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皇上微眯起眼,危險的看着芷染。
芷染聳聳肩,理所當然的反問:“不然還怎樣?”
“大膽!”皇上龍顏大悅,‘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厲聲訓斥說:“誰允許你在朕的面前這般囂張放肆?”
整座殿的大臣再次跪了下來,齊齊發抖的高呼,“皇上息怒。”
芷染仍舊不爲所動,一副不明真相的單純樣,反問皇上。
“剛纔不是皇上問草民想要什麼嗎?草民也不過是照實說了罷了。”芷染眨着一雙清澈的大眼,無辜的與皇上對視。
慕君亭頭伏在地面,祈求的開口,“皇上息怒,小女年幼,這些年來一直流落在民間,根本不識得宮裡的規矩,還請皇上看在小女此次救四縣百姓有功的份上,饒了她這一次。”
芷染不滿的側目看着慕君亭,眼裡很是複雜。
她記得在幾天之前,她是如何對待袁映雪母女的,而慕君亭又是怎樣讓人心寒的態度,可是現在,皇上也沒說她什麼,慕君亭便跪在這裡求饒。
讓她心裡頗有感觸,也頗不是滋味。
“喂,關你什麼事啊!誰要你求情啊!”芷染對着慕君亭說話的口氣很惡劣,聲音不高不低,卻是周邊的幾人都聽到了。
誰叫大殿裡,現在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呢!她這一聲嬌斥,可是十分突兀的。
皇上眯了眯眼,打量了一眼芷染父女倆,心裡當下有了算計。
“這般無君無父,就是空有一手醫術也是白搭,來人啊!把她給我拖下去。”皇上怒意不減,張口叫來了侍衛。
君南瑾急着也跪着求情說:“父皇三思啊!唐小姐不過是年幼不懂事罷了,她的心地是十分善良的,不單救了四縣百姓,治好瘟疫,就是安平縣的百姓也是她救的,在這場天災裡,唐小姐不止給百姓換糧送粥,還辛苦的熬藥送藥,事後又贈藥方給百姓治病,就連兒臣拿回來的印刷術和水泥配方都是出入唐小姐的手筆,父皇,還請看在唐小姐的能力及善心份上,就原諒她的無禮吧!”
“求皇上開恩,求皇上開思……”
慕君亭額頭緊緊的嗑在地面,嗑得‘砰砰砰’響。
在這寂靜的大殿裡,每一次都清晰的傳入芷染的耳裡,聽得她異常的暴躁,側身上前一步就將他拽了起來。
凶神惡煞的吼着:“別嗑了,聽着煩死了。”
話音剛落,芷染就注意到慕君亭額上竟然嗑出了血,當下就是一聲低咒,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情,反正她就是不想欠慕君的。
竟然大方的拿出了師叔給她的甘露,滴了兩滴擦在慕君亭的額上。
額上微涼的感覺,慕君亭下意識的想用手擦拭,芷染怒氣騰騰的瞪着他,低吼:“你最好把你的爪子拿開,這可是價值萬金一瓶的甘露,我不會第二次發善心給你用的。”
芷染一字一字咬牙切齒的說道。
有些悔恨的想着,甘露竟然第一個用在慕君亭的身上,而且還是純甘露,她都還沒來得及滲水的。
慕君亭動作一僵,臉部嘴角都柔成一灘春水,老懷安慰的想着,女兒再怎麼恨他,心裡還是關心他的。
“甘露?什麼甘露,竟然價值萬金?”芷染話說完了,有個別大臣竟然忘了皇上還在生氣,不解的輕呼問了起來。
“呲……萬金?這是在搶錢吧!”
一聲聲驚歎還沒有說完,就有一人驚奇的說:“快看,剛纔慕相額上還流血呢!這會兒竟然好了,而且他額上一塊,看起來好像還細嫩一些。”
芷染想着甘露的效果,所以剛纔揮了一下衣袖,動作敏捷的擦了慕君亭額上的污濁,露出完好無缺的額頭。
就連皇上也驚奇的瞪大了眼,壓下心中的震驚,看芷染的眼神中,又多添了一些東西。
宮裡不缺好藥,但卻沒有像芷染見效這麼好的。
他當即像忘了剛纔的怒意,對着芷染招手說:“把你口中的甘露呈上來讓朕瞧瞧。”
皇上話音才落,他身後的公公就上前走了過來。
芷染忙將甘露放進衣袖裡貼身藏好,無辜的看着皇上說:“皇上,這甘露很貴的,而且就一瓶。”
皇上臉色一僵,氣氛再一次停滯。
君南瑾傻眼了一下,回過神來,看到同樣不敢置信的父皇,卻是偷偷抿脣笑了,笑過之後,又擔憂的望着芷染。
在他的眼裡,芷染是一個很特殊的姑娘,小小年紀,她有着不同尋常的智慧,按說應該不會這樣做纔對。
慕君亭緊張的瞅了一眼皇上,壓低了聲音,小聲的提醒着芷染。
“芷染乖,快這給皇上看一下,皇上不會要你的東西的。”
芷染嗔怪的瞪了慕君亭一眼,沒好氣的哼聲:“你又不是我的誰,別想命令我做事。”
慕君亭被噎了一聲,卻不覺得難堪,只覺得自家閨女,智慧過人,處變不驚,將來是一定有大出息的。
二女兒語煙也是一樣,倔強好勝,愛恨分明,辭鋒利害,有令人信服的魅力。就是不知道還未見面的大女兒如今長成何種顏色了,遙記小時候她就是一個愛笑的小姑娘,只盼着這麼多年的苦難,沒能磨去她臉上燦爛的笑容。
慕君亭渾然忘了,在不知道語煙是他女兒時,對語煙的看法是極不喜的,只覺得她強勢不饒人。
果然是自家的孩兒,怎麼看都是好的。
“朕總能命令你了吧!”皇上咬牙切齒的瞪着芷染低吼一聲,慕君亭這纔回過神來。
芷染一臉糾結的看着皇上,雙眼泫然欲泣的樣子。
奶聲奶氣的說:“您是皇上,怎麼能這樣,搶我一個小姑娘的東西。”
皇上額間青筋突起,沒好氣的罵道:“你這蠢貨,朕就看一下,看一下而已!什麼搶不搶的!”
芷染質疑的看着皇上,一臉不信任的拿出了甘露,手舉得高高的說:“我就這樣拿着,你就這樣看吧!”
皇上氣得嘴都歪了,一殿的大臣,沒一個敢出聲的,就怕被皇上的怒火掃到。
慕君亭艱難的吞嚥了一下,看芷染的眼神極其怪異,從他和小女兒上次交鋒看來,他可不覺得小女兒是這樣省油的燈。
“你……”皇上一手指着芷染,一手掐腰,起了龍椅來回跺了兩步說:“你要麼給朕交上來,要麼等朕摘了你的腦袋後,再自行取過來。”
芷染微張一口小嘴,一臉譴責的看着皇上。
大意爲:原來皇上就是這樣的啊!
皇上一張老臉都臊紅了,他不過就是好奇想看一眼,剛纔真沒有想獨佔的心思,而且以往這種事情,大臣們早就爭先恐後的呈上來獻給了他,這還是第一次遇上這樣的情況。
和一個女娃搶東西,他還搶得這麼丟人,皇上只覺得他的臉都丟盡了,一張臉黑沉黑沉的。
芷染退了一步,無可奈何的說:“這甘露我是肯定不能給你的,你若是哪裡想用,我給你塗一點點,看看效果。”
皇上後牙槽都咬痛了,對着眼前這奇葩的少女,真想把她揪起來,狠狠的打一頓,然後大卸八塊,但是這少女,他偏偏還動不了,氣得皇上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發了狠話說:“朕年少時狩獵,肩上曾經中過一箭,留下了一塊難看的傷疤,若是你這甘露真有奇效的話,定能短時間祛掉,否則的話,哼哼,就是欺君之罪,朕就摘了你的腦袋。”
芷染默默嘀咕,沒好氣的嬌哼一聲:“我又沒說什麼,都是你們自己說的!”
她覺得她真的好無辜好不好!
“現在可以給朕用了麼?”皇上等了半晌見芷染還不主動的獻上甘露,只得主動開口。
芷染奇怪的看了皇上一眼,理所當然的說:“肯定不行啊!這個得我來給皇上塗,免得公公不知道深淺,倒多了怎麼辦。”
倒多了,倒多了……
整個大殿都在回放着芷染的這一句話,衆大朝看芷染的眼神就跟看怪物一樣,皇上能看上她的東西,她不止不感恩戴德,還在這裡推三阻四。
皇上想用一下,她竟然還擔心皇上會用太多。
這……
衆大臣默默朝慕君亭投去一眼,真是可憐了他,離家出走多年的嫡女終於回來了,卻是一個腦子拎不清的傻女。
慕君亭可沒想這麼複雜,只暗自欣賞着自家閨女,默默想着,她又多了一條不畏強權的優點。
“好!你來!”皇上這話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若不是看在芷染這麼能幹的份上,他還真不打算退步!只是讓他詫異的是之前太子呈上來的印刷術和水泥配方。
之前問太子,太子還打着啞謎說不方便透露,只說兩年後她本人就會來帝都,到時候再向皇上引薦,這也是當初得到配方時答應好了的條件。
皇上也沒逼太子,畢竟身爲太子自然要做到一言九鼎,可沒想到人竟然是慕君亭的小女兒。
大殿之上,第一次用起了屏風。
芷染揣着甘露,小跑步的到了龍椅後面,一臉嬌憨的笑容,真像一個不懂世事的小姑娘。
她沾了兩滴藥塗到皇上的肩上,皇上低頭一看,臉都黑了,低聲吼道:“你還能更扣門一點。”
芷染幽怨的看着皇上,小聲的回話。
“皇上,你這是免費用的!”
芷染意思很明顯,你沒出銀子的,能免費用上兩滴就已經不錯了,還挑三撿四的。
皇上咬牙切齒的說:“待會兒,朕賞你的東西還會少嗎?”
芷染不信任的撇了撇脣,毫不吃虧的說:“待會兒賞賜和這個可沒關係,待會兒的賞賜是我之前救了四縣百姓的賞賜。”
“你還真懂得算計啊!”皇上怒極反笑。
渾厚的笑聲在大殿之上響起,好聽得被攔在屏風之外的大臣滿頭霧水。
芷染瞅了皇上一眼,只覺得他有些莫名其妙,糾結的看了一眼皇上肩上的傷口,有些心疼的又塗了一點甘露上去。
剛纔的確太扣門了,傷口面積有點大,有些傷疤上面竟然沒沾到甘露。
“皇上待會兒不會看着療效好,就要我把這瓶甘露獻上來吧?”芷染一雙大眼溜溜的轉動着,狐疑的看着皇上,一臉的不信任,甘露塗完了,立即收入了懷裡。
皇上看着芷染的舉動大爲光火,再次低吼:“這種事情,難道不是你這當臣民的應該做的嗎?”
芷染驚恐的看着皇上,眨了眨眼,無辜的說:“是嗎?我不知道啊!”
“你……”皇上覺得他跟一個小姑娘講理是沒法講的。
跟一個裝傻的小姑娘說事,更是說不通的。
皇上低垂眼一眼,肩上暗色的疤印不過眨眼間的功夫就變成了粉紅色,心裡對這甘露爲之震驚,面上卻不顯現。
他斂了一眼精光,再擡眼時,仍舊是霸道的指着他的眼角說:“看看,這都是朕爲了這大好江山憂心而產生的,你們這些百姓享受了朕的付出,難道不該回報嗎?”
芷染奇怪的看着皇上,理所當然的說:“可是皇上也顯然了我們的愛戴啊!更享受了平常百姓享受不到的生活!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皇上站在這麼高的位置上,享受了一般人過不到的生活,自然就要多付出一些的。”
芷染對這皇上談不上喜惡,不過總得來說,還行。
至少還算是勤政愛民的一位皇上,雖然之前他徵稅不斷,不過也是因爲朝廷打仗,國庫支撐不了的緣故。
皇上微微皺眉,倒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說,忍不住開始細思。
芷染也不打斷他,默默低頭玩着手指,一時間屏風前後都是靜悄悄的。
慕君亭看不到屏風裡面的情況,急着額間都佈滿了細看,忍不住不斷的往長了脖子往裡看,明知道什麼也看不到,還是下意識的做出這般動作。
君南瑾看了,勸慰說:“慕相,你不用擔心,芷染很聰敏的,不會讓自己吃虧的,我在她家住了一年,沒在她手裡討過一次好。”
慕君亭責備的看了一眼君南瑾,不敢真的說太子什麼,只是微有不滿的道:“太子殿下在一年多前就找到了小女,爲何沒有通知本相?”
“呃……”君南瑾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說:“她們不讓說,這一兩次的接觸下來,你也看得出來她們的性子,都很倔強,吃軟不吃硬,而且她們也說了兩年後會回帝都的,所以……”
君南瑾聳聳肩,他表示他也很無奈。
雖然他出宮的時候,確實受過父皇和慕相的囑託,替他們找尋芷染一家人,可是人是找到了,人家本身不願意說,他也無可奈何啊!
再加上他和語煙的關係,他自然是不可能去得罪語煙的,而且她們反正要回來的,也不差這兩年時間。
慕君亭看了眼太子,微斂下眉,默默的皺起了眉,也沒再多說什麼。
皇上可能聽不到大殿上面,慕君亭和君南瑾的對話,芷染卻是聽得一清二楚,閒閒的聽他們說話,聽大臣小聲交流。
“皇上,好了!”芷染見傷疤已經淡化得差不多了,立即出聲提醒。
皇上回神,複雜的看了一眼芷染,忍不住問:“你幾歲了?”
“九歲!”芷染理所當然的說道。
皇上挑眉,嘴角扯出一抹笑的說:“看着不像!”
芷染嗔怪的瞪着皇上,有點幽怨的說:“皇上的意思是說我顯老嗎?”
女人,不管何時都在意這種問題。
皇上爽朗的笑了起來,揮手讓一邊的公公把屏風撤了。
看皇上笑得開心,衆大臣也放心了,知道已經雨過天晴了,不過再看芷染的眼神就有些奇怪了。
芷染突然賊笑的說:“其實草民把這甘露獻給皇上,也無不可。”
皇上挑高了一邊眉,驚奇的看着芷染,等着她後續的說話。
“只要皇上答應小女子剛纔的請求!”她做這麼多,犯這麼多渾,說這麼多傻話,可不是真的腦子壞了。
而是一步一步引着皇上對她手中的甘露感興趣後,纔再次提起。
皇上詫異的看了眼芷染,再看向慕君亭。
慕君亭神色僵持的望着芷染盈盈側臉,苦笑的勾了勾脣,說不上什麼感覺,只知道瞬間心像是能一隻大手捏住了似的,連呼吸都覺得疼。
君南瑾斂了眉眼沒有說話,低低的垂了眼,無聲的笑了起來。
原來這小妮子還在打這主意呢!
皇上斟酌了一下,問慕君亭:“慕愛卿,你怎麼說?”
慕君亭立即跪了下來,嗑求:“皇上,微臣寧死也不和離。”
芷染沒好氣的瞪着慕君亭,小聲咒罵:“那你去死好了。”
慕君亭身子一僵,苦澀的臉蒼白無力。
皇上緊緊皺起了眉,當年的事情,也因他而起,這麼多年來,他看慕君亭這般,他這當皇上的也不好受,難得還對慕君亭起了愧疚之心。
“就了,這事就這麼算了!”皇上冷哼一聲,對芷染說道:“以後不許再提起!”
芷染咬着下脣,不甘心的說:“慕相不願意和離,可以讓我娘休了他嗎?”
她言語一出,驚嚇四周。
芷染卻像沒事人一樣,雙眼熠熠的看着皇上。
皇上被噎了一下,臉都脹紫了,緩過勁來了,大聲斥責:“胡鬧!真的是太胡鬧了!”
芷染噘了噘脣,不死心的扭了兩下,卻沒有再說話。
其實她還想用別的才能誘惑一下皇上,可是又怕太過了,皇上覺得不能把她收復,就把她宰了,便沒有冒險。
反正甘露是醫術方面的事情,現在全南烏國都知道有一個小神醫叫唐芷染,她也就沒有藏着的必要。
皇上再次動怒,罵道:“明日起,即刻到應天學院報到,沒有一點官家千金的風範,像個市井小民一樣,成何體統。”
“讀書啊?”芷染並不將皇上的怒氣看在眼裡。
她纔是看出來了,皇上不過就是雷聲大雨點小,根本就不會動她,她幾次看到皇上瞟嚮慕君亭。
一副很是在意他感受的樣子,而慕君亭明顯又想認回她,所以芷染瞬間覺得,在已經安全了的範圍內,又加上了一層防護罩。
“怎麼?你還不願意?”皇上咬牙切齒的問道。
他說:“應天學院內設的閨苑可是隻有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女兒才能入讀的,要不是看你如此頑劣,你想入還沒機會呢!”
芷染糾結的擰起了眉,無辜的望着皇上,默默的想着,真的是這個原因嗎?
看慕君亭在一邊笑得春風得意的樣子,芷染有理由懷疑,這是慕君亭的意思,不過是由皇上的口說出來罷了。
不過這倒也沒有什麼不好的,芷染歪着腦袋說:“我也沒說不去啊!不過我能不能叫上我兩個姐姐一起啊!”
皇上看了一眼太子,纔對芷染狠狠的說:“叫!一定要叫!特別是你二姐慕語煙!”
芷染默默的回嘴說:“我二姐叫唐語煙!”
皇上理也沒理芷染,就讓公公宣旨。
芷染再次跪了下來,聆聽聖旨,不過這一次倒是有好處,皇上賞賜果真不少,在一大封的珠寶首飾之後,公公最後一句話是說:“念慕芷染此次治理瘟疫有功,欽封縣主,賜封邑安平。”
芷染暗自一喜,這倒是不錯,她初來帝都,沒有身份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當了縣主後,可比一般的官家千金地位還要高一些。
“慢……”
芷染錯愕的看着皇上,就見他微皺了眉看了她一眼,對身邊的宣旨的公里公里說:“小安子,最後一條去掉!”
去掉,去掉……
芷染迷茫的看着皇上,大家不都說皇上君無戲言的嗎?
都已經宣了的旨,還能去掉?
“這不好吧!”芷染反應過來後,有些扭捏的望着皇上問。
皇上被芷染這樣子逗得嘴角扯動了一下,故意沉着臉問:“有什麼不好的,就你剛纔的表現,這般不成熟,怎麼配當縣主。”
芷染無辜的看着皇上,縣主又不要管理什麼,不過就是有封邑罷了。
“最多我分你一些甘露就是了!”芷染糾結了一下,不捨的說道,一臉割肉的表情。
皇上眉眼跳動,怒氣高漲的吼道:“難道朕圖的是你的這個嗎?”
芷染眨眨眼,再次無辜的看着皇上反問:“難道不是嗎?”
皇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芷染,被她氣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清澈的眸子明亮耀眼,嬌憨的神情惹人憐愛,她就像一個懵懂的九歲女童,可是在大殿這麼久下來,莫說與她交手的皇上,就是一邊看戲的大臣,也不相信芷染的單純無辜了。
“不過,我這個人分成十份!”芷染理所當然的說道,對剛纔宣旨的公公問:“你能幫我拿一碗清水及九個空瓶子來嗎?像我手裡這樣大小的瓶子。”
芷染舉着裝有甘露的瓶子搖了搖手。
安公公可不敢隨口答應,雖然他心裡有些佩服這小女娃,竟然可以把皇上氣成這樣,皇上還不動她,可是面上卻不顯絲毫。
安公公偷瞄了一眼皇上,見他沒有反對,反而是神色淡然的望了他一眼,當即會意的說:“慕小姐請稍等。”
“都說我叫唐芷染了!”芷染不滿的噘着嘴,有些煩惱。
難道她以後遇上人就要這樣解釋一遍,真是辛苦,每天爲了說這話,都要多喝兩杯茶水。
麻煩。
安公公很快就拿了九個瓶子過來,芷染適量的滲了清水,又將一瓶甘露平均分成十瓶。
將其中一瓶遞了過去交給安公公,這纔對皇上說:“諾,給你了,你也把縣主給我吧!”
皇上氣得哭笑不得,咒罵說:“你當縣主之位,是你這樣換來的啊!你想都不要想,等你自身修養提高了再說。”
芷染噘了噘嘴,埋怨的說:“欺負小孩子。”
其實她是故意藉着這機會,將甘露分成十等份,再送皇上一瓶的!
皇上既然開了口,她不送的話,皇上雖然不會把她拖出去砍了,不過以後的日子肯定要備受刁難的,可是要她整瓶送出去,還不如直接砍了她的腦袋要快一些。
“這藥可是師祖留下來的呢!其中一味藥是在百花林採得,現在已經無人能進百花林了,這甘露也成了絕品!我都大方的給了皇上一瓶了,皇上還這麼小氣,封一個縣主又不會怎麼樣。”芷染小聲的嘀咕,倒不是真的報怨,而是藉此告訴皇上,她手裡沒有存貨,有的都是大家清楚的數目。
皇上目光閃了閃,沒有多說什麼。
芷染又說:“本來我還打算把這瓶甘露換成十瓶後掙金子的,一瓶一萬兩黃金,到時候掙了銀子就給我姐辦嫁妝。”
皇上不耐煩的吼着芷染說:“朕不會再拿你的甘露了,你少在這裡嘰嘰歪歪,你姐嫁人,你還怕慕相不了嫁妝,要你操什麼心!”
就是慕相不出,也還有她娘,她一個小女娃操這麼多心幹什麼。
芷染嗔了皇上一眼,噘嘴說:“纔不要!我要自己替我姐姐她們備嫁妝,將來還要替我弟弟娶媳婦。”
“素卿替我生了一個兒子?”慕君亭高興得手舞足蹈,就差蹦起來了。
他壓抑不住的笑說:“不行,不行,我要現在去找素卿,我要立即接你們母女回家。”
芷染斜着眼,吊眼看着慕君亭,涼涼的開口說:“我弟弟可跟你沒關係。”
“怎麼會,當初素卿懷有身孕。”
芷染譏笑的說:“是嗎?可是當初不是有人的妾氏,一碗湯藥要打掉我娘肚裡的孩子嗎?”
慕君亭張了張嘴,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芷染冷笑一聲,警告道:“你最好不要去找我娘,不然的話,我絕對帶着她們離得遠遠的,讓你一輩子也見不着,我說到做到。”
皇上清咳一聲,對芷染不滿的說道:“你當這大殿上面是什麼,由得你這般放肆。”
芷染正在氣頭上,也沒心情和皇上週旋了,再說,她上殿這麼久,就放肆了這麼久,現在纔來怪她,是不是太晚了。
如果要怪她的話,早先就不要縱容。
皇上不縱容的話,她也不會沒有分寸一步一步試探皇上的底線,就目前的狀況,她都還沒探到皇上的底線,至少在這種程度裡,她的放肆皇上是能接受的。
“這瓶給你!”芷染給了一瓶給君南瑾,怎麼說也是自家姐夫。
“這麼大方?”君南瑾有些受寵若驚,調笑的問道。
芷染臉黑沉下來,假裝要搶回來的說:“不要就還我。”
君南瑾動作敏捷的收入懷,笑道:“送出去的東西,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怎麼沒有,皇上賜封都能再回去呢!我爲什麼不行。”
這種時候,芷染都不忘酸皇上一下。
君南瑾偷瞅了皇上一眼,對芷染無奈的苦笑。
皇上神色很不好看,沒好氣的對芷染吼道:“你是聾子嗎?朕說了,只是暫緩,等你自身修養提升上來了,這縣主之位跑不了你的!”
“噢……”芷染無精打采的應了一聲。
皇上氣得不輕,大吼一聲:“退朝!”
看他虎虎生風的步伐,就知道他有多憤怒。
“芷染,爹送你回去吧!”慕君亭上前討好的說話。
芷染甩都不甩他一下的罵道:“不要臉!”
她扭身就對君南瑾說:“你,送我回去。”
君南瑾尷尬的瞟了一眼衆人詫異的眼神,而後笑得寵溺的對芷染說:“這可是我的榮幸。”
倆從齊肩走出了大殿,後面跟了一羣七嘴八舌的大臣,慕君亭更是被衆人圍着追問,堵得進退不得。
出了宮門,上了馬車上,君南瑾才無奈的苦笑說:“你膽子可真大,連父皇的話你都敢頂,你不要命了。”
芷染縮縮脖子,嬌笑的說:“我可是十分惜命的一個小姑娘,不過皇上不會要我的小命的!只要我不是傻得去辱罵刺殺皇上,這種不痛不癢的話,雖然氣得皇上頭頂冒煙,不過他還是不會殺我的。”
“噢?”君南瑾挑眉感興趣的看着芷染,示意她繼續說。
“不要說你看不出來!”芷染嗔了君南瑾一眼,不打算繼續浪費口水。
君南瑾尷尬的摸了下鼻子,他看得出來,是因爲他知道一些內幕,倒沒想到芷染小小年紀,就這麼敏銳。
“對了,明兒起要去應天學院了,今兒就順道把我姐接回去。”芷染突然想起了,便說道。
君南瑾怔了一下,苦笑的看着芷染,小心翼翼的說道:“你姐現在怕是不願意回去?”
“噢?”芷染危險的眯了下眼,示意君南瑾說清楚。
“咳,府裡有幾名女子,而你姐正玩得不亦樂乎!”君安瑾討饒的看着芷染,說得很陰晦。
芷染臉瞬間沉了下來,語氣陡然陰森的問:“你動過她們了?”
“沒,怎麼會!”君安瑾暗自欣喜,還不至於罪不可赦,忙解釋說:“她們都是父皇母后賞的,是我回來後的事情了,當時我已經和你姐兩情相悅了,怎麼還會動她們。”
好在一直忙,一直沒有時間,不然的話,他就死定了。
“她們是教人事的姑娘!”君安瑾最後沒好意思的輕聲說道。
芷染斂了一身戾氣,淡淡的說:“我不喜歡看到我姐受委屈,你最好祈禱我姐不會有一天哭着回來,不然的話……”
後續的話,芷染沒有說完,卻是眨眼間,君安瑾就不見了芷染的身影,他忙招了暗衛出來。
得到的結果,卻是讓他傻眼!
芷染不止從他眼皮底下就這樣走了,還順便放倒了他的幾名暗衛,雖然都只是迷暈了,可是這已經足夠證明了她的手段。
君安瑾在原地沉默了許多,一臉陰晦,什麼也沒有說的回了太子府。
沐大人下朝回了府,自然將朝堂上的事情在家裡學舌了一番,沐夫人驚得半晌沒回過神,事後纔去找唐氏說話。
沐凡也得知了芷染她們要上應天學院的事情,當下就熱心的自薦說要領路。
其實沐凡也是應天學院的學子,這一次當一個欽差大臣,也是臨時受命的,因沐夫人的出身,他無端端的得了一個駙馬的稱謂,辦了這一次賑災的事情。
芷染對應天學院不熟悉,這一次倒是沒有拒絕沐凡的好意,不過翌日一早,宮裡的馬車已經先一步來了沐府。
他們三人便跟着宮裡的馬車去的應天學院,馬車上面,沐凡和希瑜難得見面了,倆人你偷瞅我一下,我偷窺你一眼。
芷染也只當是看不見,一路閉目養神,直到應天學院。
她們來得早一些,太子府的馬車還沒有來,所以芷染和希瑜便在學府門口等着語煙。
希瑜心焦的在學府門口來回踱着小步,明不明朝來路眺望,看一輛輛過來的馬車,都不是太子府的馬車。
芷染倒沒有這麼迫不及待,靜靜的打量着四周,看着穿着統一的少年或者少女結伴走入學院。
芷染目測了一下,學府裡起碼有五種不同的衣裳,至少就代表了應天學院裡又分了五個不同的書院,應該是按成績或者是背景來分配的。
芷染只聽到剛過去的幾位少年談笑,斜看了她們一眼,對身旁的人道:“這兩姑娘是誰啊!長得倒是不賴,怎麼站在我們學院門前。”
“誰知道呢!”他們聲音並未壓低,芷染聽得很清楚,就是希瑜也聽見了。
她脹紅了臉朝芷染身邊縮了縮,小聲的嘀咕:“語煙什麼時候來嘛,第一日上學堂就遲到了。”
少年他們路過了芷染她們,又回身走了過來,一臉雅痞樣問:“你們找誰啊?”
“滾!”芷染凌厲的瞪着眼前的少年。
早知道會遇上這種麻煩事,剛纔就不催着趕沐凡離開了,說來也巧,沐凡下馬車就遇到了夫子,夫子有事找他,他也只好跟着進去了。
‘噗哧’一聲,少年聽了芷染的話頓時笑地前仰後合,邊笑邊指着芷染高聲說道:“滾?敢讓本少爺滾的人還真沒幾個!”
“你自己找死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芷染眼微眯起,目露兇光,手指微微顫動了一下,眼前的少爺眼瞳猛然張大,突然上下不接下氣,狂笑起來。
芷染斂了眼底的輕蔑,指尖輕輕的一彈,少年便像皮球一樣彈了出去,一路往前滾進了學院。
既然這少年喜歡笑,又喜歡滾,她何不成全了。
“希、希瑜?”
她們等了許久,人潮漸漸少了,語煙還是沒有過來,卻等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芷染看着眼前明顯高了也壯了的少年,才驟然想起,他當初走時,好像說過,就是來帝都的應天學院讀書,之後蕭可穎也提起過。
“劉、劉君浩?”希瑜傻眼的看着他。
她還當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劉君浩,可是他就這麼讓人措手不及的出現了。
“咦,君浩,這麼漂亮的小美人,該不會是你的心上人吧?”劉君浩身邊的朋友一聲打趣,希瑜瞬間回神。
一張秀氣的臉蛋佈滿紅潮,回想到她和君浩之間的事情,希瑜趕緊低垂了腦袋,看都不敢看君浩一眼,這下子連耳根子都紅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