,爲了這一天,我等的多苦,甚至,無數個午夜夢迴,我都在想,父母是不是早就不在人世了?
以前的時候,只要我提起父母,就會被爺爺喝罵,他總是說,我父母早就出車禍死了。
可是,村子裡還有其他人,我拐彎抹角詢問過,沒人記得我父母出車禍這回事。
直到我在原城獨自苦苦求生,爺爺才告訴我,我父母並沒有死,他們只是被困在漠北江家……
良久,我開口說出了相認後的第一句話:“爸,媽,我要蕩平漠北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