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藍斯見到了他名義上的妹妹,羅琳。
羅琳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模樣,個頭並不是很高,身上也有一些傷疤。
她穿着那種非常普通的衣服,蜷縮在病牀上。
看到藍斯進來的時候,她明顯有些緊張。
旁邊和她相處得不錯的女警也站了起來,因爲布魯分局長就在藍斯的身後。
“讓藍斯和羅琳單獨聊聊。”,布魯分局長吩咐了醫生,女警立刻離開了房間,他自己也隨後離開,房間裡就只剩下兩個人。
羅琳看起來年紀並不大,應該有十五六歲的年紀,但也有可能會小一點。
藍斯對通過外表來判斷一位女士的年紀並沒有擅長的心得,他覺得自己有可能會猜錯,畢竟有些小孩長得和老人一樣,而一些老傢伙又嫩得能滴水。
羅琳有些警惕的看着藍斯,藍斯坐在了椅子上,“我們應該見過。”
“那天我去你們的房子,和他聊了一會,是不是你在窗戶後偷看我?”
羅琳猶豫了一下,她點了一下頭,“是的。”
“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嗎?”
羅琳沒說話,只是保持着沉默,她的情緒很低落。
藍斯耐心的勸說道,“現在能夠幫助你的只有我,我不知道你們的情況是怎樣的,但我相信,應該除了我之外,不會再有人真正的關心這些事情了。”
“不管你是想要開始新的生活,還是怎麼樣,你得讓我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對這個故事有點興趣。”
羅琳有些疑惑的看着藍斯,眼神裡充斥着不信任。
藍斯向着門外努了努嘴,“剛纔我身後那個就是這個分局的局長,你應該看得出我們之間的地位誰高誰低。”
“如果你不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你可能還會和你的母親生活在一起。”
藍斯雖然只知道一個大概的情況,但他相信能發展到這種程度,施害者絕對不只是懷特先生一個人。
懷特夫人肯定也扮演了某種非常不光彩的角色,如果他們真的殺害了他們的兩個孩子。
那麼懷特夫人的第一個孩子被殺時,她爲什麼不報警呢?
還要放任第二次懷孕,以及第二個孩子被殺,還有現在。
所以藍斯認爲懷特夫人可能也是一個施害者,她可能一開始反抗過,但很快就被懷特先生的歪理邪說,或者其他方式所影響,成爲了他的幫兇。
至於爲什麼這次被虐待的是懷特夫人,藍斯的目光落在羅琳身上。
她其實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孩,金棕色的頭髮,身材也不是那麼的好,稍微有點胖,十幾歲的女孩看起來談不上醜或者美,只能說很普通。
但她身上有一股特別的氣息,就像是一張……紙,一張能作畫的紙。
也許是懷特夫人,也許是其他什麼原因,羅琳明顯打了一個寒戰,她在猶豫了一會後,和藍斯說了懷特家的故事。
她其實是知道自己有兩個哥哥的,因爲家中有一些相冊,上面有兩個不同的小男孩,她曾經問過懷特夫婦,他們是誰,以及他們去了什麼地方。
小時候他們編了一個理由,說走失了,但是長大了之後,她就發現不太對勁。
她上了小學,但是沒有上中學,就被禁錮在家裡。
一開始一家三口都住在一個房間裡,有時候懷特先生和懷特夫人並不會顧及到她。
這讓她感覺到難以啓齒的尷尬和害羞,然後他試圖傷害她,她會反抗。
接下來就是一個循環,懷特夫婦一起會虐待她,而她的父親有時候又會給她一點恩惠。
當她無法反抗的接受了命運的第一次安排後,這個家庭中的兩個堅定的盟友,就發生了問題。
懷特夫人非常不滿她這個女兒插足家庭的生活,想要把她賣到外地去,不僅能賺一大筆錢,還能送走這個奪走了她丈夫歡心的女兒。
並且她願意再給懷特先生生一個孩子,讓他們發泄情緒。
但是對懷特先生來說……一個年輕的總勝過一個年老的,所以他們之間發生了第一次激烈的衝突,懷特先生把懷特夫人從樓上推了下去,摔斷了腿。
他們沒錢看病,找藍斯借了錢,當時女孩在樓上偷看着藍斯。
這件事藍斯也讓埃爾文去簡單的調查了一下,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地方。
畢竟作爲施害者的一方,懷特夫人不可能把自己供述出去,埃爾文也沒有繼續深入的調查,畢竟懷特夫人都說是自己不小心摔下來了,那還能怎麼調查?
這件事之後夫妻雙方就產生了巨大的裂痕,懷特夫人一直想要奪回懷特先生,所以她總是虐待這個女兒,傷害她,讓她痛苦,好發泄心中的那些可怕的情緒。
而懷特先生逐漸的對他的妻子感覺到厭煩,畢竟……這也就造成了惡性的循環。
直到,一顆種子發了芽。
懷特夫人發瘋似的要殺了她,但被懷特先生攔住了,雙方再次發生了激烈的衝突。
在衝突中,羅琳知道了一些事情。
“她說他們生出我就是爲了殺了我,我的兩個哥哥就是被他們殺死的。”,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可能到現在她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的父母是變態,她的出生也只是變態爲了尋找不要錢的玩具,僅此而已!
藍斯不知道怎麼安慰她,他走到了窗戶邊上推開了窗戶,點了一支菸。
衝突爆發之後,懷特夫人被制服了,然後她就成爲了懷特先生髮泄情緒的玩具,各種曾經用在那兩個孩子身上,用在羅琳身上的方法,都用在了懷特夫人身上。
她被高強度的折磨到奄奄一息。
終於,燥熱的地下室因爲屎尿的緣故太臭了,懷特先生打開窗戶透氣,晚上離開的時候忘記了關上窗戶,懷特夫人的呼救聲被人聽了去。
於是鄰居報了警,這就是全部的內容。
聽着羅琳簡單的敘述出來,藍斯還是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震撼,這就是他媽的聯邦人。
衆所周知,聯邦出變態。
人類歷史上最駭人聽聞的變態案件中的大多數,都來自聯邦。
這片土地就像是被什麼神秘的力量詛咒過,在文化大融合之後人們不僅沒有變得更文明更有禮貌,反倒是變得更墮落更變態。
想一想灣區那些變態的富豪們,想一想懷特夫妻,還有那些依舊在犯罪且沒有被人們發現的連環變態殺人犯之類的!
這要有多糟粕的土地才能開出這麼邪惡的花?
希望上帝能降下一場懲罰的雨,滌清人世間的罪惡。
人性這個詞似乎已經從夫妻兩人身上消失,造成他們分裂,反目成仇的原因也不是什麼人性的爆發,僅僅是慾望和自私的爆發。
聽完了女孩沒有什麼情緒波動的說完這些,藍斯問道,“你有什麼想法嗎?”
羅琳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藍斯看着她,“我換一種說法,這兩個人都不應該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他們連被審判的資格都沒有,你懂我的意思嗎?”
女孩明白,她畢竟上過九年級,她能懂藍斯的意思,只是有些茫然,對未來的茫然,以及對這件事是否由她來決定而茫然。
“你有什麼擔心的事情嗎?”,藍斯又問。
羅琳像是下意識的問道,“如果……他們都死了,那我以後怎麼辦?”
“你可以開始新生活。”,藍斯把香菸丟到地上,擡起腳碾滅了它。
“你可以重新去上學……”
說到這裡,羅琳的眼睛突然就像是……冒出光來那樣,她看着藍斯,“我真的可以再去上學嗎?”
“當然,爲什麼不呢?”
“這一次你可以盡情的上學,去做你想做的事情,而且你不需要擔心生活問題,我會幫你搞定。”
羅琳似乎是下定了決心,“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沒有問題……”
藍斯走到她面前,擡起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稍後醫生會給她一些藥劑,幫助她解決那顆發芽的種子的問題。
只要人還活着,一切就都會好起來!
在這一刻,羅琳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但有些人正處於煎熬之中,被關押在拘留室裡的懷特先生在角落低聲的罵罵咧咧。
從外表上來看他一點也不像是那種變態。
他的頭髮有些凌亂,穿着老舊的白色襯衫,一條淺色的褲子,繫着一條針孔皮帶。
他看上去幹乾淨淨的,除了有些狼狽外,並不會讓人覺得邋遢或者骯髒。
但是他嘴裡卻在罵着最髒的話,當然這也可能和通用語的詞彙量有限有關係。
當門被打開的時候,他臉上扭曲的猙獰消失不見了,又變成了那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懷特先生。
他看起來了來人,是藍斯,立刻迎了上去,“藍斯先生,我……”
藍斯擡起手,示意他先不用說話。
負責開門的警察把鑰匙交給了海拉姆後,就主動離開了,這裡有兩個拘留室,都空空如也。
連走廊盡頭的值班室裡都沒有了人。
“我聽說你前兩個孩子被你和你的妻子殺害了,並且埋葬在了房子後面?”
懷特先生的表情看起來很驚恐,他嚥了一口唾沫,動作幅度很大,“兩個孩子病死了,我們只能埋了他們。”
他還在撒謊,藍斯盯着他的眼睛,“爲什麼要對別人說孩子走丟了?”
懷特先生還是那副驚恐的模樣,“我害怕他們說我們,也害怕警察找我們的麻煩,畢竟死了人!”
“你還在說謊!”,藍斯直接戳破了他的謊言,“我去見過羅琳了。”
聽到自己孩子名字的時候,他的眼神也亮了一些,“她還好嗎?”
似乎看得出,他對羅琳的確有一種特殊的感情,但這個感情是變態的,是邪惡的。
“她很不好,不過這些和你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
藍斯沉默了一會,“你的做法讓我感覺到噁心,如果這件事被宣傳出去,我也會受到牽連,所以……”
海拉姆和勞恩從藍斯身後走出去,在懷特先生更驚恐的表情中走到了他的兩側,“……只能委屈你畏罪自殺了。”
“不……”
他還沒有喊出來,就被海拉姆用一條領帶勒住了他的脖子,勞恩在一旁協助他,不讓懷特先生掙脫那條領帶。
藍斯點了一支香菸,就站在離他大約兩米左右的地方,平靜的看着他。
看着他的臉色漲紅,先是向自己伸出手,但很快臉色就開始發青,並且用手去試圖把僅僅勒住他的領帶摳起來。
他用指甲去那麼做,在用力的情況下指甲都翻了過來,卻依舊無法動搖兩條結實的胳膊產生的力氣!
他的掙扎幅度越來越弱,越來越弱,直到最後,完全失去了反抗。
即便是這樣,海拉姆還是勒了一會,直到他心跳徹底不跳了,才鬆開了領帶。
“幫我一下。”,他把旁邊的椅子拉過來,兩人一起把懷特先生掛在了窗戶上,那種一人多高的窗戶正好用來懸掛一些重物。
還好他不那麼沉重,不然就算是掛起來都很費勁。
看着他妥妥當當的掛在那,三人這才離去。
警察很快進來了,他拿着掃帚簸箕,還有抹布,他們把地面上殘留的一些菸灰掃進了簸箕裡,然後用抹布把一些可能留下指紋以及腳印的椅子擦得乾乾淨淨。
還順帶拖了一下地面。
等地面乾透了之後,那名警察纔拿起勺子吹了起來,“有嫌疑人自殺啦!”
另外一邊,藍斯從醫生那邊購買了兩劑特效止痛藥,醫生特意囑咐過,如果劑量太大,會導致心臟停跳。
本來藍斯以爲她還沒有醒來,但其實她已經醒了,所以當藍斯他們進入房間的時候,她是睜着眼睛的。
她認識藍斯,見過一次,在藍斯第一次給錢的時候。
她知道藍斯是一個大人物,而且最近伴隨着更多的消息傳開,沒辦法讓他們不注意到這一點。
她剛想說點什麼的時候,藍斯就說道,“懷特先生在警局畏罪自殺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懷特夫人的眼睛一瞬間就紅了,“不可能,這不可能,他不可能會死……”
看得出,她的確很愛懷特先生,無論那個男人對她做了什麼。
海拉姆走到了病牀邊,把兩劑止痛藥拿了出來,然後抽到針管中,最終注射到他的吊瓶裡。
“這是什麼?”,她和懷特先生同樣驚恐的問着,甚至還想要呼救。
勞恩一把拿住了她的口鼻,很快她彷彿就對身體失去了控制。
“真他媽噁心!”,勞恩收回了手,在被子上擦了擦。
他看到藍斯和海拉姆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他臉色微微發紅,解釋了一下,“這個婊子用舌頭舔我手心。”
其實並不是懷特夫人要舔他的手心,純粹是大劑量的止痛藥讓她的身體失去控制。
她想要說話,想要呼救,但舌頭和麪部肌肉卻開始不配合,最終變成了下意識,或者無意識的舌部動作。
很快她臉上就出現了一抹不尋常的紅色,很紅!
然後整個人就像是失去了精氣神那樣。
勞恩在她頸動脈上摸了一會,然後點了一下頭,“停跳了。”
三人又等了半分鐘,確認完全停跳後,才離開。
晚上,醫院查房的時候,護士才發現,懷特夫人人都已經硬了!
醫院方面很快就得出了一個結論,心臟驟停,誘因可能是持續的飢餓,被虐待造成的生理和心理創傷,在獲救之後突然爆發了。
在沒有獲救的時候她可能還有一種求生的慾望支撐着她的生機,當她被救了之後,這口氣沒了,就驟停了。
如果要知道更細節的死因就需要屍檢,但羅琳拒絕屍檢。
這件事並沒有很快的發酵,犯罪嫌疑人選擇了自殺,負責看守嫌疑人的警察明顯有瀆職的行爲。
他丟掉了自己的警察工作,但同時獲得了另外一份工作。
另外一個受害者人心臟驟停,死在了病牀上,因爲羅琳不願意她的母親死後還要受苦,所以拒絕瞭解刨。
醫生在死亡原因上填寫了自然死亡。
案件到了這一步,似乎已經進行不下去了,也沒有什麼進行下去的必要。
羅琳按照藍斯交代她的說辭,一問就說不知道,對於她是否知道她哥哥的死亡之類的事情,也都說自己並不知情,沒有聽誰說過。
城市警察局刑案組的人來詢問了兩次,他們似乎想要從羅琳的口中挖掘出一些有價值的信息,但最終都失敗了。
因爲每次他們出現的時候,藍斯的人都在現場,並且還有一個很麻煩的傢伙——羅本律師。
羅本律師在金港城乃至利卡萊州法律界都有一定的名氣,很多人都不恥他的工作態度——專門爲罪犯辯護。
但又羨慕他的收入!
來了兩次後,刑案組的人也就不再繼續調查這個案子。
多一件事,不如少一件事,本身這個案子沒有什麼油水不說,還很危險。
哪怕有亨特支持,這些警官們也不願意去觸碰。
懷特夫婦的屍體很快就被火化了,直接被灑進了大海里,而後院裡兩具瘦小的骸骨,也被藍斯挖了出來,並重新找了一處地方妥當的安葬。
這個房子,也被徹底的封存了起來。
藍斯讓人把房子清理乾淨後,用水泥板把它徹底封死,連通它的院子。
而羅琳,則被他送去了寄宿制的學校,從八年級開始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