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時間,足夠完成許多事情。
這一日宋子期剛回到後院,聽下人稟報,說二姑娘自早上開始腹瀉,到現在還不見好轉。
宋子期聞言,急忙去看望宋安然。
宋安然一臉病怏怏的躺在牀上,見了宋子期,強撐着身體要給宋子期請安。宋子期急忙攔住她,“你身子不好,好好躺着。”
宋安然的小臉慘白慘白的,額頭上全是虛汗,嘴脣乾裂,整個人憔悴得不成樣子。宋子期見她這般模樣,頓時皺起眉頭,“怎麼會這樣?沒請大夫嗎?”
喜春趕緊說道:“啓稟老爺,已經請了大夫。大夫說姑娘吃壞了東西纔會造成腹瀉。”
一聽是吃壞了東西,宋子期的雙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到底吃壞了什麼東西,可有查出來?”
喜春回答:“啓稟老爺,是早上廚房送來的一碟醬菜。姑娘喝粥的時候喜歡配着醬菜,每天早上廚房都會照例送一碟過來。往日都好好的,偏偏今日送來的醬菜就出了問題。姑娘開始腹瀉後,奴婢就讓人將廚房的人看管了起來。只是她們誰都不肯承認在醬菜裡下藥。還推諉指責奴婢等人沒照顧好姑娘。”
宋子期寒着一張臉,“來人,將廚房的人押下去,一個一個的審問。問不出真相,那就一個都別放過。”
小廝洗筆當即應下,“小的遵命。”
“父親!”宋安然一副無助又難受的模樣,她抓着送子期的衣袖,“這件事情或許有誤會,女兒相信廚房的人應該不會故意加害女兒。除非是……”
除非是被人收買。這個道理,宋子期自然明白。他拍拍宋安然的手背,“你好好養身子,此事自有爲父替你做主。若是有人故意下藥,自然不能放過。”
宋安然卻顯得着急,“女兒的身體不要緊,大夫說了,只要不再吃被下了藥的飯食,養個兩三天就能好起來。父親,女兒唯獨擔心傑哥兒。幸虧這次是女兒着了道,換做是傑哥兒,他還那麼小,他的身子骨怎麼受得住。女兒曾答應母親,要好好照顧傑哥兒,不準任何人傷害他。要是傑哥兒出了事,女兒就是死一萬遍,也不足以抵償。父親,求你派可靠的人守在傑哥兒身邊,絕對不能讓任何人有任何機會謀害傑哥兒。”
聞言,宋子期的臉色越發難看,他嚴肅着一張臉,說道:“安然放心,爲父會派人守在傑哥兒身邊,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害了他。”
宋安然眼中含淚,“女兒相信父親。傑哥兒是我們宋家的嫡子,將來要繼承宋家的家業,將宋家傳承下去。他有祖宗保佑,有父親保護,一定不會有事的。”
宋子期的表情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他說道:“傑哥兒是個有福氣的孩子,自然不會有事。對了,傑哥兒人呢?”
宋安然擦着眼淚,說道:“傑哥兒見女兒腹瀉,嚇得大哭起來。女兒怕他哭壞了身體,就讓人將他帶下去休息。父親,傑哥兒一定不會有事的,對吧。”
“當然不會有事。行了,外面的事情留給爲父去操心,你好生養身體。”
“女兒聽父親的。”
宋子期出了院門,當即吩咐張管家,“趕緊派幾個可靠的人日夜守在二少爺身邊。”
張管家有些猶豫,“老爺,二姑娘吃壞了肚子,未必就是有人成心謀害。或許是二姑娘自己不小心……”
張管家的話還沒說完,宋子期看了過來,那樣子像是要吃人。面對宋子期的目光,剩下的話張管家無論如何也說不下去。
宋子期冷聲問道:“你是認爲本官的兒女都有九條命,怎麼折騰也死不了,是嗎?”
“不,不是。小的糊塗,請老爺責罰。”
“你當然糊塗,而且還是老糊塗。以後再讓本官聽到這樣的糊塗話,那你就不用在宋家當差。”
“是!”
“還不退下。”宋子期厲聲呵斥。
張管家屁滾尿流的滾走了。其他人則是大氣都不敢出。宋子期爲官多年,官威甚重。等閒人根本抵抗不了這股官威。
等到深夜,洗筆纔給宋子期帶來審問結果。
“啓稟老爺,廚房的婆子都不承認有給二姑娘下藥。不過小的查到廚房的薛婆子多年前曾受過白姨娘的恩惠,同時還受過夫人的責罰。平日裡就有人聽她抱怨過二姑娘。而且廚房裡的醬菜也是由薛婆子負責。”
宋子期很不滿,“有這些線索,還撬不開一個粗使婆子的嘴。要你何用?”
洗筆面有爲難之色,“小的擔心動靜過大,引來隔壁的關注,所以不敢對幾個婆子用重刑。若是老爺允許,小的這就去對薛婆子用刑。”
衙門後院不光是住了宋家一家子,還住着其他官宦家屬。雖然有院牆隔着,卻難保不會走漏了消息,引來官場同僚側目。畢竟家宅不寧,怎麼說也不是件光彩的事情。
宋子期冷哼一聲,沒理會洗筆,反而吩咐道:“去將白姨娘叫來。”
洗筆猶豫着說道:“啓稟老爺,小的之前派人去請過,聽人說白姨娘病了。”
“病了?”宋子期很意外,冷笑起來,“早不病,晚不病,偏偏這個時候生病。她還真會挑時間。”
“那還要請白姨娘過來嗎?”
宋子期擺手,“不用了。廚房那邊除薛婆子外,每人五板子。至於那個薛婆子,竟然敢對二姑娘下藥,本官絕不姑息。吩咐下去,給本官狠狠的打,打不死就成。打完了直接攆出去。”
屋中伺候的人齊齊哆嗦了一下。薛婆子這回死定了,即便沒被打死,被趕了出去沒錢請醫問藥,也會因爲傷口發炎化膿而死。
洗筆面不改色,當即應聲:“小的遵命。”
……
宋安然腹瀉了兩日,到第三日漸漸好轉。宋安然讓丫頭將她扶起來,哀嘆道:“折騰了兩日,今日總算舒服了。”
喜春嗔怪道:“姑娘一點都不愛惜自己身子。既然已經買通了茯苓,姑娘又何必以身試藥,受這兩日苦。”
宋安然卻不以爲意,“不如此,又怎麼能在父親的心裡種下懷疑的種子。咱們同白姨娘還要長長久久的相處,將來傑哥兒還要對上平哥兒。白姨娘野心勃勃,平哥兒也不安分,不過他們母子的一切都是父親給的,只要父親厭棄了他們母子,白姨娘和平哥兒就蹦躂不起來。如此一來我們也省卻了許多功夫。”
宋安然心頭有很多計劃,以前因爲年紀小加上蔣氏管束着而不能施展。等她將來掌權後,她就要開始大展拳腳。屆時她會很忙,忙到沒時間理會白姨娘那些人。所以不如趁着現在有空有閒心,將白姨娘打壓下去,順便震懾一些有二心的人。
“針對白姨娘的事情,完全可以慢慢來,姑娘也忒着急了。”喜春怪道。
宋安然笑笑,“你不懂,我的時間寶貴,可不能總浪費在白姨娘這些人身上。行了,只要能達到目的,受點苦算不得什麼。”
喜春無可奈何,說道:“奴婢可是聽說了,老爺沒有責問白姨娘,姑娘的一番打算算是白費了。”
真的白費了嗎?宋安然搖搖頭,她不相信。她瞭解宋子期,別看宋子期平日裡好像很和善,實則卻是個殺伐決斷,極有狠勁的一個人。這樣的人,一旦心中埋下懷疑的種子,就不會善了。宋子期現在不動白姨娘,不代表以後不會秋後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