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個殉葬坑怎麼看,怎麼覺着不對。
我用手碰了碰道人的胳膊,似乎碰到他傷口了,他飛快的向後面跳了一步。
“抱歉,沒注意。”我訕訕一笑,然後問道人和田老漢,“你倆有沒有發現,這個殉葬坑,有點不正常?”
“嘿,你這樣一說,我也覺得有點不正常了。”道人走到旁邊的骨頭堆前,伸手抓起一塊骨頭,然後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這應該是人胳膊上的骨頭,也沒什麼不正常啊。”
“有。”田老漢扔掉手中的香菸,道,“這裡我來過幾次了,但是有一件事讓我一直想不通。從這些骸骨來看,都是人骨頭。但是,就算殉葬,也該是穿着衣服的,在這裡我沒有發現。而且按照古代的墓葬制度,殉葬坑裡應該要有牛羊這些牲口才是,可是這裡,我沒有發現。好幾次我都懷疑,這到底是不是殉葬坑。總覺得這應該是個萬人坑,而不是殉葬坑,這些骸骨的存在,可能是爲了這座九宮飛布圖。”
“這樣一來,這裡就很兇險了,咱們還冒險前行嗎?”我皺着眉朝田老漢看去,對於奇門遁甲,我是真的一竅不通,讓我帶路,那純粹就是瞎搞。
“必須前行。”田老漢擡起頭朝殉葬坑上方看去,道,“出墓鬼可能就在上面,我那具殭屍也失去控制了,咱們只能前進。”
我順着田老漢的目光朝殉葬坑上方看去,你一條條的毒蛇還在,較之剛纔,更加的密集了。
道人撿了兩根骨頭,分別遞給我和田老漢,道,“這骨頭挺結實的,拿着防身。”
我拿起一根骨頭別在腰上,然後不由自主的朝殉葬坑的頂部看去。
一個螺旋向上的尖頂影藏在黑暗中,頂上畫滿了壁畫,但是隔的太遠,看不到上面畫的到底是什麼。尖頂的下方,一條鐵鏈懸掛着什麼,離得太遠,看不清。
我仔細觀察了一下殉葬坑的四周,驟然發現,對面的懸崖上,一條鐵鏈正在緩緩延伸,就像是有人在拉動。殉葬坑的頂部,鐵鏈下懸掛的東西正在緩緩下降。
田老漢和道人也發現了懸掛在殉葬坑頂部的東西,道人打着手電筒朝上面照去,在微弱光芒的映照下,一口青銅古棺正在緩緩下降,墓室的頂部,傳來一陣陣鐵鏈摩擦時喀拉拉的聲響。
“青銅古棺。”道人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就連田老漢,也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
“你們見過這樣的棺材?”我跟着後退了幾步,然後好奇的問道人。
道人點了點頭,道,“十幾年前,我去崑崙山,在那裡見到過這樣一口棺材。那口棺材裡裝的,是一個屍嬰,比黑毛糉子都厲害,我們使出各種各樣的手段也沒能奈何得了它。最後還是國家出動了秘密部隊才才解決的,也不知道這口棺材裡到底是什麼。”
就在這時,一陣嬰兒的啼哭,彷彿從靈魂深處傳來,我的腦袋一陣眩暈,搖搖晃晃的,差點跌倒。
田老漢一臉鐵青的道,“不用猜了,這口棺材裡的東西,就是屍嬰,只是不知道成長到哪個地步了。”
田老漢的話說完,又跑去骨頭堆前,抱了一堆骨頭回來,道,“咱們先按兵不動,如果真是屍嬰,他自己就會把棺蓋打開,先等着吧。”
我點了點頭,不由得乾嚥一口唾沫,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殉葬坑頂部那口緩緩下降的棺材。旁邊,田老漢用骨頭在地上擺着什麼,道人的手上也拿着一根骨頭,在地上畫起了符籙。
我回過頭看了眼殉葬坑的邊緣,繩子還在半空中掛着,那些毒蛇,卻不見了蹤跡。
兩個出墓鬼,一個即將落在地上的屍嬰,屍嬰還好說,最起碼能看得見,可是兩個出墓鬼,卻隱藏在黑暗中,讓我們無法察覺。
忽然,一道黑影飛快的朝田老漢落去。
“小心!”
我大喊一聲,下意識的身手去接那道黑影。
下一刻,一陣劇烈的疼痛從我手上傳來,一塊籃球大小的石頭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劇烈的疼痛讓我差點喘過氣來,一滴滴殷紅的鮮血順着我的手指,滴落在地上。
田老漢和道人反應過來,急忙跑到我跟前。
“撕拉!”
田老漢把自己的道袍撕開,田老漢急忙伸手擋住,“別包紮,我收過小法,讓我來試試。”
田老漢深吸一口氣,然後抓住我的手腕,一邊用手指在我手上畫着什麼,一邊在口中唸叨着咒語。
疼痛逐漸減輕了,但是現在,我卻感覺到左手已經不屬於自己,沒有任何的知覺。
田老漢深吸一口氣,道,“包紮一下吧,五六個小時後就能恢復正常。”
道人從自己道袍上撕下一條長布,一邊包紮我的左手,一邊朝殉葬坑頂部緩緩落下的棺材看去,“你把渾身的法力都耗盡了?”
田老漢看了看掉在地上的石頭,“這沒什麼,剛纔要不是馬小樂出手,我的命都沒了。”
說到這裡,他又擡起頭朝殉葬坑的頂部看去,然後深吸一口氣,道,“出墓鬼開始傷被詛咒的人了,應該是佈局的人有了什麼收穫,不然他不會傷害你們……馬小樂,如果你在無定神宮找到了鑰匙,先不要急着把那道門打開。找到佈局的人,先把佈局的人和出墓鬼解決掉,不然,就算你打開了那道門,迎接你的也只有死路一條。那個佈局的人,比你想象的厲害得多。”
“我一定牢記。”我點了點頭,研究玄學的人,一般不會說自己大限將至的話,一旦說了,哪怕還有很長時間的壽命,也會就此折損。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儘管他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但是我相信這一次他說的是真的。
道人幫我把手固定在胸前,然後轉過頭,再次朝殉葬坑頂部下墜的棺材看去。
棺材大概有三米長,兩米高的樣子,如此巨大,也不知道當時用了多少青銅,這在古代來說耗資可以說得上是天文數字了,也不知道棺材裡的人究竟是什麼身份。
忽然,棺材下降的速度變快了,道人臉色一變,拉着我和田老漢後退了幾步,身體緊緊貼上後面的石壁。
終於,隨着嘭一聲巨響傳來,棺材重重的掉落在最中間的那座骨山之上,棺材沿着骨山滾了幾滾,然後翻落下來,從巨大的棺材裡,掉出一口小一號的青銅棺材。
“有棺有槨,而且還是青銅鑄造,看來這棺材裡面的人身份不一般呢。”田老漢眯起眼,臉上佈滿了凝重。
古代的墓葬制度是很嚴格的,稍有逾越,便是誅九族的大罪,棺槨一般來說,都是皇親國戚專享的,就連那些開國功臣,也未必有這樣的待遇。
小棺材落在地面上,棺蓋已經打開,一個穿着紫蟒袍的小男孩迷迷糊糊的從地上站起,搖了搖自己的腦袋,轉過頭,好奇的朝我們看來。
“羊尾巴,已經快成活死人了。”道人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蟒袍男孩,臉上露出濃濃的忌憚。
我眯起眼朝小男孩看去,只見話裡的衣衫之後,竟有一條毛茸茸的山羊尾巴。他的尾巴大概是受傷了,上面沾了絲絲鮮血。
田老漢也開口了,道,“現在還只是山羊尾巴,問題不大,等變成綿羊尾巴,那就麻煩了。”
他的話音剛落,一道黑影飛快的從殉葬坑的上面落下,隨着噗通一聲傳來,濺起的陣陣灰塵頓時便迷住了我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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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居然是殭屍?”一道略顯稚嫩的聲音,從灰塵中傳來,聲音中帶着幾分驚奇,似乎從沒有見過殭屍。
灰塵漸漸散去,那個身穿蟒袍的小男孩已經站在殭屍的旁邊,而殭屍,恐怕全身的骨頭都碎掉了。
“你們是跟這個殭屍叔叔一起的嗎?”小男孩擡起頭朝我們看來。
我們三個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同時搖頭,“不是不是,怎麼可能。”
“哦……這樣啊,那這個殭屍叔叔是怎麼從上面掉下來的?好高啊。”男孩再次開口,佈滿灰塵的臉上露出一絲驚歎。
“道長,你見過的那個屍嬰是這樣的嗎?”我把嘴湊到道人耳邊,低聲問道。
“不是,我見過的那個,是長着綿羊尾巴的,差一步就變成活死人了,智商比這個高。”道人低聲在我耳邊回答了一句,然後笑着衝那個小孩道,“這個殭屍爲什麼會掉下來,這我們也不知道啊。”
“也是。”小男孩點了點頭,然後道,“遠來是客,你們要不要跟我去拜訪一下我姑姑?不對,這個陣法是個考驗,你們從這個陣法走過來,我才能帶你們去見我姑姑,我在出口等你們。”
小男孩的話一說完,便跑沒影了。
我看了看道人和田老漢,問道,“咱們現在闖這個陣法?那個小男孩的姑姑,很可能就是陰煞陽魂,只要是魂,我就能對付得了。”
“先前已經說了,你是咱們三個中唯一一個被詛咒的,你說怎麼走,咱就怎麼走。放心,走錯了也不怨你。”田老漢深吸一口氣,雖然說得輕鬆,但是我能感覺到,他很緊張,這畢竟是用骨山佈置的九宮飛布圖,一旦闖進去,遇到什麼兇險都還不知道。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前進的方向,然後深吸一口氣,邁動還有些疼痛的雙腿,走到兩座骨山中間的空地上。
頃刻間,我眼前的景色全都變了,擋在前面路上的,是一座用人頭壘築的高塔,雖然只剩下骨頭,但是一條條花花綠綠的蛇卻在頭骨中間遊走。
“築京觀?”身後,傳來道人驚恐的聲音,“我們走錯了?”
“淡定。”田老漢開口了,“就算走錯,咱們也只能一條道走到黑,更何況,咱們未必就走錯了,不就是幾條蛇嗎?沒準還是幻覺,就算不是幻覺,這不是還我嗎?”
田老漢笑着從我身旁跨過,然後拿出一支笛子吹奏了起來。
隨着笛子的都吹動,京觀裡一條條花花綠綠的蛇就像是受到了刺激,飛快的朝我們這邊涌來。
“準備打吧,只有一條蛇,其他的都是幻覺。”田老漢把笛子從嘴邊拿開,伸手把別在腰間的骨頭抓在手裡。
我也有樣學樣的把別在腰間的骨頭拿在了手裡,但是仔細一看,這哪裡是什麼骨頭,分明就是人的小胳膊,上面還有血淋淋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