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雁北城內,小魚帶着毛二輕車熟路的來到百草堂,黃花梨的牌匾,黑漆的大門依舊,來往的人卻不多。
體態龍鍾的老者,很是悠閒的躺在靠椅上,左手拿着醫術,津津有味的看着,另一隻手捻着自己的山羊鬍,悠閒至極。
店裡的夥計早就認識小魚,親熱的打着招呼。
小魚拿過藥,道聲謝,看着依舊雷打不動的老者,淡笑離去。
街角一間衣店:
店主是一名年約四十矮小的男人,國字臉、長相平庸,微微抿着薄脣,狹小的眼縫滿是算計。
正在穿着華服的女子前恭謹的介紹店中的服飾,那口舌如簧,說的是天花亂墜:“張小姐若穿上這錦服真是猶如仙女下凡,這大紅色更是顯的小姐肌膚如玉,想來那雁夕城失蹤的絕色少女也不過小姐這番美貌!”
聲情並茂,說的那小姐開心的嘴角都抿不上!
那少女也不過十八年華,身段豐滿,樣子也算是清秀,只是她身上那種世家傲氣太過於尖銳,給人蒙上一層戾氣之感。
身後跟着身材挺拔,文質彬彬的貴公子,臉上帶着溫和從容的微笑,而侍從更是有十數名等在門口。
店主看着穿着單薄布衣的小魚兩人進來,眼光裡閃過一抹輕蔑,轉瞬即逝。
“小姐,您看看我們家的布料都是從麟原國進來的,觸感柔軟且不傷肌膚,小姐如此細膩柔軟的肌膚更需要這種大氣的服飾來顯示身份尊貴!”他繼續賣力的說道。
那世家小姐手中拿着成衣,那雙眼卻若有似無的注視着剛剛進來的窮酸平民,眸子裡泛出幾絲察覺不出的冷色:“我看還是算了!”
滿頭珠翠晃動起來,叮噹作響,甚是好聽,起身便要走。
店主滿臉尷尬,眼看着煮熟的鴨子就飛了,難堪的臉色,不住的搓着手道:“小姐,這是爲何呀?”
張小姐,腳下一頓,回頭淡道:“這什麼人都來買,我豈不是顯的很沒有檔次,原本就是姐妹推薦說這裡的服飾還算可以,現在看了看也不過爾爾!”
店主恍然大悟,狹小的眼睛滿是陰暗,倏然將那張小姐攔下,輕聲在她耳畔上說了幾句,晦澀的目光不斷的閃爍。
那張小姐忽而意味深長道:“我倒挺想看看的!”
立馬有人給奉上熱茶,那張小姐濃妝下的表情看的不是很真切,粉紅色的蔻丹拿起茶蓋輕輕的啜上一口。
小魚並未注意到那邊的狀況,怔怔的看着那兩件成衣,那件藍色雲翔的福紋勁裝就很適合殤,它旁邊的那件雪白的直襟長袍言穿上也定會不錯。
手中撫着那雪白長袍的腰間的白祥雲的腰帶,不由的開口問道:“這兩件衣服多少錢?”
那聲音如玉珠落盤,更是有着說不出的清脆悅耳猶如林間清泉傾瀉而出,嫩白細膩的手,指着掛在不遠處的兩件成衣。
或許是被那聲音蠱惑了,店主瞬間的呆滯,竟不自禁的回答道:“五兩白銀!”
他殷勤上前道:“身高多少?有沒有準確的量衣尺寸?”
就在此時,坐在軟座上的張小姐很是不滿意傳來了淡淡的咳嗽聲,店主才猛然清醒道:真是糊塗了!
小魚愕然發現自己竟不知道他們衣服的尺寸,還來這裡買衣服忽而有些尷尬:“大概這麼高!”她用手估麼的比量着,臉上帶着謙遜有禮的笑容。
店主微怔,忽而有些不耐煩的撇撇嘴:“客人,您來買衣服,但至少大小要知道啊!那不然你不是在難爲我們嗎?”斜靠在櫃檯上,手中漫不經心的剔着指甲。
這轉變實在是太過突然了,小魚呆愣在原地,氣氛頓時僵硬起來。
“你這是什麼態度,難道說不知道衣服大小就不可以買了嗎?”小小的拳頭攥的死死的,毛二迎上店主的目光,眼神裡帶着憤怒。
張小姐淡粉色的指甲劃過桌角,懶懶的擡起頭,看着兩人困窘的樣子,那雙眼中竟有着說不出的得意。
許久……
“算了吧……我們走!去別家買吧!”看着動怒的毛二,拍着他的肩,溫柔道。
“切!擺什麼樣子,這是要做給誰看,沒有錢就是沒有錢,打腫臉充什麼胖子。像你們這種人,我可是看的多了去了!快走吧!別妨礙我做生意!”不緊不慢的吹吹杯中的茶沫,嚥了口茶,滿目鄙夷。
“你……”毛二顯然被激怒了,通紅的臉頰,微顫的身軀。
“你根本就是狗眼看人低!”他忽然嘶吼道。
繁鬧的大街上,各種各樣的叫賣聲互相應和,石青板上路過幾輛極其華麗的馬車,那馬車用極其上等的絲綢裝裹着,鑲金嵌寶的窗牖上漏出細細的小縫。
飛馳的馬車,卻突然焦急的喊出一聲:“停車!”
馬車“籲”的一聲,戛然而止倏然停了下來。
一位俊美如畫男子從那馬車內走出,墨黑色的衣服給人以冷峻之感,雕刻的五官,尊貴至極。
那穿着墨衣的男子眼中帶着不加掩飾暗烈的火花,筆直的向衣店的方向走去。
一行人緊隨其後……
四周人不停的交頭接耳,何時這小城內出現過如此顯赫的人物。
張小姐看着衣店外走進來的尊貴男子,怔怔的不知該如何反應……
她神色緊張,身體微顫,心中泛着狂喜,望着男子那如墨的雙眸,從那裡看見了只有男人對女人的炙熱目光,而衣店內唯一的女子不就是自己嗎?
滿頭的珠翠,張小姐的心猛然狂跳起來,隨着距離的越來越近,緋紅的雙頰,矜持的緩緩站了起來,臉上掛上溫軟怡人的淺笑。
她身後的幾位俊美男子身體卻是緊繃着,眼神中劃過忌憚。
那家店主聽到一個小毛孩兒竟說這話,狹長的小眼滿是陰鬱:不給你點兒顏色瞧瞧當真認爲我好欺負。
但是這突如其來的尊貴男子,卻讓他把那些即將出口的話吞了回去。
那長相清秀的張小姐,羞澀的向前走去……
但……那名如畫的美男卻略過她,那雙眼在她身上甚至沒有一秒的停留。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怔怔的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