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過來一下!”
埃爾文把頭探出了辦公室的門,對着外面喊了一句。
正在和其他人聊天的艾倫連忙小跑了過來,“有什麼事?”
自從晉升爲隊長之後,艾倫變得更喜歡工作。
當然這種情況其實很正常,畢竟從成員到隊長,是一個巨大的跨越式的發展。
以前他總是聽從其他人的命令去做其他事情,而現在,別人需要聽從他的命令。
他可以在一大羣家族成員中挑選一些人來爲自己工作,一直,或者只是一次,這就相當於給了他極大的權力!
要知道藍斯家族核心的利益分配是根據他們實際的工作情況來決定的,在不考慮其他因素的情況下,只有多做事,才能賺到更多錢。
無論他們是否是發自內心的喜歡這個家族,喜歡藍斯,埃爾文以及其他所有人,賺錢都是他們的目的之一!
想要賺更多錢,就必須有自己相熟的隊長,幹部,時常拉着自己出去幹活。
艾倫和這些人的關係都不錯,他很活潑,也沒有什麼架子,大家都喜歡和他做朋友,現在他行情變得更好了,也就更熱情了。
當一個人周圍的人都變成了好人的時候,他就會發現這個世界的美好之處了。
埃爾文把房門關了起來,示意他坐在藍斯對面的椅子上。
“這段時間你的表現非常好,艾倫,你證明了我們給你這個機會讓你成爲隊長是正確的。”
“現在有一份很特殊的工作需要交給你做,有一點危險,但也會給你帶來更多的榮耀,你可以考慮一下。”
艾倫根本不聽是什麼內容,就直接表示自己願意接下來,他站起來,一臉認真,“Boss,我服從家族的安排,任何事,交給我肯定沒有錯!”
要不是知道他纔是一個小隊長,他說的這些話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名高級幹部。
藍斯笑着擡起手,示意他坐下去,然後把一份文件丟到了他的對面。
“有人在我們的幫派中安排了臥底,盧卡爾他們就是這個人引來的,我們找到了他。”
“你知道,對於這種背叛了家族的人我們從來都不會留情,無論他是出於什麼目的。”
“艾倫,幹掉他,然後讓危險品管理局丟一個面子,你懂我的意思嗎?”
“他們可能覺得安插了臥底取得了我們的情報,給了我們一次沉重的打擊,那麼我們就要反擊回去!”
艾倫的表情變得略顯嚴肅起來,他拿起了文件,低頭看了一眼,頓時閉起了眼睛看向一旁。
他擡手扶着額頭,“法克!”
他認識這個人,關係還不錯,或者說和大多數人的關係都不錯。
在艾倫眼中,這個同齡人很活絡,經常會給大家發煙,而且經常會請客,維持好關係。
以前他覺得這可能就是他的習慣,但現在想起來,這個人似乎總是在若有若無的東問西問。
當時他還覺得這個傢伙不錯呢!
“法克!”,他又罵了一句,心中有些情緒起伏不定。
這種事情其實就這樣,只要接觸得多了,就難免會有不錯的交情,加上一方刻意的迎合。
藍斯順着眉毛的輪廓捋了捋眉毛,“很爲難嗎?”
他回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我沒問題。”
藍斯點了點頭,“他只是一個臥底,從一開始就不是和我們一夥的。”
“他所有表現出來的特質都是他爲了欺騙我們營造的假象,所以你不需要產生任何愧疚或者其他心理,幹掉他,讓危險品管理局知道他們的計劃又失敗了,這不難!”
艾倫站了起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藍斯。”
他很少會喊“藍斯”這個名字,只有他在嚴肅認真的時候。
藍斯做了一個“隨意”的動作,示意他可以離開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從辦公室出來的艾倫立刻就看到了守在門口的貝諾,貝諾看起來有些擔心他,不等對方開口,他就擠出一些笑容,“我很好,一切都好!”
貝諾只是看着他,用帶着“你撒謊”的眼神,這讓艾倫嘆了一口氣,“到外面來。”
兩人從後門走到了巷子裡,在角落中點了一支菸,“我們有一份新工作,要處理掉一個叛徒。”
“叛徒?”,貝諾還沒有反應過來,艾倫就補充了一句,或者說更準確的描述了這次的目標,“一個臥底!”
幾乎是下意識的,貝諾頭皮就一陣發麻,手中夾着的香菸也掉在了地上。
他連忙反應過來,彎腰時很好的讓艾倫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變化,也就是在彎腰拾取香菸的幾秒鐘時間裡,他重新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
不過臉上還是有許多震驚甚至是隱隱有一些恐懼的表情,但艾倫看不出這些,也沒有注意到。
“是的,臥底。”,他說了一個人的名字,這個名字讓貝諾鬆了一口氣,不是他。
但他也有一點好奇,“你……公司是怎麼發現他有問題的?”
“還記得我們之前去盯着卸貨的那天嗎?”,艾倫顯得有些惱怒,“就是他出賣了倉庫的位置,這個婊子養的。”
“藍斯說就是他打電話通知的危險品管理局,可能還和盧卡爾有聯繫,不然他們不會來的那麼快!”
此時的貝諾有點不清楚他們是不是搞錯了,因爲那天是他給盧卡爾打電話的。
不過他轉念又一想,未必只有他一個臥底,也許還有其他人。
只要暴露的不是他就行了,與此同時,他也感覺到了一絲絲恐懼,因爲這份工作,太不安全了,而且盧卡爾……實在是太功利了!
他明明可以遲幾天再去,但是當天晚上就去了,這就等於是明擺着告訴藍斯,有臥底在這裡好。
好在藍斯他們比較信任艾倫,同時也揪出來了另外一個泄密者,否則的話,後果讓人難以想象!
“你打算怎麼做?”,他問。
艾倫已經調節好了自己的情緒,“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他把吸了一半的香菸丟在了地上,有些煩躁的用腳踩了踩,蹦出了幾個火星後就徹底熄滅了,“問問人在哪。”
十多分鐘後,艾倫得到了臥底的位置,他和另外一個人正在街上巡邏。
四個人開着車,很快就在路邊的一個長椅上找到了他們。
“嗨,艾倫,看這!”
看到艾倫出現在這,臥底還很高興的揮了揮手臂。
因爲艾倫沒有什麼架子,又能夠接觸到家族高層,也願意給大家花錢,所以大家都挺喜歡他的。
艾倫的表情看起來有點不自然,他擠出了一點笑容,從車裡下來,“正好,找你有點事。”
他給了貝諾一眼,貝諾走到了臥底搭檔的那邊,摟着對方的肩膀看似很親暱的走到了旁邊,低聲的說些什麼。
此時臥底腦袋後面沒有長眼睛,否則他一定能夠看到他的好搭檔不時用驚恐又憤怒又難以置信的眼神看向他。
他走到了艾倫身邊,主動遞了一支香菸過去,“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做?”
他一副很配合的模樣,還掏了掏口袋,拿出一個打火機主動爲艾倫點上。
艾倫深吸了一口煙,徐徐的吐出,“等會有點事情要做,公司交代的,但是我們缺一個人手,我想到了你。”
臥底沒有絲毫的戒備,“太好了,我早就巡邏巡得厭煩了,什麼時候走?”
艾倫抿了抿嘴,“現在。”
一分鐘後,所有人都上了車,艾倫和貝諾坐在了後座,而臥底坐在了他們中間。
“我們去哪?”,臥底還是很活潑,絲毫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艾倫扭頭看了他一眼,“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也許是察覺出艾倫的情緒不佳,臥底沒有繼續說東說西的,只是保持着冷靜。
車子一直在向城外走,眼看着已經能夠看見郊外的景色了,臥底終於有一點不安了,“我們這是要去哪,金星市嗎?”
“很快就到了。”,艾倫敷衍了一句,隨後又問道,“你覺得藍斯他們怎麼樣?”
臥底的愈發的不安起來,“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
艾倫直勾勾的看着他,“我的意思是,你覺得藍斯,埃爾文,莫里斯,海拉姆……他們這些人,對我們怎麼樣?”
臥底沉默了一會,“對我們挺好的。”
“是啊,挺好的!”,艾倫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他給了我們很多的錢,給了我們受人尊敬的體面,給了我們在碼頭上或者其他地方得不到的一切。”
“老實說我很榮幸能夠認識他們,能夠加入藍斯家族,這裡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家庭那樣,我們每個人都是家人,就像是真正的兄弟姐妹那樣!”
“這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我從來都沒有過這麼多兄弟姐妹,我們每天在一起,做相同的事情,開心,悲傷,或者其他什麼。”
車子的車速緩緩的降低了下來,一個小木屋出現在不遠處。
臥底已經開始淌汗了,他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但是艾倫說的那些話,太嚇人了!
他嚥了一口唾沫,張着嘴想要說點什麼,卻不知道該怎麼說,說什麼。
車子緩緩停穩,艾倫從車裡下去,他轉身看着臥底,“藍斯告訴我,我們不是一夥人,因爲你是帶着目的加入家族的,爲什麼要那麼做?”
臥底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驚恐起來,他的聲音都有些走調了,“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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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諾突然在他身後給了他一拳,揪着他的頭髮把他從車廂裡拽出來。
周圍有四個人,臥底不敢跑,因爲他知道家族的規矩,只要是出人物,隊長肯定隨身帶槍了。
他跑不過子彈,而且這裡有四個人!
他一邊苦苦哀求,一邊大聲喊道,“我真的沒有出賣家族的任何情報,讓我和藍斯通話,我是被冤枉的!”
艾倫搓了搓臉,示意貝諾把他送進房間裡。
房子裡有一把椅子,他被綁在了椅子上,艾倫看着他,表情有點複雜,“說出一些我們感興趣的,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雖然你騙了我們!”
死亡永遠都是人們最畏懼的未知,人們不知道人死亡之後會發生什麼,所以因爲未知而恐懼!
他痛哭流涕的哀求着,但是艾倫不爲所動,他看起來的確很心軟,但是越心軟,他其實此時越憤怒!
他走到牆壁邊上,拿下一根鋼釺,轉身就插進了臥底的大腿中!
“爲什麼?!”
“爲什麼要出賣我們?!”
他變得不像是平時,尤其是剛纔的他!
他的表情有些猙獰,面色漲紅,緊緊攥着鋼釺的手攪動起來,臥底的傷口因爲被貫穿和撕裂讓他疼得嗷嗷大叫!
他比他自己想象的要脆弱得多,“對不起,對不起,艾倫,都是我的錯,饒了我吧!”
艾倫看着他,鬆開了手,他點了一支菸,“你每次怎麼往外面傳遞消息?”
臥底只能老實說,他不想死,也害怕疼!
“我會把情報寫在報紙上,然後通過把報紙放在指定的長椅上來傳遞信息……”
他每次獲得的情報會記錄下來,然後根據報紙上報道的詞彙,寫一張“密碼”。
比如說第一版第一個標題的第一句話的第一個詞是“我們”,那麼這就是四個“1”。
如果不知道這個解密方法的人看到了報紙,也只會在報紙的角落裡看到一串沒有任何意義的數字。
他利用這種方式傳遞了很多次情報出去,並且他認爲沒有人覺得他有問題。
加上他主要的工作就是在街道上巡邏,有時候閒着無聊的時候帶一份報紙很正常。
艾倫剛準備問他是在向誰傳遞消息時,貝諾突然走過去一拳打在了臥底的小腹上,一如艾倫那樣憤怒,“你個婊子養的,我們那麼信任你,你居然出賣我們?”
艾倫有些意外,但很快就開始安撫起貝諾,“我和你一樣憤怒,但現在我們先得搞清楚一些問題。”
貝諾點了一下頭,他搶先一步問道,“倉庫卸貨的情報是不是你傳出去的?”,不等臥底回答,他就大聲喝道,“別狡辯,我們已經掌握了證據!”
他問的雖然不是艾倫剛纔打算問的,但至少也不算有錯,所以他沒有說什麼,只是在旁邊看着。
臥底點了點頭,“是的,是我傳出去的……”
“法克!”,貝諾就像是真正憤怒到極致那樣又給了他幾拳,才被艾倫拉開。
他略微喘着氣,“你把危險品管理局的盧卡爾他們引過來,對你有什麼好處?”
“他們承諾了你什麼,讓你願意爲他們做這些?!”
這個問題嚴格意義上來說等於公佈了答案,處於驚恐和不安狀態中的臥底,現在全憑下意識的順着他的話往下說。
“他們承諾等把藍斯他們抓起來後,讓我進入危險品管理局任職……”
他說了不少東西,但不涉及到最關鍵的問題,那就是他的上線是誰!
貝諾用了一個偷換概念的方法讓大家覺得,他的上線就是盧卡爾,然後不再提及和這些有關的事情。
他沒有說出太多有價值的東西,他對危險品管理局裡的運作也不夠了解,他只是單純的認爲,這次的工作結束之後,他能夠進入危險品管理局。
雖然有時候他也會有負罪感,但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一旦走上了臥底這條路,就再也沒有機會回頭了!
當最後一個問題結束之後,艾倫似乎已經完全的平靜了下來。
“求求你們,幫我包紮一下傷口,看在我這麼配合……和以前我們是兄弟的份上!”
“它一直在流血,我快要死了!”,臥底流着眼淚看着他們哀求着,刺穿的大腿傷口還在流着血,停不下來。
艾倫看着他,雖然情緒已經平復了,但是聽到他說出“兄弟”這個詞,還是感覺到了憤怒!
他走近了兩步用手指着他的鼻子,“不要玷污這個兄弟這個詞,你不配和我們做兄弟!”
他頓了頓,“其實你知道的,今天我們帶你來這,你已經沒有活着離開的機會了。”
“看在你這麼配合的份上,我唯一能給你的,就是一個痛快!”
他突然看向貝諾,“你那麼痛恨他,殺他的機會給你了。”
貝諾先是有點緊張,但隨之而來的就是鬆了一口氣,“好,這樣最好!”
他說着掏出了匕首,在臥底痛哭流涕中走到了他的面前,嘴脣輕輕的動了動,他說了一句對不起,但是這句話只有他自己能聽見。
不顧臥底的哀求,他一刀捅進了對方的心臟裡,鮮血把力氣和生命迅速從他的身體中帶走。
不到三十秒,他就失去了生命的跡象。
他們在他的屍體上刻下了“臥底”這樣的詞,然後又做了一些處理,傷口,斷肢,並且按照家族的做法處理好,等待着。
房間裡的血腥味讓艾倫有點不適應,不知道不適應的是木屋內的血腥味,還是某些情緒的變化,他靠在車上,點着煙,望着即將落下去的夕陽。
整個人都顯得很憂愁。
貝諾洗完了雙手來到他身邊,要了一支菸,兩人並排靠在車身上,誰都沒有說話,只是凝視着夕陽。
火紅的晚霞落在了他們的身上,把他們也照的紅通通的。
就像是血一樣鮮,一樣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