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陸英回到慈安寺的後門,前去拿衣服的衙役也回來了,陸英便向着錢知府走了過去。
“有什麼發現嗎?”錢知府見陸英走了過來,笑呵呵的詢問道,在錢知府看來,陸英做什麼事情都是有目的的,絕對不是無的放矢。
“只是隨便走了走,收穫倒是沒有,我們看看那些衣服吧!相信會有結果,一定會有發現。”陸英淡然的笑了笑,輕輕的搖了搖頭,目光落到了一邊的一個布包上。
錢知府點了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陸英,沒有再去問什麼,他相信一旦有了結果,陸英一定會告訴自己。看了一眼一邊的刑捕頭,錢知府吩咐道:“將東西打開!”
“是,大人!”邢捕頭恭敬的答了一聲,伸手將包裹打開了。
陸英湊上前去翻看了一下,這居然是一套嫁衣,一個男和尚,大晚上穿着一套女人的嫁衣。陸英只能苦笑着搖了搖頭,對一邊的錢知府道:“事情倒是簡單了!”
“有什麼話你就說,本府對你十分的信任。”錢知府見陸英欲言又止的樣子,笑着擺了擺手,道。
點了點頭,陸英看了一眼周圍的衙役,對邢捕頭說道:“恐怕又要麻煩諸位兄弟了!”
“陸公子這是說的哪裡話,這些本來就是我們該做的事情,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咱們破案不行,跑跑腿,做點什麼,還是有一大把力氣的!”邢捕頭看了一眼錢知府,連忙笑着對陸英說道,態度很是恭敬。
“知府大人,這是一套嫁衣,讓人在村子周圍和城裡查一查,這料子出自哪一家的商鋪,爭取找出這套衣服屬於哪一家。如果我所料不錯,這個和尚之前應該就是在這一家。”陸英淡然的笑了笑,沒有對邢捕頭直接下令,那不是他該做的事情。如果做了,那就是僭越了,錢知府心裡恐怕會不舒服。
滿意的看了一眼陸英,錢知府很喜歡這個會做人的陸英,對一邊的邢捕頭吩咐道:“按照陸公子的話做,今天來不及,明天一早再去!”
“是,大人!”邢捕頭面容嚴肅的點了點頭,回身招呼幾個衙役,直接就回了縣城。
陸英又翻了翻衣服,笑着對錢知府說道:“其實還有一個更簡單的方法,既然這個和尚是從村子裡面跑出來的,想必這戶人家就在村子裡。把里正和村裡消息靈通的人找來,看看誰家最近有人嫁娶。從這料子和裝飾上來看,這一定是一個大戶人家。”
錢知府讚賞的點了點頭,回頭對衙役吩咐道:“將本地的里正帶過來,在村民裡面找幾個明白事情的,全都帶過來!”
擡頭看了看天色,太陽馬上就要下山了,陸英擺了擺手,道:“大人,將這些人找出來,帶到廟裡,晚上再審問吧!天色已晚,大人還是早些回城吧!如果城門關了,路上怕是不太平。”
雖然這麼說有些質疑錢知府的治理能力,不過錢知府心裡卻沒怎麼在意。畢竟這裡剛發生人命案子,說不太平也說的過去。
錢知府一邊搖頭一邊擺手,神情頗爲堅定地說道:“今夜本府也不回去了,人命案子非常的關鍵,如果耽誤了,不好,畢竟人命關天。”
陸英看了一眼錢知府,沒有在說什麼,轉過身對那個一邊倒的戒嗔小師傅道:“戒嗔師傅,讓我們進廟吧!不知道飯食準備的怎麼樣了?我們這些人可是一天沒吃東西了。”
“原本還不覺得,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有些餓了!”錢知府笑着看着戒嗔小師傅,話卻是對陸英說道。
“回大人,齋飯早就已經備下了,不過山村野寺,沒什麼好招待的,還請大人和陸公子見諒!”戒嗔臉上永遠帶着和善的笑容,說話的語氣也很是柔和。
錢知府一邊帶着人往裡面走,一邊笑呵呵的說道:“客隨主便,能夠住在廟裡,吃些齋飯,倒讓本府想起了當年之事。”
見錢知府有說下去的興趣,陸英在一邊笑着湊趣道:“不知道我們有沒有這個榮幸請大人說一說?想必肯定是能夠如飲瓊漿!”
錢知府再一次覺得陸英能有大出息,這馬屁拍的絲毫不漏痕跡,自己聽的非常的舒服。雖然明知道陸英是在拍馬屁,可是心中卻還是很欣喜,一點也不反感。
“當年本府家境貧寒,趕考之時已經沒有了盤纏,最後得一老僧收留。在廟裡住了一個月,吃了一個月的齋飯,老僧就是本府的大恩人。那一個月清心寡慾的生活,讓本府感觸頗深!後來本府高中,再一次回到那座廟,老僧已經圓寂了。”說道這裡,錢知府不由感嘆了幾句人生無常,世事弄人。
周圍頓時再一次馬屁聲四起,全都恭維起了錢知府向學之心虔誠,又說了一些老僧的好話。
陸英趁着人不備,走到了孟全的身邊,壓低了聲音道:“岳父大人,等一下安排幾個錦衣衛的兄弟,讓他們找一個隱秘的地方,在慈安寺的周圍設下暗哨,不要讓人發現了。尤其是通往山裡面的通道,一定得讓人盯緊了,有什麼消息一定要通報。”
孟全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婿,緩緩的點了點頭,看來女婿的馬屁拍得也是有深意的。
一行人來到廟裡的飯堂,錢知府一看便發現了少了幾名錦衣衛。不過錦衣衛都歸孟全統領,錢知府也就沒有問什麼。不過深深的看了一眼陸英,自己選擇住在這裡果真是有用的,不由的再一次感嘆自己的英明。
吃過晚飯之後,陸英沒有陪着錢知府去問里正等人,這些事情不用他操心,錢知府也一定能辦好,自己就等着消息就行了。
閒着無聊,陸英便在院子裡瞎溜達,美其名曰:消食!
在慈安寺的後院,正是所有僧侶休息的地方,方丈慧覺正在打坐,手中的木魚不斷的敲擊着,面目很是安詳。戒嗔坐在老和尚的身邊,手中也是一個木魚,不斷的敲擊着,在跟着方丈唸經。
“戒嗔,你的心不靜,晚課就免了吧!”沒有睜開眼睛,慧覺老和尚輕聲的說道。
一邊的戒嗔輕輕的嘆了口氣,將手中的木魚放了下來,靜靜的在一邊陪着慧覺老和尚。
“你是不是在怪我收留了法名?”唸完經,慧覺將手中的木魚放下,緩緩的睜開眼睛,目光柔和的看着戒嗔。
“方丈,法名師叔早就不算我們佛門中人了,當年慧悟師叔的圓寂,恐怕就和法名師叔有着說不清的關係。弟子不懂,既然已經不是佛門之人,方丈爲何要收留他?還有山上的那些人,他們全都是朝廷的要犯,如果出了什麼事情,咱們慈安寺也不得安寧啊!”戒嗔臉上沒有了一貫溫和的笑容,目光灼灼的看着慧覺老和尚,似乎在等他給自己一個答覆。
輕輕的嘆了口氣,慧覺雙手合實,口送佛號:“阿彌託佛,這件事情牽扯到一件陳年往事,爲師已經不願意再提了。不過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告訴你也無妨。”
“其實爲師和你慧悟師祖我們都是半路出家的,我們原本都是白蓮教的人。元末天下打亂,百姓苦不堪言,我和慧悟也是一時激憤,便造了反。後來天下平定,朝廷開始追捕白蓮教,我和你慧悟師祖便在這裡出家了。”
“當時白蓮教有的人認爲,天下既然已經平定,百姓得以安居樂業,誰當皇帝無關緊要。我和慧悟都是這麼覺得,可是很多人覺得朱元璋竊取了白蓮教的天下。最後我們便分道揚鑣了,我和你慧悟師祖便隱居在了慈安寺。至於你法名師叔,他不光是慧悟師祖的徒弟,更是你慧悟師祖的兒子。”
長大了嘴看着慧覺方丈,戒嗔怎麼也沒想到這裡面還有這樣的秘密!怪不得方丈會收留法名,明知道那些人是朝廷的要犯,方丈也要救他們一命!
“方丈,事情既然是這樣,我就沒什麼可說的了,方丈念舊情,伸手幫一把也是應有之義。不過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現在法名師叔死的不明不白的,朝廷已經盯上了咱們慈安寺。那個姓陸的公子,今天問了很多後山的事情,再讓那些人呆在那裡,遲早會出事情啊!”戒嗔點了點頭,有些擔憂的說道。
“凡事有因有果,昨日因,今日果,沒什麼好說的。你法名師叔的死,是他自己不檢點,我也提醒過他,不過他入魔太深,不能自拔了。後山那些人,你找個機會通知他們一下,不能讓衙門的人們發現他。”慧覺吩咐完,再一次閉上了眼睛,開始唸經。
戒嗔則是緩緩的站了起來,給慧覺方丈行了一禮,恭敬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