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四十分,秘書來到了書房裡,市長還在工作中。
他正在思考五大家族被徹底抹去之後誰來填補這些空缺,以及考慮如何發展好新灣區和新港區。
這兩個區是他大力推動的項目,一旦成功就意味着金港城的吞吐量能夠再上一個臺階!
從此遙遙領先聯邦國內其他的港口碼頭,成爲獨一份的存在。
而這份殊榮將會伴隨着他的一生,哪怕他有一天去世了,死了,人們也依舊會記得他。
因爲是他,讓金港城成爲了聯邦最發達的港口城市,沒有之一!
人們甚至有可能會爲他建立起一座雕塑,來緬懷他爲這裡所做的一切。
到了那個時候,所有曾經是他的敵人的人,或許已經徹底的消失在歷史的長河當中。
只有他,以另外一種形式,獲得了真正意義上的不朽。
除非金港城被戰爭摧毀,又或者整個聯邦淪爲殖民地,但這兩種概率都不大。
“戴爾局長剛纔來了電話,說他已經安排了人去碼頭查抄藍斯家族的走私酒倉庫。”
市長聽到他的聲音,眼睛上翻,從眼眶和額頭之間的縫隙中,看向了他。
他看了大約兩秒三秒的時間,才重新直起身,靠在了椅背上,然後摘掉了眼鏡。
他用雙手的手心按了按眼眶,吸飽了空氣,讓整個肺葉都漲了起來,“藍斯……”
他說。
每次聽到這個名字都讓他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緒在翻涌,這可能不是第一個拒絕他善意的人,但是是第一個拒絕了他善意之後狠狠的給了他一巴掌的人!
甚至是到現在,他已經聽說了,他請的殺手失敗了。
藍斯還活着,但是殺手卻死了一個,跑了一個,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人。
他好幾次想要幹掉藍斯,但藍斯總是很神奇的死裡逃生,這讓他不得不懷疑藍斯是不是有什麼幸運之類的屬性,爲什麼總是能夠逃過一劫?
“確定是藍斯的倉庫嗎?”,他問。
秘書點了點頭,“據說是戴爾安插了臥底在藍斯的幫派裡,只是他們一直拿不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直到今天。”
市長搖了搖頭,“不合理。”
他說了一句,“以前拿不到有價值的線索,爲什麼今天就能拿到了?”
“你別告訴我,你覺得這些是合理的。”,他看向了自己的秘書,他經常會提出一些質疑,然後和秘書討論。
這是一種保持自己思維活躍的方法,作爲上位者,統治者,最害怕的就是思維被限制住了。
一旦統治者的思維被限制在一個很狹窄的空間裡,他就會陷入一個可怕的思維循環當中,走不出去。
所以活化自己的思考能力對每一個統治者,特別是上了年紀的統治者來說都很重要,同時他看上去也是在培養自己的秘書。
秘書笑了笑,“我問了戴爾局長這個問題,他說那個臥底的身份很特殊,已經初步獲得了藍斯家族的信任。”
市長這才點了點頭,不過不知道是他接受了這種說法,還是接受了整件事。
隨後秘書又說起了下午發生的事情,“下午的時候碼頭管理公司和碼頭工人發生了一些衝突,這件事需要不需要我去處理一下?”
市長擡起手,阻止了他的這個想法,“不用你動手,灣區那些傢伙不會允許這件事繼續惡化下去。”
“要知道,他們中大多數人的利益都押在了碼頭上,碼頭出事,他們比我們更緊張。”
“所以我們只需要看着就行。”
秘書又來了一些好奇,“那麼如果我們在背後推一把呢?”
市長本來微微仰着頭眯着眼睛在放鬆,但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睜大了眼睛,看向了秘書,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後,笑着說道,“你有了一點成熟的政客的樣子,歐文。”
“作爲政客,對我們來說過程,手段,一切,都不那麼的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是否能夠達成目的。”
“你的想法很好,但我並不建議這麼用,因爲痕跡會很明顯,”
“這件事有些蹊蹺,但不管如何與我們的目的並不衝突,暫時不用管他們。”
“灣區,碼頭工人工會,碼頭管理公司,他們會處理好和工人們的問題。”
“與其擔心這些,不如考慮考慮,等我住院時,你怎麼處理這座城市的政務。”
市長週三,也就是四天後會被槍擊住院,到時候他肯定無法兼顧到城市的日常工作安排,所以他會臨時的把控制一個城市的權限,交給秘書來負責。
纔是一個真正考驗人的時候,這份工作做起來,和看起來,完全是兩回事。
就像是……你可以給自己打膠並且熟練的掌握了很多種的打膠手法,且享受其中,你以爲你是打膠達人了。 但是如果你要給別人打膠的時候,你那些東西就未必能夠派得上用場。
甚至是你會大腦一片空白,而不知道該怎麼做纔好!
這是一項考驗,對秘書來說也是一次重要的經歷。
以後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在自己的履歷上寫上這麼一行——
在金港城擔任市長秘書期間,市長因傷住院時,我授權管理金港城多少天,直至市長傷愈歸來。
雖然他不是真正的市長,但是他管理過一座巨大的城市,這種履歷到任何地方都是極爲亮眼的,是無法讓人忽視的。
秘書深吸了一口氣,“我有些擔心我是不是能夠做得好。”
市長笑得很慈祥,認識他的人從來都沒有見過他這麼慈祥過,“誰都有第一次!”
是的,誰都有第一次,總要邁出第一步,才能面對更美好的人生。
秘書激勵着自己,他攥了攥拳,“我會盡一切努力去做到最好!”
“盡力就行!”,市長沒有要求太多。
也就在這個時候,大量的警車和裝甲車從危險品管理局的院子裡開出來,盧卡爾自己開着一輛車跟在車隊的最後。
全程都沒有亮警燈,也沒有拉響警報器,一切都是靜悄悄的。
他們決定來一個突然襲擊,爲了避免有人在危險品管理局附近盯梢,他們還特意繞了一圈。
此時的工人們有些還在俱樂部中聊着晚上發生的一切,平時這個時候這裡的人已經少了一大半,畢竟第二天還有工作要做。
但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的確很令人氣憤,並且關係到了每個人的利益,大家都在討論明天要怎麼和管理公司談判的事情。
強尼也在這,平時他在這裡其實並不是很受待見,但今天,他身邊圍了不少人。
這裡有幾個人在工人羣體中有相當的威望,一個大鬍子拿起酒杯和強尼的酒杯碰了一下,“你今天表現得像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強尼,你讓我對你高看了一眼。”
兩人咕咚咕咚的喝了兩口酒,大鬍子一擦嘴上的沫子,“明天我會很你一起,到時候就算他們想要在談判桌上逼你,我們也能夠幫助你一些。”
“關於你提出的讓所有人漲工資這件事……”
強尼已經喝了不少酒,今天晚上沒有任何一杯酒是他自己花錢買的,當他站在吧檯前時,立刻就有人跳出來要請他一杯,搞得他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如此高光的時刻,他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他不知道怎麼去描述那種感覺。
如果說,當一個惡霸,欺負其他工人和移民帶來的快感就像是打膠。
那麼現在的感覺,就像是進去了一樣,還是一個非常甜美的地方!
他整個人都要哆嗦起來了!
強尼也喝了一大口,“我一直都在說這件事,實際上!”
“他們一直在竊取我們的勞動果實,其他行業每隔六個月或者一年就會漲一次工資,就算漲得不多,但至少漲了。”
“我們呢?”
“已經兩年沒有漲過工資了,以前我認爲這是那些移民工的錯。”
“他們是活都願意幹,再低的工資都願意接受,所以才導致我們的工資沒有什麼變化。”
“但是最近我突然間就想明白了!”,他在太陽穴旁邊做了一個“爆炸”的手勢,“就那麼一瞬間,就想通了。”
“漲不漲工資那是資本家的決定,與那些和我們一樣受到剝削的移民工沒有直接的關係!”
“他們只是完全不想給我們漲工資,僅此而已!”
“總得有人站出來說點什麼,我本來不想做這個人,但是他們逼我這麼做,那麼我只能站起來了!”
他舉起了酒杯,“無論如何,這幾天,我一定會帶着大家的願望,和管理公司的人好好談一談,爭取把大家的工資都拉上去,最少四十塊!”
周圍的人都露出了笑容,漲個兩三塊對他們來說似乎就是非常興奮的事情了。
也許也會有人覺得,只是兩三塊的事情,爲什麼碼頭管理公司不願意妥協?
可實際上碼頭有一萬多人在共走,如果每個人都漲兩三塊,這就是每個月少說三萬多塊錢的支出。
作爲資本家,他們是不會答應的!
就在幾人聊着如何讓資本家跪在地上懇求他們的原諒時,突然有人在俱樂部門外大聲的呼和起來,“有好多警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