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霓的心是開懷的,最起碼在這一刻他肯用自己的霸道將自己吸納,心中敞開了,接納他此刻的索吻與癡纏,她緩緩的將眼睛給閉上。
可是,就在她閉上眼睛,滿懷期望的那一刻,這個霸道卻是變得極爲的冰冷,如同化不掉的冰山,猛的將楚雲霓一推。
楚雲霓受此一推,措不及防。
整個人幸好是有邊上的椅子做防守,纔不至於跌倒在地上。
脣邊,還殘留着他的溫柔味道,深許刻骨,可是這一刻,楚雲霓觸及到了獨孤翊宸的冰冷的那一刻,她的心也如同被澆上了一盆冷水般,全身戰慄。
“爲什麼?”她含着淚,強撐着最後的倔強,不讓這抹眼淚在他的面前落下,她感受到了羞辱,“我已經放下一切的身段,甚至誘惑,爲什麼你還是這樣對我,還是真的像你所說的那樣,你後悔了?”
“我膩了。”獨孤翊宸淡然的轉過身去,也是閉上了眼睛,負在身後的手正巧面對着楚雲霓,緊握成拳,“玩膩了,就該放手,我是個遲早被廢的太子,你跟着我,當真不如跟着孟贏……”
何況,這一次他真的是下定決心了,母后的仇報完,他就回青冥,真正放開手去處理他的事情,山河萬里,在他的有生之年。
“獨孤翊宸……”楚雲霓吼了出來,錯愕的看着獨孤翊宸,似乎怎麼都沒想到他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你的良心呢?我孤身弱女在這靖國,當真就只是一件玩物嗎?”
看着楚雲霓此刻的憤恨,獨孤翊宸但只起身來,正眼看着楚雲霓,“我從一開始在邑國國破的時候見到你,就只是爲了美色而去,荒誕無能,向來都是我的寫照,其實不假。”
楚雲霓愣住了,有種晴天霹靂的感覺,她以爲,這麼久以來兩人的共患難,足以奠定兩個人之間的情分和信任。
那日大婚的嫁衣勝血,他掌心處的溫柔和承諾,至今都讓楚雲霓深信不疑,可是如今,她卻有種世界轟然崩塌的錯覺。
“難道,爲了玩弄我,足以讓你連成親之事都哪來兒戲嗎?”她寧可,獨孤翊宸和她之間只有單純的利用,可是,如今,卻是她被玩弄了,托出了真心。
“爲了得到你,我可以不惜任何手段……”獨孤翊宸說道。
“我不相信。”楚雲霓打斷了他的話,“是不是你的父皇要對你下手,所以你怕連累我,包括今晚上懸恩殿的大火,其實是龍飛放的,對吧?”
她的話中帶着無限的期望,她只希望獨孤翊宸說是。
“我和父皇之間達成了協議,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擔心了,你該知道,現在的你對於我來說,沒有任何的用處,我做這麼多,都只是爲了得到你。”他鄭重的說,“一個男人,在沒得到一個女人之前,什麼樣的甜言蜜語,山盟海誓說不出口?”
“在狩獵場中,你不惜生命都要回去救我,你現在跟我這麼說,你要我怎麼相信你?”楚雲霓的眼淚即便再怎麼強力的想要忍住,可是,她卻還是朝着兩腮邊上落下。
“你難道要我相信,你爲了得到一個女人,寧願用性命去換?”楚雲霓嘲諷的笑道,笑着笑着,淚水卻是如同決堤一般,“你這花花心思,可真是讓人措手不及啊……”
她帶着淚的說道,“你要讓我如何死心呢?”
這一句問話,讓獨孤翊宸錯愕,不明白她這句話到底有什麼意思。
“你回去吧!”他寧可就這麼讓她一次性的傷心,過了就好了,否則,要是讓她在的當年母后和太后之間的事情,這隻會讓她一輩子處於痛苦之中。
他寧可讓自己面臨這樣的痛苦,也不想讓她一輩子活在這種痛苦之中。
“如果,你真的只是在玩弄我,那麼,就往我這裡捅上一刀,只要你下得了手,我就相信你……”楚雲霓一邊說着,一邊朝着自己的心口處指着去。
獨孤翊宸豁然怔住了,他沒想到楚雲霓竟然是這麼的執着。
“何必呢?”他說罷,就要轉身朝着內殿而去。
可是,楚雲霓卻是沒有任何讓他退避的機會,匆匆上前而去,一把拽住了獨孤翊宸的手臂,順手朝着自己的頭上拔下了那髮簪,放到獨孤翊宸的手中。
“你要真肯下手,我就死心。”她決絕的說。
獨孤翊宸卻是瞠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這個女子,“你何苦如此?我不想和你再這麼糾纏下去,難道你就不懂嗎?”
“既然不想糾纏,那就來個了斷。”楚雲霓也是大聲的嘶吼了出來。
就在她嘶吼而出來的時候,便是在獨孤翊宸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將獨孤翊宸的手朝着自己的心口處一送……
獨孤翊宸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了,想要將手給抽回去。
可楚雲霓的動作卻是比他的更快,就在獨孤翊宸將手一抽出去的時候,楚雲霓卻已經拉着他的手,朝着自己的心口處紮了進去。
髮簪刺穿了衣裳,從裡衣處盡是潸然的鮮紅落了下來。
髮簪握在獨孤翊宸的手裡,而獨孤翊宸的手又被楚雲霓所握着,從血肉內滲出來的血跡,從髮簪處滴落,沾染在兩個人的手上。
“雲霓,何苦這麼折磨自己?”獨孤翊宸痛苦的說着,同時,也是在折磨着他……
血,就此無聲的滴落,鮮紅的隔絕,致使得兩人背對而行,在她的眼中,卻是帶着一抹笑,“我只想知道,你……還會不會,心疼我……”
…………
有風吹來,熄滅幾盞宮燈,搖搖曳曳,託長了宮道上的身影。
朝往華音臺的路上,鮮紅的紗衣抵擋不住深夜的清寒,有秋風襲來,伊人忍不住將身子縮了一縮,楚楚可憐。
孟贏跟在她的身邊,楚雲霓讓她將伊人送回去,可是,她自己卻是孤身一人追趕了兩個黑衣人過去,他此刻的心,雖然說要放開了楚雲霓,但是,卻是還是不自主的懸掛在了她的身上。
在見到伊人渾身上下的單薄的時候,又被風這麼一吹,她的孱弱實在是不堪一擊。
孟贏隨即將自己身上的青衫外袍給脫了下來,朝着伊人的肩膀上搭了過去,伊人一個錯愕,雙目癡癡的看着此刻的孟贏。
藉着此刻宮道上微弱的光,她正眼的打量了這個男子一眼。
都說公子世無雙,果然不假。
她微微羞怯,雙手緊捏着那件外袍,說了聲謝謝。
孟贏卻是將手從她的肩膀上掠過,伊人不知道爲何,在他的這個動作下,忽然心中有些狂跳的莫名,可是,孟贏卻是從她的肩膀上將那纏繞打結的髮絲給撩開。
隨後道:“你不應該留在靖宮,只會委屈了你自己。”他看着這個孱弱的女子,眼神之中沒有任何波動。
然而,伊人卻是詫異的擡首,她沒想到孟贏居然會對自己說這些,“我天生就是顆棋子,我的使命就是爲胥國賣命,只能認出了……”她低低的說着。
孟贏看着她,隨後嘆了一口氣,頓了一會兒之後,他卻說道:“那次在狩獵場的事情,你不要在意,我也不會讓皇上知道的,希望你不要在意。”
“我是皇上的女人,我知道……”她失落的一說,卻是微微一嘆。
她擡首,再次正眼的看着這個男子,“其實,在來靖國的時候,我就已經認識你了……”她說着,卻是帶着一抹笑意。
孟贏卻是不解的將眉心一緊,不解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在來靖國的時候,就有人告訴我,我要假扮你的孃親,整天對着那幾張畫,模仿着畫中的人,而且,也有人將你的畫像掛在我的房間內,日夜相對……”伊人說着,卻是又將眼光一擡,羞羞怯怯的看了他一眼。
“所以,第一次在太子府見到我的時候,你會有那樣的反應……”孟贏現在算是釋然了,驀地一笑,“你們胥國,爲了這次的借兵之事,也算是用盡心思了。”
伊人堪堪別過了頭,對孟贏的話不知道到底是褒還是貶。
她怎能說出,自己在日夜對着孟贏的畫像之時,被他的驚世絕絕所迷惑,更弗如剛纔一刻,在正眼見到孟贏的時候,那種心跳,遠是單看畫像所不能比擬的。
“華音臺離這裡不遠了,你自己先回去吧!”孟贏說出了一句讓伊人始料不及的話。
她沒想到孟贏居然會在這個時候棄她而去呢?
就在伊人想要開口的時候,孟贏卻是說道:“雲霓去追那兩個黑衣人,我實在是放心不下,你現在也快到華音臺了,不會有什麼危險,我得去看看她!”
終究,他還是沒能放得下楚雲霓。
伊人卻是如同陷入寒冰之中一般,她叫住了孟贏轉過身去的蹤影,“兩個黑衣人蹤影都不知道在哪裡,公主追了過去,靖宮這麼大,你又怎麼能夠找得到她。”
孟贏聞言,自信的道:“我知道她在哪裡。”
當時,那個黑衣人說的,縱火人是太子,如果不出意料的話,她定然會往東宮追趕去,所以,他無法坐視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