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一邊的馮師爺,錢知府對差役吩咐道:“將這個孩子帶下去安頓,請個郎中給他看看,不要讓他出什麼問題!”等到衙役將聽雨抱走了,錢知府纔對馮師爺說道:“你覺得這次的事情應該怎麼辦?”
“大人,這個案子聽起來就很複雜,牽扯到人命,那就不是小案子啊!咸寧縣還沒有將案子遞上來,不過學生看來,這案子到了提刑衙門也是很難交代下去。咱們湖廣的提刑官陳昇陳大人可不是昏官,到時候責問下來,恐怕大人也會跟着吃瓜落啊!”馮師爺擺了擺手,示意所有人都退出去,才壓低了聲音說道。
緩緩的點了點頭,錢知府沉聲說道:“今年已經是本府在武昌的第三個年頭了,年底考績本府已經打好了招呼,一個優秀的考績,我就能升任一省的布政使,或者轉入京城六部做個郎中。如果在這個時候出了紕漏,恐怕升遷無望啊!”
馮師爺皺着眉頭想了想,道:“大人,這件事情還是要查清楚,如果有了疏漏,對大人不利啊!大人想要升遷,位置可是十分的緊俏,這個時候不能被人抓住把柄啊!”
“這個我當然知道,你有什麼好辦法嗎?”錢知府看了一眼馮師爺,神情有些不滿,怎麼總說這些沒用的廢話。
“大人,現在我們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麼樣,一定要派人到咸寧縣去查探一番。原本大人去最合適,以大人英明神武,睿智無雙,肯定是手到擒來。不過武昌府這麼大,事情這麼多,大人不能離開武昌府。在卑職看來,需要找一個能力好,對破案有研究的人去。”馮師爺說道這裡便笑了起來,頗有深意的看着錢知府。
錢知府贊同的看了一眼馮師爺,道:“你有合適的人選嗎?本府的刑名師爺可是一直空缺着,那個邢捕頭簡直就是個棒槌。讓他去還不如不去,好事都被他變成壞事了!”
“大人怎麼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前幾日有個人不是幫了大人一把?雁來樓的案子不出旬日告破,提刑官大人可是剛剛誇獎過大人。以那位的能力,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馮師爺詭異的笑了笑,信心十足的說道。
“你是說陸英?可是本府和他的交情並不深,這麼上去找他,恐怕不妥吧?”錢知府腦海中閃過了那個年輕人,對陸英破案的能力,錢知府自然是十分的信任。不過讓他去找陸英幫忙,面子上還是有些過不去。
馮師爺連忙搖了搖頭,勸解道:“大人此言差矣,府試剛過,陸英可是被大人點了第二。正所謂有事弟子服其勞,學生相信陸英不會推脫。”
錢知府知道自己要去咸寧,恐怕也是什麼都查不出來,陸英在刑獄審勘上絕對有一手,這個案子交給他,那一定是沒問題。用力的點了點頭,對馮師爺說道:“好,那你就走一趟,告訴陸英,如果這件事情做好,我和本省的學政是同窗,院試會幫他的忙。”
“大人放心,學生知道怎麼說,不會讓您失望的!”馮師爺笑着點了點頭,轉身便走了出去。人命案子,宜早不宜遲,他直接便到了孟府。
當聽說知府大人的馮師爺來了,陸英一愣,怎麼會找到這裡來了?不過自己也不能不見,在孟家的大廳,陸英見到了四十多歲的知府馮師爺。
“原來是前輩,不知道前輩此來有何事?”分賓主落座之後,陸英讓孟府的下人上了茶,笑着問道。
馮師爺喝了一口茶,組織了一下措辭,將事情的始末說了一下。至於理由自然是錢知府公務繁忙,又不忍心有冤案,所以才請陸英幫忙。至於學政的事情,馮師爺自然不會說的那麼露骨,略微提點了一下。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陸英臉上沒什麼表情,可是心裡卻樂開了花。自己在孟家實在是太過無聊,現在能出去走走,自然是好的。更何況有人命案子,陸英覺得熱血在沸騰。當然這也是因爲開口的是錢知府,幫忙那也是要看人的。
“馮前輩,這件事情自然沒有問題,府尊看的起陸英,陸英自然不會不識擡舉。不過陸英畢竟不是身在衙門,這樣去是不是多有不便?恐怕做起事來不是很方便啊!”陸英看着馮師爺,緩緩的說道。
你不能讓我一個人去啊!畢竟是查殺人案,一來要有人手,二來也要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到時候自己想搜個什麼人的家,沒有官方的背景,誰知道陸英是誰啊!
擺了擺手,馮師爺連忙笑着說道:“是這樣,陸公子對外可以說是府尊大人的刑名師爺。至於衙門的裡的人,府尊大人派邢捕頭帶着二十名衙役,這些人都是給公子打下手的。”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耽誤時間了。我回去向夫人告別,馮前輩邢捕頭到孟府來,準備好了之後,我們就出發!”既然答應了,那就要用心,陸英自然明白時間的寶貴。不敢有絲毫的耽擱,雷厲風行的說道。
“陸公子高義,我馬上回去回覆府尊,馬上給公子準備人手!”說着便抱拳告辭了,準備像錢知府交代。
陸英原本想的很好,可是在像孟氏說這件事情之後,孟氏的反應完全出乎了陸英的預料。
“相公,你就帶着我一起去吧!我不會給相公添麻煩的,再說我還能照顧相公的起居,關鍵的時候我還能保護相公呢!”孟氏搖晃着陸英的胳膊,一邊撒嬌一邊說道。
陸英頓時覺得頭大如鬥,擺了擺手,道:“去可以,不過你要讓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同意,不然沒得商量。”
“好,我這就去說!”孟氏像小燕子一樣飛走了,這些天在家裡都快煩死了。母親整日叮囑自己,要儘快的懷上孩子,給陸家傳宗接代。現在有機會出去玩,自然不能放過。孟氏跟着父兄走過鏢,讓她在家做女紅還不如殺了她。
原本以爲孟氏跟着已經夠離譜的,沒想到孟氏回來還帶來了四個人,正是陸英的四位舅兄。一個個呲牙咧嘴的看着陸英,笑得嘴脣都快扯到耳朵根了。四舅兄揹着陸英那個驗屍的箱子,正在啃着一個雞腿。
“是父親讓他們來保護你的,和我沒關係!”孟氏見相公看向自己,連忙和四位哥哥分開,走到了一邊,堅定了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陸英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己可不想去找岳父說什麼。看了一眼四位舅兄,陸英抱了抱拳,道:“有勞四位舅兄了!”
在孟府的門前等了一會兒,邢捕頭便帶着人來了,四十多歲的年紀,看到陸英便扯着嘴笑開了,道:“見過陸公子,這次能在陸公子手下做事,是小的們的福氣!”說着招呼身邊的人,道:“快點給過來見過陸公子。”
看了一眼中這些人的打扮,陸英皺了皺眉頭,對邢捕頭說道:“你們不能穿着官衣,我們悄悄的去,諸位還是換上便衣吧!”
這些人都知道要出公差,每個人身上都揹着一個包裹,在孟府將衣服換過之後,衆人便離開了武昌城,直接趕奔咸寧。讓陸英沒想到的是,這些人居然只有邢捕頭騎馬,其餘的人全都是騎着騾子。不過也總比沒有強,這也算得上是不錯的腳力了。
一行人全力的趕路,終於趕在城門關上之前到了咸寧縣。在距離城門二里的地方,陸英吩咐所有人停下,道:“邢捕頭,咸寧縣並不大,我們這樣興師動衆的進程,實在是太過惹眼了。爲了不讓有心人發現,我們還是分開入城吧!”
“公子思慮周全,邢玉森佩服!這城裡有一家悅來客棧,掌櫃的是我的熟人,我們全都到那裡住下,不會走漏風聲。”邢捕頭抱了抱拳,笑着說道。
一行人分成四批進了城,直接住進了悅來客棧,客棧裡的客人早就被清空了,這裡變成了陸英等人的駐地。掌櫃早就給準備好了飯菜,陸英等人一邊吃飯一邊聊。
掌櫃的年紀也不小了,五十多歲的樣子,胖乎乎的,一臉的和善。看他和邢捕頭打招呼的樣子,兩個人的關係應該不錯。只是陸英沒想到這個人也姓錢,原本還以爲和錢知府有什麼關係,邢捕頭說只是巧合,錢知府並不是本地人。
“錢掌櫃,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本地的楚秀才?”酒足飯飽,陸英就將手裡的酒杯放了下來,對一邊的錢掌櫃的說道。
“大人,這咸陽城裡誰不知道楚家,那可是秀才啊!不過這幾天他家出事了,先是一個丫鬟被人殺了,聽說今天白天楚家的大小姐上吊死了!”錢掌櫃也不傻,一聽陸英打聽楚家,心裡便知道這些人是爲了楚家來的。不敢有隱瞞,連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