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慶道揹着手走到趙休花的身邊,溫文爾雅地問道:“你——就是趙家谷的趙姑娘?”趙休花見對方認出自己,也不再辯解,就問道:“你是誰?”褚慶道一笑,說道:“在下是——”凌霄打斷他的話,說道:“朱雀門派的褚掌門!”一提到仇人朱雀門派,趙休花是咬牙切齒,可是現在被捆得緊緊的,渾身乏力,只得怒目而視。
褚慶道並不在意,他搖搖頭說道:“趙姑娘,在下師兄歐陽梓帶人夜闖趙家谷,只是爲了找一本書,並無他意。這本書可是我朱雀門派的鎮門之寶啊!雖然傷了趙家谷不少人,可是這並非是我們的本意。就個人而言,在下是十分敬重趙老英雄的。況且——”
他看着趙休花,“在下是反對動武這種做法的。可是師兄一意孤行,在下也沒有辦法。”褚慶道把這些事說給趙休花聽,是想撇清自己和趙家谷慘案的關係:這事全是歐陽梓所爲,你要報仇找他去!
趙休花冷笑一聲,要是以前,她一定會破口大罵,可是現在她比以前沉穩多了,這樣做沒有什麼意思,不過,在趙家谷似乎沒有見過面前的這幾個人。
她冷冷地說道:“既然如此,你又爲何還要綁着我們?”褚慶道讚道:“好!爽快!這確是趙老英雄的性格。”趙休花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愣愣地望着他。
褚慶道說:“在下也是爽快之人!直說了吧,只要你說出《衡山醫錄》的下落,在下馬上放人,決不食言!”趙休花搖搖頭,說道:“我在趙家谷住了十幾年,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衡山醫錄》,你們一定是弄錯了!”
褚慶道略有些失望,可是馬上追問道:“可是桓若虛確是在你們趙家谷學到了健脈功。這又怎麼解釋呢?”凌霄插話道:“褚掌門,這件事在衡山大會時就有結論了,若虛的功夫是他的師父傳的。褚掌門不也在場?”
“在下不信!”褚慶道搖搖頭說道。趙休花說道:“那我就沒有辦法了!”望着趙休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褚慶道還是忍住了怒火:自己在朱雀門派受的氣比這大多了。他走了幾步,說道:“趙姑娘,你應該知道,《衡山醫錄》本來就是我們朱雀門派的,你們賴着不給,不是影響趙家谷的名聲嗎?也有悖江湖道義!”
趙休花說道:“不錯!《衡山醫錄》是你們朱雀門派的,你們可以找,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可是你們殺了趙家谷六十九條人命,就不悖江湖道義?”褚慶道說道:“哎!在下已經說過,這是在下師兄所爲,與在下無關。你跟他辯理去吧!——這麼說,你不願與在下合作?”
趙休花說道:“我從來都不知道什麼《衡山醫錄》,我們無法合作!”褚慶道說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把你們交給青龍派,你們到泰山受罪吧!”他一甩袖子,走出屋子,王亦民和季籬下也跟了出來。
到了外邊,王亦民湊近褚慶道,說道:“掌門,這個丫頭太厲害了。不如趁機除掉,以絕後患!”褚慶道搖搖頭,說道:“不可!殺她容易,《衡山醫錄》怎麼找?”其實這只是一個藉口,褚慶道還是有自己的私心:這個趙休花是歐陽梓的仇人,留着她來對付歐陽梓,也省去自己許多麻煩。
天漸漸地黑了下來。凌霄仔細聽聽外邊,沒有什麼異常,就對着趙休花小聲說道:“趙姑娘,你感覺怎麼樣?”趙休花說道:“我還是渾身乏力,好像毒性沒有完全消退。”凌霄說道:“我感覺好多了!”趙休花看看門口,小聲說道:“我的袖子裡有把小刀。”
凌霄一喜,連忙移動身子,費力地摸出了趙休花的小刀,然後又費力地割着手上的繩子,用了兩刻鐘的時間終於割斷了繩子。她活動一下身體,又割斷了趙休花身上的繩子,可趙休花一站起來,卻一陣頭暈,站立不穩,一不小心撞倒了一把椅子。這一響聲驚動了外邊的人,外邊有了人聲。
凌霄急了,一把背起趙休花就走,來到窗前,這時房門打開了,凌霄把手中的小刀扔向來人,一個人應聲倒下,另一個人大聲叫喊起來。趙休花仍然行動不便,凌霄只得揹着她跳下樓。
這麼一折騰,王亦民和季籬下就帶着人到了,褚慶道也慌慌張張地來了。趙休花拼盡力氣把凌霄一推,說道:“快走!找機會救我!”凌霄知道自己武功低微,帶着趙休花走是不可能的,還是自己先走,再想辦法救趙休花。她縱身上了院牆,奔了出去。褚慶道讓人把趙休花押回屋裡,讓王亦民和季籬下帶人把凌霄抓回來。
凌霄出了客棧,在大街小巷奔走。凌霄人生地不熟,哪裡識得路徑?不一會就被朱雀門派的人圍住了。凌霄奪過一把劍,單身一人與對方十幾個人廝殺,王亦民和季籬下還沒有上場,他們見凌霄武功不高,就在一邊觀看。
凌霄一邊廝殺一邊大聲呼喊,她估計這兒也許還有江湖英雄,他們聽到了一定會來拔刀相助的。她先是隨便大喊,後來就喊若虛的名字,若虛的名聲大,讓人聽到了,或許有人來救。
真是無巧不成書,這聲音還真讓若虛聽到了!啊!若虛怎麼會在這裡?這還得從頭交代一下。
跟着白虎派的人從城東的廢墟里出來後,若虛便想與白虎派的人告辭,除了若虛愛靜的個性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白虎派裡有個叫車軾的人喜歡駱燕。這在衡山大會時若虛就知道了,駱燕也不迴避,跟若虛講了車軾的有關情況。若虛雖與駱燕沒有什麼約定,可是看到車軾對着駱燕大獻殷勤時,心裡總是酸溜溜的,所以他想離開白虎派的人。駱燕自然知道若虛的想法,她也想同若虛一道走,可是總不便開口。
宇文泰正給若虛作了一個分析:九嶷道長和聞過喜與青龍派並沒有過節,他們被青龍派暗殺,就是因爲他們是江湖刑部的判官。他讓若虛跟着自己,這樣更安全一些。這麼一分析,駱燕就害怕了,堅決不讓若虛離開。若虛認爲只要不暴露身份,青龍派的人是不會發現自己的。駱燕又提醒他:你是怎麼到了城北野桃嶺的!若虛不做聲了。
宇文泰正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讓若虛住在他們客棧的對面,萬一有什麼事也有個照應,駱燕這才同意。她還想和若虛住在一起,這樣好照應若虛,可是宇文泰正有任務要安排給駱燕。駱燕不好回絕,只得囑咐若虛。
宇文泰正一笑,說他早有安排,不必擔心。駱燕就想問個究竟,宇文泰正告訴了她,駱燕這才放下心來:對面的客棧裡住有玄武門的人!雖說是放心,可是駱燕與若虛分手時還是再三叮囑,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若虛離開後,駱燕無法掩飾自己惘然若失之情,宇文泰正和平步雲相互一笑:那位車公子真的沒戲了!
若虛又何嘗不是惘然若失?這些天與駱燕在一起,彼此已經心心相印,現在分開就像是缺了什麼似的。他默默地到了對面的客棧,找到了玄武門的客房。住在這間客房裡的是剛剛從瘦西湖廣場回來的玄武門長老後居上。後居上很熱情地接待了若虛。
若虛首先問了瘦西湖廣場的情況,後居上把仙霞派和華山劍派比武的情況講了一遍,若虛也把在城東廢墟中發生的事說了一下。若虛又問了楊子江遇刺之事,這也是從宇文泰正那裡得知的。後居上把當時楊子江遇害的情況描述了一下,大致與外界的傳聞一致。後居上邊說便走到窗前,仔細查看了一下,然後貼着若虛的耳朵,小聲說:楊掌門沒有死!若虛大驚,愣愣地望着後居上。
後居上介紹說,楊掌門當時遇刺,他故意詐死,而玄武門的人及時趕到了,使得兇手沒有再次下手的機會,估計兇手不想暴露身份而急於逃命,楊子江這才躲過一劫。因爲懼怕會再次遭遇行刺,玄武門一直對外封鎖消息。他們還在恆山佈置了楊子江的靈堂,做得跟真的一樣,外人哪裡得知?
若虛又問及兇手的情況。後居上坦言: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但肯定與白虎派無關,那麼兇手就是青龍派了。若虛知道:青龍派與玄武門沒有過節,可是他們怕玄武門倒向白虎派,這才刺殺楊子江,讓玄武門羣龍無首,同時起到殺一儆百的作用。
後居上又介紹說,原來玄武門確是想嚴守中立的,可是楊掌門的遇刺,讓玄武門清醒了,他們決定站到白虎派的一邊,所以他們派人暗中與白虎派取得了聯繫。平步雲讓他在比武大會上試試仙霞派,看看葉素芬的反應。後居上這才上臺,他雖然很滿意葉素芬的回答,可是也爲葉素芬擔憂。
若虛又問了楊子江的情況,後居上說,這次行動他們玄武門兵分兩路:楊子江帶着兩位長老羅博特、文佳典先行趕到趙家谷想見見秦桂生,與秦桂生商量一下當前的形勢;自己和七星弟子楊小河、惠澤坤到揚州,此時他已經得到消息,楊子江等人已經到了前面的一個叫尚書鎮的地方,自己打算明天一早離開揚州趕往尚書鎮與楊子江回合。
後居上又試着問若虛能否和他們一道,若虛說,這也是白虎派的意思,後居上十分高興。
第二天一早,若虛隨後居上等人正要出發,這時一個夥計模樣的人走進來,若虛仔細一瞧,這個人正是宇文泰正。原來宇文泰正和平步雲昨晚設好一計,要若虛配合。若虛聽完後,點頭答應。宇文泰正一笑,說道:駱燕可是不答應的,我們做了她的工作,她才勉強同意,並一定讓我們保證你的安全。若虛一笑說道,我又不止一次遇險了,不必小題大做。
宇文泰正這一來就耽誤了一些時間,這時候很多江湖人也準備離開揚州,若虛建議稍遲再走,後居上要見楊子江,也需要保密,跟着許多江湖人在一起,多有不便。他們一直等到傍晚,這才僱船離開揚州。天明以後,繼續行船,到了中午下船坐車,一直到了晚上纔到達尚書鎮。
若虛剛下馬車,就聽到一陣刀劍相撞擊的聲音,還間雜着有呼喊的聲音,這個聲音隨風而來,飄飄蕩蕩,若有若無,卻一下子抓住了若虛的心:怎麼像師姐的聲音!
他一個縱身上了一堵高牆,朝有聲音的地方望去,什麼也看不到,可是這聲音卻清晰許多了,若虛這下肯定了:這就是師姐的聲音!他對着後居上說了一句,就急匆匆地朝打鬥的地方奔去。
越近越清晰,凌霄的聲音是在呼喊自己!若虛恨不得一步就飛到凌霄的身邊。在屋脊上疾奔一會兒,若虛到達了打鬥的現場,果然看到十來個人正在圍攻師姐凌霄,凌霄已經岌岌可危了。
若虛怒不可遏:這麼多人欺負一個女子,而這個女子還是自己最親近的人!他大喊一聲:“師姐,我來了!”話到人到,若虛縱身跳下了屋頂,雙刀幾下子就撂倒了四五個人,其餘的人驚得退在一邊。
凌霄哪裡料到若虛會出現?她喜極而泣:“若虛,你真的來了!”若虛邊打邊問:“師姐,你怎麼樣了?”凌霄摸了一把淚水,說道:“師姐沒事!”
若虛又連續砍翻了幾個人,朱雀門派的人都往後一退。若虛把刀一橫,怒目而視。王亦民和季籬下互相推了對方一下,可是兩個人都沒動步。接着王亦民膽怯地後退一步,季籬下卻後退兩步,手下人一見:這還打什麼打?走吧!他們都緩緩後撤。凌霄上前一步說道:“不準走!若虛,趙姑娘還在他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