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於一古利用獨自在房間的時間聯繫了在相對空間的哥哥柏子升,將自己所發現的新情況告知了他,並將自己的處理方式一同講了出來。
柏子升這時正好和老師澶爰人在一起,再次確認基地搬遷的事宜,由於他們的計劃因爲李嘯的突發狀況而延遲,這就使得再次的行動的部署還要重新計算。
澶爰人老師是可以同步感知於一古,當然也就是原來的淳于一的源碼信息,只是在理解人類的情感信息上不能理解,他也知道自己認爲的人類奇怪的行爲方式大都是正常的現象,不能按照瑟克瑟星球生物的脈弦去解釋其中的信息,所以只是聽聽而已,並不會發表建議。
柏子升在瞭解了新情況後,便同意了弟弟的建議,並提示於一古在這兒之前要和他現在的父親老於博士商量一下,以便應付突發狀況。
於一古見牆上的鐘表指針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雖然知道這時候打擾父親很傷老人家身體,但是出於事情緊急,又必須妥善處理這次突發事情,沒辦法,只得硬起心腸輕輕地敲開父親的房門。
老於博士知道這個時間敲門的肯定是兒子,打開房門沒有說話,便讓兒子進來,隨後又反鎖上門。
於一古扶着父親進了裡屋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郝老師,我有件事情想聽聽你的意見。”於一古看着這個即將垂暮的老人誠懇的說。
這個被當衆稱呼爲父親,實際是那個出現在那個兆麟山脈的人類,也是唯一一位被瑟克瑟星球生物認可的朋友,當然郝老師這麼多年來一直忠誠於朋友的這個稱號。
郝老師之所以能夠得到這麼長的壽命,也是因爲大祖祖捨棄了身體內的精純元石,爲的就是讓柏子升這幾個孩子能夠更多的瞭解人類的思維方式和行爲模式,一邊尋找更多機會延長瑟克瑟人的存在時間。
郝老師早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不是原來的有機體,只不過保存了人類大腦有機體的代謝方式,存儲方式和運行方式,他爲此並不感覺有什麼遺憾,能在有生之年遭遇到上天的垂憐,讓他了解到這個世界這麼大的變化,和地球以外的高等生物生活在一起的體驗,真是太神奇了,這種對未知世界的知識的求索可能是每一位科學家的夢想。
絞生藤的葉脈柔和進大祖祖的精純元石,爲郝老師造就了近似不死的身軀。
絞生藤本就是瑟克瑟星球的生物,物質密度和瑟克瑟人極其相似,而且這種生物一直是吸收瑟克瑟星球的鉸液而成長的,所以它的身體裡有許多記憶脈弦,能夠在瑟克瑟人需要時,變換各種隱蔽形態,且穩定性極強。
絞生藤在地球上落地後,也成爲了爲數不多的能夠適應而不被消亡的物種,由於它不知什麼竟然吸收了地球物質元素,所以成爲了唯一可以和人類公用的物質,現在於一古的皮膚形態和郝老師的重置身體都來自這個物種的貢獻。
郝老師聽完於一古的講述和分析,也認同一古的方法,但是作爲一名老科學,他認爲那個人不見得是處於惡意爲之,可能還有一種作爲科學家的怪癖,當然郝老師也是知道了那個人的經歷後才得出的結論,對於郝老師的建議,於一古最終還是接納了,不過對於郝老師的另一個建議,於一古沒有給予迴應。
兩人臨分手時,郝老師慈愛地抱了抱於一古,在他的耳邊輕輕地說:“一古,我的好孩子,子升早就告訴我了,不要難過,這一天的到來我們不早就有準備了嗎?回去準備吧。”
“嗯,爸爸,好好休息吧。”於一古說到這,身體的脈弦如黃河亂流一樣的澎湃,他怕父親發現他的異樣而擔心,便匆匆離開。
老於博士看着兒子離開的背影,很是欣慰地回屋了。
第二天一早,羅布泊上空又開始了黃沙漫天。李嘯不時的抖抖身上的沙土,趕緊將她在羅布泊收集的各類標本轉移到大廳裡,大廳的保衛一看她也忙不過來,也上手幫她往裡運東西,正當兩人忙得熱火朝天時,哈爾博士也下樓了,在大廳看見李嘯灰頭土臉的,便上前道:“嘯嘯,你不是要把羅布泊也搬回家吧,還有什麼要搬的嗎,我也是來幫忙啊。”
“啊,不用了,好像沒有多少了。哈爾伯伯是要去基站嗎?”李嘯直起腰四處看看要搬的東西,有點兒喘的回答哈爾博士。
保衛人員一看見哈爾博士下樓來,便知道這些專家、領導都快下來了,便不在幫李嘯搬東西,朝李嘯打了個招呼,便敢緊回警衛室打電話聯繫工程車接他們上班。
“哈爾博士,有時間嗎,我想同你聊聊有關人事調動的事。”於一古邊問候哈爾博士,邊扶着父親老於博士下樓來。
“哦,於博士早啊!一古,要現在說嗎,一會我們可以到基站的會議談吧。”哈爾博士邊向老於博士問候,一邊回覆於一古的話。
“薩利,我剛接到總局的電話,說我父親突發心臟病,現在正在醫院觀察呢,如果這裡沒什麼事,我和李嘯就必須在中午離開了,不然下午這裡的風沙會更大,搞不好這兩天都無法離開了。”張炬一邊急匆匆地下樓,一邊和薩利講話。
“哥,爸爸有事嗎,要不,咱們現在就走吧!”李嘯聽了張炬的話一下子急了。
“嘯嘯,你也別急,剛剛總局領導說得很清楚,爸爸的病情得到了控制,只是媽媽讓咱們早點回去,她也很害怕爸爸病情惡化。”張炬見李嘯焦急的狀態,便趕緊解釋,以免這個小丫頭又瘋癲了。
“那正好,我正打算和哈爾博士談談你們的行程呢。炬,你們稍等一下,我和哈爾博士再和上層彙報一下,一會就答覆你,現在你們現準備着收拾行李吧,我估計不會有大問題。”於一古淡定的佈置着一切,並示意哈爾博士一同走向大廳旁的一間會議室。
張炬和李嘯分別去整理要帶走的行禮和物品,而老於博士則留在李嘯的那些瓶瓶罐罐的標本旁欣賞着。
“哈爾博士,您是不是非常不願意李嘯離開這裡。”於一古冷冷地叩問剛剛關上房門的哈爾博士。哈爾博士被問得愣在原地,聲音有點抖的說:“一古,我當然捨不得張炬和李嘯離開,這兩兄妹可是難得的人才,對於咱們這個項目,他們的貢獻可是太大了!”
“是嗎?那請問一下,您從伊克爾帶來的線蓉籽怎麼少了幾克?”於一古更加直接的質問博士。
“你、你怎麼知道線蓉籽的事”哈爾博士臉色霎時間蒼白無比,身體抖得利害。
“線蓉的籽可以生食,但是加熱後,便會產生劇毒,在伊克爾的居民都知道線蓉籽的用途,即使是他們也不輕易使用線蓉籽。而您在那裡居住了許多年,不會告訴我,您不知道它的用法吧。還有,你也不會告訴我是爲了給李嘯補身體纔在她的前天晚上的湯裡了幾粒吧!”張炬冷冷地揭開博士秘密,眼睛如冰箭一樣直刺入哈爾博士眼睛。
哈爾博士的身體轟隆地倒在地上,他渾身戰慄,眼裡滿是淚痕。
“您並沒有想到線蓉籽差點要了李嘯的命,所以當大家都知道李嘯重病後,你不敢去看望李嘯,你怕你真的害了李嘯。你當初的本意,只是想讓李嘯多留些日子,一邊想找出李嘯更多的秘密!”於一古沒等博士回答,便更進一步的說下去,因爲看見博士那驚恐的眼睛後,他便知道他的分析一點不假。
“您是一位爲科學獻身的科學家啊,面對一些未知領域的現象,您迷失了本心,可是您作爲大家敬仰和科學家和人民英雄,難道要犧牲掉一個花季少女的一生嗎?”於一古用人類最寶貴的真誠叩問着哈爾博士的內心。
哈爾博士已經是老淚縱橫了,他聽着張炬一字一句揭開自己的虛僞,他此刻才醒悟他的自私已經傷害了一個無辜的小女孩,他哽咽着開口道:“一古,你相信我的本意沒有想傷害嘯嘯嗎?他看見於一古點了點頭,纔有勇氣地繼續說:“我也是無意發現的,你知道嗎,一個面貌醜陋、身材扭曲的人,即使已經年老了,可一旦發現了一根救命的稻草,那種欣喜和害怕失去的恐懼會蝅蝕掉理智的,可我真的沒想傷害嘯嘯。我真的害怕失去已經得到的健康!”
於一古看見哈爾博士癱軟的身體,滿臉的淚痕和散亂的半百的稀疏的頭髮,這種懺悔使得這位受人敬仰的博士變得蒼老了許多。
於一古上前攙起這個老人,扶他坐在椅子上:“我相信你所說的,但是李嘯還是個孩子,你忍心因爲你的原因使得這個孩子失去自由和正常的人生?”“不,不,一古,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我只是想要一個答案,你要相信我!”老博士激動地抓住於一古的胳膊,拼命地解釋自己的初衷。
“博士,您放心,我可以向您保證您不會因爲李嘯的離開而失去什麼,但是科學的探索並不是一定會尋找到答案,您知道我的意思嗎?”於一古用懇切的目光注視着博士的雙眼。
哈爾博士聽了於一古坦誠的話語,心裡得到了極大的撫慰,他那一直激動地心情慢慢地安靜下來。
於一古走出會議室,發現只有父親還在那看着李嘯的收藏品,便走了過去。
“一古,談好了。”老於博士只是瞟了一眼兒子,淡淡地問了一聲。
“嗯,的確是那樣。爸,我去忙了。”
“嗯,去吧。”老於博士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