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獄……裡面關着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禾火看着那詭異的罪字,眉頭越皺越緊。
其他人都站在水池邊上,表情凝重無比。
一道血紅色的光芒在禾火眼前綻放,瞬間將山洞內的景象盡數染紅。
水池中那平靜如一汪死水的水面,慢慢的冒起了氣泡。
氣泡離開水面便破裂,只是數量越來越多,幾息之內,水面便如同沸騰了一般。
只是依舊沒有任何聲音,沒有一絲漣漪。所有人緊緊握住手中黑棍,緊張的盯着水池中的異象。
禾火從洞頂收回目光,盯着那些不斷破裂的水泡,眼中升起駭然的神色。
在他的魂目之下,每一個水泡中竟都有一幅畫面。
有手持長刀收割頭顱的血衣將軍,有一聲令下大火蔓延整個古城的羽扇儒士,有大手一揮坑盡無數古代士兵的白袍大帥,有御使獸羣衝進軍陣之中的裹皮蠻士……這些人無一例外,收割生命時臉上都是相同冷峻的表情,相同的默然的眼神。
“間獄……罪……這些人犯的到底是什麼罪?”禾火沉默着,竟是蹲下身來,雙手伸入池中,撈起了一個水泡。
刺骨的冰冷從雙手之上瞬間襲遍全身,禾火猛地顫抖。
“這麼濃的死氣……”禾火驚恐的將那個水泡丟開,失聲尖叫。
若不是在死氣入體的一瞬間,腦海中的皮鞭就分出一道暖流遊遍全身,並將緊緊附在手上的水泡迸開,恐怕此時他已經被那濃到無法形容的死氣衝得魂飛魄散。
衆人看到禾火頹然坐倒在地的模樣,都是經出一身冷汗。
“舍長……”唐昂看着禾火的樣子,頹然坐倒在地,絕望的呻吟一聲。
異象來得快,去得更快,血紅色的光芒迅速褪去,全部斂回洞頂那個“罪”字中。
池水重新歸於平靜,彷彿什麼都不曾出現過。
禾火深吸一口氣,在衆人緊張的注視下,再次將手伸進了池水之中。
依舊沒有一絲漣漪泛起,不過這次也沒有那濃厚的死氣,禾火鬆了一口氣,仔細的感應了手指傳來的觸感,彷彿確定了什麼事。
“怎麼樣……”吳金城緊張地問道。
“水面下什麼都沒有,是空的。”禾火不是很確定的說道。
“什麼意思?”蘇剛旭疑惑的問道。
吳金城也將手伸到了水下,臉上頓時涌起不可置信的神情。他雙手捧住一抔水,想要撩起來,卻發現,根本無法捧起哪怕一滴水。
“這感覺……就像是捧起了能看得見的空氣……”小趙的比喻似乎很恰當。
“這水面能阻隔一切感應,不,不應該稱它爲‘水面’,或者成爲‘一層膜’更恰當些……”禾火撫着水面說道。
“那舍長他……”唐昂緊張地問道。
“他應該掉到這層膜下面的空間裡了。”禾火有些確定的說道。
“那剛纔的水泡……”田健目瞪口呆的看着空無一物的手中問道。
“我不知道那條巨蛇說的間獄是什麼存在,但我肯定,間獄應該與這個水池有關係。”禾火向着他從水泡中看到的那些景象,看向這個水池的眼神便不同了。
“先不要管什麼監獄了,快想辦法就舍長啊!”唐昂性格直爽有極重感情,雖然明白禾火的意思是沙鬆應該沒事,卻還是無比擔心。
禾火整理了下衣服,確保再次陷入沉睡的塗塗不會跌落出來,這才站起身來,就要邁步入池。
“這是要走進去?”田健看着深不見底的池水,有些畏縮。
“如果我猜的不錯,這裡應該就是我們村子下面那座古墓的入口。”禾火邁動右腿,就要走進水池。
“你會不會游泳啊……”唐昂拉住禾火的衣服,緊張地問道。
“相信我。”禾火微微一笑,擡起左腳,也邁進去。
唐昂還要去拉禾火,卻是一把抓空。就在他的注視下,禾火憑空消失。
大家看着這詭異的一幕,目瞪口呆。
小趙臉上閃過一絲毅然,也邁步走進池中,瞬間消失不見。
吳金城和蘇剛旭幾乎不分先後,也走進了池中消失不見。
“等等我!”田健趕忙跟了上去。
只剩下唐昂還在池邊,還有些猶豫。但他擡頭看向那個碩大的“罪”字,似乎又要閃起紅光,趕忙跳了下去。
石棺的棺蓋終於被推開了三分之一,又一隻枯黃的手搭在了棺邊。
只見得那雙枯手輕輕一拍棺邊,竟是如同一道黑影,從石棺掠出。
黑影落地的時候,已經立在了昏迷倒地的沙鬆身旁。
此時若是沙鬆睜開眼睛,肯定立即被嚇回去。
只見那黑影身着殘破古代喪服,露在外面的紫黑色皮膚上,生滿了細密黃色罡毛。一雙手臂垂過膝蓋,雙手之上生有足足十釐米長的紫青色指甲。雙腳之上腐肉缺失了許多,幾處都露出紫黑色的指骨。
它的雙眼早已腐朽,枯黃色的粘稠物質充滿了兩隻眼窩,塌陷的鼻骨上隱約可見兩個細小的孔洞。上下各一對的紫黑色獠牙露出乾癟的嘴脣很長一截。
下頜骨上幾乎沒有什麼爛肉,僅剩下紫黑色的骨頭,整副模樣恐怖的同時又讓人覺得噁心。
顯然,這是一頭存在年歲足夠長的殭屍,不過似乎並不能用一般的特徵還區分它的種類。
這頭殭屍竟能彎曲腿骨蹲下身來,還伸長了脖子湊到沙鬆的臉上嗅來嗅去。
那雙碩大的爪子更是極爲輕易的撥拉着沙鬆的身體來回翻滾了幾次,又在沙鬆那“豐滿”的胸脯和高高鼓起的肚腩上戳了幾下,似乎有些好奇。
而後它用右手的指甲很輕易的就穿透了沙鬆的防水服,拖起他,向石棺走去。
一股股灰霧正從石棺中緩緩溢出,其內竟是鬼嘯連連。只是灰霧未曾離遠,只見得那殭屍猛吸一口氣,所有灰霧發出極爲不甘的慘嘯,被盡數吸入殭屍口中。
那殭屍行至石棺旁,將腦袋伸進縫隙中,呼一口氣。被它吸入口中的那些灰霧被它噴進石棺的一瞬,化作一道道人影,跌落下去。
“任你霸業軍功卓著,一入間獄土狗不如。都給我老老實實呆着!”那殭屍竟能口吐人言,對着石棺內就是一聲吼。
“我助我王一掃六合,有大一統的不世軍功,卻爲何不讓我入輪迴!”石棺內一個白袍大將憤然喝道。
“你的身上不光有不世軍功,還有數十萬條人命,閻君不是說過麼,什麼時候你揹負的人命都轉世了,你才能脫離這間獄。”那殭屍極爲不屑的說完,大手一拉,石棺蓋嚴。
那殭屍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沙鬆身上,它看着沙鬆那疊成三層的短脖子,嘴角滴落一縷粘稠的口水。
“上次喝醉酒那小子的血真是香啊,可惜我不敢動他,沒想到老天竟給我送來一個,我若不品嚐一下,豈不是暴殄天物。”
打定主意,殭屍雙手拉起沙鬆,缺肉少骨的那張嘴緩緩張開,噴出一團慘綠色氣體,緩緩咬向沙鬆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