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靈活點和討債
辦公室裡，藍斯和沃恩坐在一起，兩人都點着香菸，喝着咖啡。
“整個金港城的繁華都建立在港口的成功之上，但是現在那些灣區的蛀蟲們從來都沒有感激過碼頭工人的付出。”
“他們從這裡拿走了數不清的財富，卻連四十塊錢都不想給工人們。”
“這很不合理，沃恩。”
沃恩擡頭瞥了藍斯一眼，“所以你現在也加入了某個政黨了嗎？”
“這些話聽起來像是那些政客們經常說的，他們總是告訴你，你的生活這麼糟糕就是因爲你信錯了人。”
“如果你相信他們，你的生活就會好起來。”
“可實際的結果卻是，你相信了他，生活有可能會變得更糟糕！”
“不過有一句話你說得很對，已經有兩年多時間，我們沒有漲過工資了。”
沃恩也在分析藍斯找他談的這些話，罷工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特別是金港城這樣的地方，如果碼頭工人工會要組織罷工，肯定是要驚動總工會的。
並且他們還要有合適的理由說服總工會，讓他們認爲這一場罷工是不可或缺的，是必須存在的。
不然總工會方面就不給予支持。
有支持的罷工和沒有支持的罷工，從影響力方面來說絕對是不一樣的。
最簡單的例子。
如果有總工會支持，那麼總工會能夠調動起來的力量就很龐大，一瞬間就能讓整個聯邦的碼頭全部癱瘓掉，並且讓全聯邦乃至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這裡發生的一切，他們的訴求，以及結果。
但如果沒有總工會的支持，那麼這就是一個地方性的罷工，並且很難被更多的人們知道。
在這個消息不發達的時期，想要封鎖某些新聞對那些老爺們來說，只是幾句電話的事情。
沃恩還是希望能夠獲得總工會支持的，但這得有理由。
總不能說……我最近閒着無聊所以想要罷工？
藍斯靠坐在沙發上，一手扶着膝蓋，“你把問題看得太複雜了，沃恩。”
“喊出‘工人大團結’的人們也沒有想過要用什麼理由去說服其他人，和他們一起對抗資本力量。”
“他們只是感覺到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對待，不甘心服從於資本力量的操縱，然後他們就那麼做了。”
“沒有人爲他們宣傳，沒有人知道在那個角落裡發生了什麼！”
“我們要做的，就是觀察，推動，幫助，以及幫助大家尋找到一個平衡點，這是自然而然發生的事情，不是誰操縱的結果。”
“我有點不喜歡這個，沃恩，工會通過罷工獲得了力量，然後把罷工看作是自己的東西，不允許普通工人隨便觸碰，這不對！”
罷工本來就是一個人人都有權利！
你讓我不舒服了，我他媽不幹了！
這就是罷工的核心，不妥協，至少現在不妥協。
人人都可以罷工，但現在總工會和勞動聯合會正在把這種權利從工人階級手中奪走，變成工會和勞聯管理層的武器。
這也是工會和勞聯政治化的一個顯著特徵，他們正在嘗試着控制“武器”，一個殺傷力巨大的武器。
沃恩聽完後覺得有點臉熱，他雙手先是交錯的握在一起，然後又攤開，搖着頭說道，“我們只是……呃，罷工很可怕，我們只是擔心工人們被人利用了。”
藍斯沒有嘲笑他，“每個人都想要獲得更大的權力，沃恩，我不會發表觀點，但是我覺得你可以更靈活些。”
沃恩陷入到沉思當中，各種工會和勞動聯合會的力量此時正值巔峰，越是這樣，那些站在山尖尖上的人們越是忌憚別人也能動用他們起家的武器。
把罷工政治化，利益化，正在形成一個問題。
聯邦政府和國會方面已經不止一次私底下探討，如何解決這些問題了，他們不願意看到一個以工人階級爲核心的利益集團日益壯大。
只是目前着實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因爲他們手裡的“超級武器”殺傷力的確很大，一不小心就是全國停擺，這種損失對政客們來說是無法接受的——
不是不能接受因爲罷工帶來的損失，而是他們無法承受自己需要承擔的政治風波後果，以及失去民意。
他們纔不在乎誰的工廠開不了工，他們在乎的只有和自己有關係的利益！
看着沃恩陷入深思，藍斯提出了另外一個想法，“我打算對普通工人，那些聯邦工人，也進行登記，我的事務所。”
沃恩擡起頭看着他，有點不解，“我不太明白，這些工人加入事務所有什麼好處嗎？”
藍斯歪了歪頭，“力量，我的朋友。”
“人，就是力量。”
“人數越多，力量越強，更別說是這樣有決定性的力量！”
他說着喝掉了所有的咖啡，隨後站了起來，“你好好想想，順便和斯考特溝通一下，這件事我不是在和你們討論要不要做，而是通知你們，遊戲已經開始了。”
“同時作爲朋友，我也必須告訴你一聲，這件事對你絕對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他說着呼出一口氣，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手錶，“我得走了，我還有其他事情。”
“我送你。”，沃恩連忙站起來，和藍斯一邊說着話一邊走到了樓下，他還主動爲藍斯拉開了車門，“我會認真考慮的。”
藍斯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他更希望沃恩是會長的時候爆發這些事情，沃恩和他的關係還不錯，這樣後續有很多事情都不用麻煩別人。
坐進車裡，車子緩緩發動，碼頭上有不少人朝着這邊張望過來。
“我們在碼頭上有關係比較不錯的企業嗎？”
“或者有什麼和我們關係特別不好的企業？”
坐在副駕駛位的埃爾文想了一下，“都有，怎麼了？”
藍斯翹着腿看着窗外的景色，碼頭上日復一日的繁忙，從來都沒有停下的時候，哪怕是節假日，這裡依舊有很多人在工作。
工人階級永遠都是時代的眼淚，同時他們也具有很強大的力量和潛力。
他們是最不起眼的一羣人，也是最耀眼的一羣人！
“我們需要一些代表，榜樣，我正在策劃一場大罷工，碼頭上的，波及整個金港（指港口地區）。”
埃爾文眼睛有些發光，這種大場面他實在是太喜歡了！
“需要我們做點什麼？”
車子緩緩從碼頭進入港口區的主路，街上的車輛變得多了起來，也有不少貨車在進進出出。
“我們要做的工作就是推動事情變得更加的爆裂，剩下的不用我們做，你挑選幾個典型的出來，具有代表性的那種。”
埃爾文想了想，“有一個傢伙我認爲很有代表性，那是一個帝國人開設的貿易公司，專門做聯邦和帝國的進出口貿易。”
藍斯來了一些興趣，在聯邦做生意的帝國人有很多，但是能把規模做起來的並不多。
這裡處處都是桎梏，沒有他們說的那麼平等自由，“這個人對工人們很好？”
這是他能想到的，但他也隱隱覺得，或許自己的看法是相反的。
事實也的確如此，埃爾文搖着頭說道，“他是一個反面的典型，他僱傭的幾乎都是帝國移民，但是他比聯邦人更加的苛待這些同鄉。”
“看在他不拖欠工資的份上，還是有人願意在那受苦的。”
“這些帝國人的老闆，比聯邦人對我們自己人更狠一些，因爲他們知道我們的底線在什麼地方，才能一遍遍的踩在底線上！”
對於埃爾文的這個說法藍斯是比較認同的，任何時期對自己人最狠的永遠都是自己人，而不是外族人。
這就像是打膠，一個陌生人永遠都不知道能讓你蓋特到的點在哪，說不定給你打了很長時間都無法完成今天份的工作。
只有你自己知道，如何正確的把膠打出來，你對自己瞭若指掌，而這就如同那些帝國資本家們。
他們對帝國移民瞭解得就像是瞭解自己一樣，只要他自己覺得自己能忍受的，絕大多數帝國移民也都能忍受。
加上不需要因爲族羣的不同擔心一些其他問題，這些人剝削帝國移民絕對是最厲害的！
“那就他了，我們有人在他那工作？”
埃爾文搖了搖頭，“我們並不給他推薦工人，他僱傭的都是那些最底層的。”
“聯繫聯繫他們，復仇的時候到了。”
車隊唰唰唰的在道路上疾馳而過，在即將離開港口區的時候，有另外一個車隊正加速追過來。
從後視鏡中能看到這些車輛在不斷的提速，路上的車有點多，一定程度上阻擋了他們的追趕。
“是狼幫的車。”，埃爾文把座椅下的衝鋒槍拿了出來，他透過後視鏡緊緊盯着那些正在快速追趕的車輛。
藍斯點了一支菸，也拿出了衝鋒槍，不過他不認爲這場戰鬥會爆發，因爲這裡已經接近帝國區和港口區的邊緣地帶了。
如果在這裡爆發戰鬥，藍斯家族的人很快就能夠支援上，到時候誰輸誰贏都還很難說。
車隊果然追到了兩個地區的交界處就停了下來，幾人從車裡鑽出來，對着藍斯的車隊比出了中指……
藍斯把衝鋒槍放了回去，整理了一下稍微有點亂的衣服，“等這些事情結束，肯定要把他們連根拔起。”
埃爾文笑呵呵的說道，“其實挺有意思的，想要幹掉我們的人有很多，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幹掉我們！”
進入了帝國區之後那股子略微有些緊張的氣氛也消失不見，車子直接回到了萬利事務所。
巷子口有一輛車稍微擋住了進入巷子的路，司機去找車輛的主人了，藍斯和埃爾文則站在了路邊。
不斷有路人和他們打招呼，不遠處還有一些只穿着褲衩的小孩子們在看着他們。
藍斯看着這些孩子隨手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小把硬幣，一分的，兩分的，五分的，隨手丟了過去。
這些孩子們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但很快就歡呼着跑了過去爭搶起來。
不多時，每個人手裡都攥着至少兩三枚硬幣，他們還很有禮貌的來到藍斯面前，鞠躬道謝。
人們都喜歡有禮貌的人，因爲能從這些有禮貌的人身上感知到對自己的尊重，他和每個小孩就像是對待成年人那樣對話，他得到了尊重，孩子們也得到了尊重。
路邊的行人們都微笑着看着這一幕，還有孩子跑回去後把自己得到的硬幣交給了他的母親。
婦人帶着孩子再次過來道謝，“藍斯先生，感謝您的慷慨……”
因爲是女性，藍斯不太好和她接觸，也沒有握手，只是微笑着迴應道，“孩子很可愛，而我恰好有一些零錢。”
“希望這些零錢能夠爲你們帶來一整天的好心情！”
婦人再次彎腰鞠躬，“您是一個好人，藍斯先生。”
司機從路邊的房子裡跑出來，一邊跑一邊道歉地將車挪開了一點，讓車隊能夠進入。
沒有人揍他，甚至沒有人罵他，一切都是那麼的祥和，祥和得就如同每一年，每一天，都有可能發生在街區上的事情！
有很多人覺得黑幫就是整天吃喝嫖賭玩樂，其實黑幫也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比如說尼克最近發現了一塊不錯的地皮，這塊地皮不屬於金港市，屬於州政府管轄，需要向州政府土地管理局申請。
怎麼申請，得花多少錢，如何確保用最小的代價拿到更多的年限，這些就需要安排人去做。
聯邦的土地其實很好拿，但是拿到手後很難做。
像是金港市周邊有些地方都是一塊錢一大塊地皮的，看起來好像很划算，但政府的規定和要求是，你必須在規定的時間裡完成基建工作，然後在規定的時間裡投產並且僱傭多少人爲你工作。
否則他們就有權力收回這些地皮，然後尋找下一個買家。
這些東西在聯邦幾乎隨處可見，這也是爲什麼說人人都離不開律師的原因。
因爲有些事情你不諮詢律師，就真的會惹出大麻煩。
還有像是埃尼奧最近聯繫了一些想要穩定貨源，在其他地方討生活的帝國黑幫。
他們手中沒有什麼穩定的渠道，酒吧也是開一天關一天，現在他們正朝着金港城而來，想要從藍斯這邊拿到穩定的貨源。
又比如說海軍和陸軍淘汰了一批武器，有的已經服役十幾年了，但神奇的是這些大多都是全新的，有人正在尋找買家，藍斯也想買一點……
每個酒吧的情況，是否需要開新的酒吧，招募的新手……
“家族事業”絕對不只是一句空話，有時候藍斯覺得自己更像是一個公司的總裁，而不是一個家族的首領。
晚上六點多，天色已經開始擦黑，算是深傍晚那種……這都他媽什麼形容詞？
總之天色半黑半不黑那種，路邊昏黃的路燈已經亮了起來，櫥窗中播放着的小曲和麪包房裡散發出的烤麪包的香味，讓人們意識到，一天已經結束了。
藍斯掛掉了一通電話，聽筒已經微微有些發熱，路易吉又送了一批貨過來。
他捨不得丟掉這邊的市場，這次他安排了更多的人押送這批貨，還有他的侄子。
不過這批貨的價格並不高，上一次的損失讓他肉疼了很長時間，這次只有大約十五萬到二十萬的貨，給藍斯可能也就是兩週的銷售量。
這次，藍斯依舊不打算放過他。
剛掛下的電話立刻又滴鈴鈴鈴的響了起來，藍斯接起來，“還有其他事？”
剛纔是阿爾貝託和他通的話，最近保羅一直在積極籌備大動作，阿爾貝託告訴藍斯，他們似乎打算對卡西亞家族動手。
卡西亞家族調動了太多的槍手過來，就這麼放任他們不管會讓人感覺到不安，基恩家族被困在市中心和熊幫的戰爭中抽不出手，所以這次是帕斯雷託家族和蒂塔家族動手。
聽筒中傳來的不是阿爾貝託的聲音，是威廉的。
“有件事可能需要麻煩你一下，你還記得芭芭拉嗎？”
藍斯笑了一聲，“當然記得，我們前段時間不還是見過嗎？”
“芭芭拉借了一筆高利貸，現在那些人已經追到了她的家裡。”
“他們說如果她今天晚上拿不出錢來，就要讓她出去接客。”
藍斯有點好奇，“六萬塊對普通人可能很多，但是對芭芭拉的家庭來說已經不算多吧？”
“我聽說她父母手裡差不多有這個錢？”
威廉解釋了一下，“有很多股票和債券，要變現需要時間，而且對方要的不是六萬，是九萬。”
“他們說當時說好的，這筆錢借給她，她一年後連本帶利還給他們十二萬，現在他們要求提前收回來，所以只要一般的利息。”
藍斯忍不住笑了兩聲，“很沒有風度的黑幫，也不太講規矩，他們是誰的人？”
“好像是道格家族的人。”
藍斯考慮了一會，“我過會過來，你和他們在一起嗎？”
威廉點頭稱是，“沒有，我正打算過去。”
“好，我稍後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