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兒從小跟在自己身邊,從未離開過。寧雪言鬧着要去寺廟清修,他拗不過她,同意了。
寧雪言走後他才發覺,自己有多疼愛這個女兒。她還從沒有離家那麼久,春節將至,是時候該把她接回來。
寧雪飛不明所以的眨巴着玲瓏大眼,所以呢?這和她有什麼關係?他們難不成還要過問她的意見不成?
只要寧傅嚴想,一聲令下,整個寧府上下所有人不都得去吧寧雪言接回來,她的意見有什麼用。
雖然她確實從心底不想寧雪言回來,她回來寧府,只會給她添麻煩。
“那孩子在寺廟裡想必過的苦,爲父想你還有你母親,我們一起上山去把雪言接回來。”
當初寧雪飛受苦的時候寧傅嚴不知道在幹嘛,如今卻一口一個爲父,惡不噁心人。
寺廟的飲食固然清淡,這邊有寧府的接濟。加上寧雪言是相府嫡女,寺廟的人自不會虧待她。
吃穿用度用度方面,可想而知比寺廟裡正常的質量不知好上多少,有什麼好苦的。
當年寧雪飛母親早去,無依無靠被寧雪言母女欺負,給她吃的都是他們的殘羹冷炙,有時候就連飯都沒有的吃!
那時候寧傅嚴在幹什麼?她可憐巴巴的向他求助。他卻一腳踢開身體瘦弱的寧雪飛,嫌她擋路。
她吃不飽穿不暖,就連丫頭都欺負她。到了冬天,她窩在破爛不堪的棉被裡瑟瑟發抖,沒有人給她溫暖。
想要暖爐,根本是癡人說夢,她就連一支照明的蠟燭都沒有,還談什麼溫暖!
寧雪飛歷經諸多寧傅嚴等人的折磨,沒有被凍死,沒有被餓死,就算被人拳腳想加她都活了下來。
誰能想到,之後會被寧雪言母女*乾脆活埋了?
衣袖下的手已經被寧雪飛拽的發白,臉上卻無動於衷。
“這些事父親定奪就是,不必問我。”
寧傅嚴興師動衆的上靈巖寺,擺明是要把寧雪言風風光光的給接回來,讓衆人看看相府的陣仗。
不過是去接個人,何必如此興師動衆,弄得人盡皆知,就不能低調行事?非要搞的這麼誇張?
跟在寧傅嚴等人的身後陸續走上馬車,被路邊的行人指指點點,寧雪飛覺得自己的臉都快被丟盡了。
車輪咕嚕咕嚕的轉動起來,寧雪飛坐在馬車內打了個哈欠。
好在馬車是分開的,不然讓她一路面對着寧傅嚴夫婦嘴臉,真是折磨人。
“小姐,你昨日到底什麼時候睡的?困成這樣,實在覺得困就睡下吧,到靈巖寺下奴婢再叫你。”
從寧府去靈巖寺有一段路的距離,與其在車上坐着發呆無聊,爲何不趁機睡會。
爲了撐起自己的面子寧傅嚴讓人準備的馬車很大,足以讓寧雪飛睡下。
“好,記得把暖爐挪好,不要碰到我的衣裙,會燃起來,你小心些,不要被燙傷了。”
寧雪飛實在是困,說完後倒頭就睡,水埥把毛毯蓋在寧雪飛身上,幫她整理好。
自己當初
怎麼傻,居然做出了背叛寧雪飛的事。她對外人強硬,對自己人卻十分貼心。
這段時間夕顏不在,杜秋病倒,她纔有機會和寧雪飛接觸,正是如此才瞭解寧雪飛的性情。
她父母雙亡,顛沛流離來到寧府當了丫鬟。她實在是窮怕了,不想再過之前連冷饅頭都吃不上的日子。
在寧府的摸滾打爬,淚水混着米飯吃入口中的她學會了見風轉舵,哪邊有好處,她就向哪邊轉。
依靠着自己的努力,她一步一步問往上爬,後來遇到寧雪飛,卻把心思放在寧雪言那邊,做了不少對不起她的事。
如今想來,自己爲了錢,不惜出賣自己的感情,主子,這麼做到底是對是錯。
她當初不是這樣的,她的本性,應該善良,並且是一個容易知足的人,是寧雪飛,讓她找回了自己。
睡着後,寧雪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在夢裡,她看着寧雪飛從小到大的成長曆程。
只是斷斷續續,不齊全。那麼多年了,放眼望去,才發現寧傅嚴居然沒給過自己一點,哪怕是一點點的關愛。
他縱容寧雪言母女的行爲,間接造成了寧雪飛的死亡。比起害死寧雪飛的兩個人袖手旁觀的寧傅嚴才最可恨。
馬車陡然停下,發出刺耳的聲響。水埥纔要叫寧雪飛,寧雪飛卻自己醒了過來。
“到了嗎?”
馬車停在山腳下,靈巖寺在靈巖山的頂端,雖然開鑿了階梯,往上走還是一件十分費力氣的事情。
“回小姐,已經到了。山上比山下還要冷,這暖手的爐子,小姐還是帶着好些。”
水埥把暖爐送到寧雪飛手中,抱着小小的暖爐,寧雪飛頓時覺得溫暖不少。
“上山的路長着呢,你就不必跟上去了,在馬車內等我回來。”
暖爐只有一個,水埥若是跟她上山沒有暖爐,凍着了可不行。讓她留在馬車內,可以省了爬山的力氣。
“奴婢一切聽小姐吩咐,這幾日冬雪初融,階梯上全是雪水,小姐要小心行走,摔了奴婢可扶不了你。”
寧雪飛說一不二,她再槓上兩句寧雪飛該生氣的。叮囑她幾句,讓她小心些就好。
“好。”
寧雪飛走出馬車,寧傅嚴等人已經準備好,就等着她出來。
“怎麼在裡面磨蹭了那麼久,雪言該等急了,我們快上去吧。”
寧雪飛默默的跟在寧傅嚴後面,他此行可有問過,這裡多少人是自己願意來的。
靈巖山那麼高,不是吃飽了撐着誰會來爬山,寧傅嚴真是會做人。
她不過是在裡面呆了一盞茶的功夫,寧雪言就要等急了?如此沒耐心,怎麼不自己下來,省的一羣人去接她。
寧傅嚴帶着一條長隊,緩緩往山上爬去,爬的越高,山間的風就越大,寧雪飛抱着暖爐,不怎麼覺得冷。
可憐了那些只着棉衣的下人,冷的瑟瑟發抖不說,還得小心腳下,生怕一個不小心,給摔了。
在半山腰上摔倒,可不僅僅是摔一跤那麼簡單。
一路上寧傅嚴與柳傾心十指相扣,好不親熱。
這一幕暫時讓寧雪言看到,不知道她會有何感想,自己的好父親那麼快就忘了她的生母。
不過就算是看見了,寧雪言想到的只會是自己罷。哪裡管的着她母親如何,只要她過的好就行了不是麼。
爬山是寧雪飛從小到大最討厭做的事,無聊還浪費力氣和時間。
走完這一路,寧雪飛覺得簡直用了自己一年的時間在爬這座山,強忍心裡的火氣,稍安勿躁。
一行人幾乎是用挪動的速度向山頂走去,來到靈巖寺的門前時,一行人早已累的氣喘吁吁。
寧雪飛撐着牆,大口的喘着粗氣。柳傾心則小鳥依人的栽在寧傅嚴的懷裡。
寧雪飛白了柳傾心一眼,在佛門重地還不忘矯情,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夫妻有多恩愛似的。
沒等寧雪飛喘過氣,寧雪言就從靈巖寺內跑了出來。
看她的動作,像是要撲到寧傅嚴的懷裡,在看到相互依偎的夫妻二人時,歡喜的臉色靚凝固在臉上。
寧傅嚴夫婦見寧雪言出來,尷尬的鬆開對方,柳傾心的臉紅的厲害,不自然的別過頭去。
寧雪言本不想說什麼,柳傾心這個表情讓她心中有些不悅。
勾引男人的狐狸媚子,真是有夠做作。平時在府裡他們兩人恩愛就算了,今天可是來接她的日子。
“雪言,這段時間在靈巖寺待的可好?這裡的膳食太清淡,吃不慣吧?你看看你,清瘦了許多。”
寧傅嚴心疼的撫上寧雪言的臉頰,一向粘着她的寧雪言卻躲開他伸過來的手,他的手就這麼尷尬的僵在半空中。
“女兒過的很好,不勞父親掛念。女兒不在府中,想必給父親減了不少的壓力,與新歡琴瑟和鳴,過的十分開心吧?”
寧雪言突然發現,自己挺喜歡寧雪飛的說話方式,罵人不帶髒,卻可以罵到他的心裡去。
寧雪言的話句句撮心,縱然在人前向來保持端莊形象的柳傾心,無懈可擊的面容都出現了破裂。
“雪言,不許這麼說。你是爲父的心頭寶,爲父巴不得你快點回家,怎會嫌棄你。”
寧雪言有時候是很調皮,但寧傅嚴是從心底裡喜歡這個古靈精怪的女兒。
她提出來寺廟清修時,寧傅嚴就這麼想,是不是自己這段時間太冷落了她。
他沒有太執着阻止寧雪言來清修,就是想讓她在佛門清修之地,讓自己冷靜下來。
日盼夜盼,總算把一家人團聚的時候給盼來了,可不能再毀了好好的團聚。
“我難道說錯了?這個女人在你心裡,是不是比娘還要重要?她才走了多久?”
聽到寧雪言的質問,寧雪飛差點沒忍住笑意。看着自己母親爲自己去送死的人,居然好意思在這裡指責他人。
“雪言,不許胡鬧。天不早了,我們下山吧。”
對柳夫人的話題,寧傅嚴明顯不想多說。那個女人與他同牀共枕多年,卻用巫蠱之術來害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