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清貧難成人!
就像現在,一出世便是滿級,被泡在蜜罐子中的七夕,從來都不會珍惜她所擁有的,只以爲這一切皆是虛幻。
張百仁眯起眼睛,瞧着七夕遠去的背影,身前那棵生長了百年的柳樹,咔嚓聲中化作了齏粉。
“都督!”
庭院內衆人一雙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張百仁,面露驚懼之色,真正發怒的張百仁,總叫人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氣機。
許久
張百仁手掌一伸,化作齏粉的柳樹重組,再次復生好像並未曾遭遇劫數一般。
“傳我命令,日後不許七夕調動涿郡任何人手,不許七夕花涿郡半錢銀子!本座與七夕之間,父女之情就此斷絕!”張百仁話語落下轉身離去,身形消失在茫茫天地,不見了蹤跡。
一場風暴,剎那間席捲整個神州,惹得無數勢力駭然失色。
張百仁與七夕斷絕父女關係?
一場驚天動地的風暴,就此展開!
“你這麼做,會害了她的!她不知人世險惡,生活艱辛,你這般做只會將其推入萬劫不復之地”納蘭靜來到張百仁身邊,瞧着張百仁鬢角處近乎於不可察覺的幾縷白髮,隱匿於黑髮之下,叫其看起來永遠都那麼年輕。
“哦?是嗎?”張百仁搖搖頭:“我將她推入萬劫不復之地,誰救我於天人之中?”
“身爲涿郡公主,享受着王子皇孫都不曾得到的待遇,就要肩負起自己的使命!承擔起自己的責任,而不是沉溺於兒女情長,他這個樣子,叫我怎麼安心將涿郡交到她的手中!”張百仁慢慢閉上眼睛,迎着撲面而來的山風,過了許久後才道:“就這樣吧!”
“你還是決定踏入天人大道了嗎?”納蘭靜天生聰慧,聞弦而知雅意,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張百仁:“你可曾考慮過我的感受?”
“天人也好,紅塵中人也罷,我還都是我!只是減去一些累贅,多了一些灑脫而已!”張百仁轉身將納蘭靜攬入懷中:“日後涿郡便交給你了!”
“涿郡的擔子太大,我怕是承受不起”納蘭靜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張百仁:“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張百仁默然,許久後才苦笑着道:“我又何嘗不想與你等在一起?但許多事情由不得人!我若不去修行,一旦那些老古董出世,將會成爲喪家之犬。”
白鷺書院
李河鼓收拾一番行囊,走出書院大門,瞧見站在門口淚眼婆娑的七夕,心疼的跑過來道:“你怎麼了?”
“啊!”
李河鼓手掌纔剛剛觸及七夕的肌膚,便剎那間傳來焦灼的味道,將其燙得皮開肉綻。
“李大哥,你怎麼了?”七夕眼淚停止,雙目駭然的看着李河鼓皮開肉綻的雙手。
李河鼓聞言沉默,過了一會才苦笑着道:“想來是大都督手段。先生逼我與你分開,我卻是不許。於是我便被白鷺書院去了名冊,削了學籍,自今日後便不再是士子,只能說是一個讀書人罷了。”
李河鼓有些意興闌珊,雙目內閃爍出道道失意。
讀書是他此生最大的愛好,其一生前程盡數寄託於其上,現在這條路斷了,你叫他怎麼不後悔?
“我也被爹趕出了家門,斷了父女之情”七夕低下腦袋。
李河鼓聞言眼中露出一抹失望,隨即笑着道:“不過,有你我便足夠了,縱使整日裡吃糠咽菜,我也心甘情願。”
七夕笑了笑,眼中憂愁散去:“我也是,只要與李大哥在一起,縱使過窮苦日子,我也願意。”
“你的傷疼不疼?”七夕看着李河鼓糜爛的雙手。
“我也不是病秧子,平日裡修行武道,這傷勢三五日便可痊癒;反倒是你身上怎麼會忽然冒出火焰?這般炙熱?”李河鼓眼中露出一抹不解。
“這是乾爹的禁法,七夕姐姐享受了我涿郡十六年供奉,每年花費黃金數百萬兩,這因果自然不可不還!乾爹說了,七夕姐姐十六年內不得接觸任何男子,你若願意等十六年,便繼續等吧!”曉雯揹着一個包裹,緩步自巷子裡走出來,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李河鼓:“你若爲了姐姐好,便趕緊退去,消失在她的人生軌跡之中。你若愛她,又怎麼忍心她過窮苦日子?”
李河鼓啞口無言,面色難看的低下頭,一邊七夕面色變了,厲聲道:“曉雯!”
曉雯住口,只是將包裹落下,塞在了七夕手中:“外面不比家裡,沒有銀子寸步難行,你身無錢財,難道去和她喝西北風嗎?這裡有一包銀子,足以夠尋常人家吃喝百年,你省着點花!日後銀子不夠,在來尋我要。”
七夕默然,然後接過包裹,低着頭轉身離去。
李河鼓看了曉雯一眼,連忙跟上七夕的腳步,眼見二人越走越遠,曉雯忍不住喊了一聲:“姐姐!”
“還有事?”七夕腳步頓住,轉過身看向曉雯。
曉雯聞言面色凝重,過了一會才道:“你知不知道,你一旦動情,對乾爹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什麼?”七夕側目。
曉雯苦笑着搖搖頭:“算了,你都決定要走了,還說那麼多有什麼用?”
“你自己多珍重”曉雯轉身走回院子裡,留下七夕站在街上不語。
“二小姐,大都督傳你去涿郡聽講!”
曉雯纔剛剛走進院子,就聽到侍衛通秉。
涿郡
瀑布前
張百仁揹負雙手掃視着飛流直下的瀑布,雙目內露出道道沉思,在其不遠處諸位女子此時盡數到齊,安靜的坐在不遠處臺階上打坐。
在衆位女子下手,乃是涿郡十位至道境界戰將,魚俱羅與張須駝等人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不知在想些什麼。
張百仁與七夕斷絕了父女之情,只怕自今日後,涿郡將會有大變產生。
“乾爹!”
“師傅!”
曉雯與聶隱娘此時走來,對着張百仁恭敬一禮。
張百仁示意衆人坐下,然後方纔對巫不樊道:“巫不樊!”
“屬下在!”巫不樊恭敬一禮。
“你日後負責涿郡監察之職,歸於天聽之下,受陸雨管束,你日後便在陸雨手下聽候使喚!”張百仁道。
“都督,這裡面的無支祁……”巫不樊舉起禹王鼎:“下屬不敢有違都督命令,只是這禹王鼎內無支祁,卻離不開大都督的鎮壓。”
“無妨,我稍後傳你一妙法,助你鎮壓了無支祁”張百仁不緊不慢道。
“下屬尊令!”巫不樊聞言恭敬一禮。說實話,他是不怎麼願意跟在張百仁身邊的,伴君如伴虎,若非情不得已,他早就離張百仁遠遠的了。
“拜見雨護法”巫不樊對着陸雨一禮。
二人見過禮,才見張百仁道:“不知不覺一甲子,我涿郡至道強者已經足足有十人之數,日後涿郡赦封十大將軍,去了荊家兄弟,餘者以張須駝、魚俱羅、羅士信三人爲首,各自於涿郡城中召喚人手,組建大軍前往陰曹煉兵。十大將軍各有統帥,輪流前往佳夢關當差,諸位可有意見?”
“我等謹遵大都督法旨”魚俱羅等人聽了張百仁的話,卻忽然覺得一股不妙,怎麼好像是在交代後事一般?
“日後涿郡文武分裂,武者不管文政之事,文政不管武者之事”張百仁側首看向納蘭靜與楊汐月:“你二人日後分管我涿郡錢、糧之事。”
二女齊齊一禮,然後領了法旨。
張百仁點點頭,掃過公孫姐妹、聶隱娘等人:“你等修爲淺薄,還是在深山老林內苦修吧,未來劫數降至,修爲不夠唯有化作灰灰的份。”
說完話張百仁看向曉雯:“國不可一日無主,曉雯便是我涿郡的未來掌權人,你日後跟着諸位姨娘、叔伯學習,多多交流。”
“都督!”
張百仁此言一出,衆人齊齊變色。
張百仁一旦定下太子之位,日後七夕之事豈非再無迴旋餘地?
“我相信她”張百仁打斷了魚俱羅等人慾言欲止的話。
太子只是名義而已,卻沒有實權,能做什麼?
“就這樣吧,八月十五之前,你等日夜來此聽講”張百仁轉過身看向飛奔的瀑布湖水:“今日便宣講水之大道,道德經有云:水善養萬物而不爭……。”
講道之聲傳遍場中,衆位將軍你看我我看你,心中諸般心思只能無奈收斂,縱使對於張百仁立曉雯爲太子頗有微詞,但卻也不敢反駁張百仁的話語。
“大都督,不好了……涿郡侯要不行了!”
張百仁纔剛剛開講,便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鷹王破空而來,落在了張百仁肩膀上。
場中一片沉默,張百仁講道之聲停止,過了許久後才嘆息一聲。
“涿郡侯?好久不見了!”張百仁二話不說,身形化作虛無,向涿郡城中趕去。
“沒想到,我們當中,最先坐化的是他”魚俱羅嘆息一聲。
“走吧,雖然往日頗有恩怨,但終究是故人,還要送其一程”張須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