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君的眼神更亮了,吃力的扭頭看着程雁雪,瘋狂的眨着眼,眼神裡叫囂着讓她答應下來。
威風啊,霸氣啊,打羣架啊,有哪個不喜歡的,也就虧了君君還不會說話,不然程雁雪合理懷疑,他會跳着腳答應,然後看熱鬧不嫌事大一般的,帶着人直接去掐死自己那個小叔子。
程雁雪搖了搖頭把這個念頭驅趕出自己的腦海,趕緊攔着王氏。
“娘,別急,我用不了那麼多人,你給我幾個暗衛,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廝好了,畢竟女兒已經嫁出去了,從孃家帶回去那麼多人不太好!”
王氏沉默了一下,聲音再次節節拔高:“什麼叫不太好,我姑娘都被人欺負成這個樣子了,哪裡還顧得上好不好?”
嗓門之高,震撼人心,程雁雪在想這老太太是不是偷偷吃亮嗓了,吼的這麼有氣勢。
“是是是,您說的對,這次我帶人回去讓那幫欺負我的狗東西統統捲鋪蓋卷滾蛋!”
“滾蛋?一羣賣身了的奴才而已,全都杖斃!”
程雁雪愣了,有點迷糊了,記憶裡王氏向來自詡是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爲什麼現在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這特麼穿個越,不光兒子跟過來了,難道被程家捧在掌心的老母親也換了個芯?
後來,看着王氏熟練地吩咐着下人,叫來了家裡的暗衛,又讓管家把家裡所有的小廝就集中到了院子裡,氣勢洶洶的擼着袖子要給她報仇的時候,她惶然明白過來。
不是王氏被換了芯,而是爲母則剛,以往程雁雪在自己家,被一家人保護的好好的,沒接觸過世間險惡,王氏便只給她灌輸賢德。
所以纔會是一副包子樣的任人欺負,但現在她受欺負了,王氏開始護犢子了,她看見的就又不一樣了,不是王氏變了,而是在程雁雪的記憶中並沒有看盡王氏多面的樣子,其實就和她想保護君君的心態是一樣的。
王氏在屋子裡,把程世磊留在家裡的暗衛全都叫出來了,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個,王氏大手一揮,分給程雁雪一半。
“娘,太多了,我用不了這麼多,給我五個就……”
王氏擡手,那隻蔥白的手帶了點歲月刻上去的皺紋,止住了程雁雪的話頭,擡眸眯眼覷着她:
“你小叔子敢對你出手也就算了,可他要的是什麼?行軍路線圖和佈防圖,你父親和你兩個哥哥都是將軍,你雖不懂但也從小耳濡目染,該不會不知道這東西對大軍有多重要吧?”
王氏的臉上有些嚴肅,眼尾閃過精光,這是王氏精明通透的一面,一點往日教她讀書寫字刺繡的賢妻良母的影子都沒有。
“他一個紈絝只會看不會懂的要行軍佈防圖幹什麼?這東西正常情況下,皇帝都不會去碰,他逼你交出無非是兩條路。”
說着,王氏再次伸出手一根一根的豎起手指,說出了程雁雪也想到的兩種可能。
“一、交給敵人,二、交給皇帝,交給敵人就是叛國他不可能做的這麼明目張膽的,那就只有第二種可能就是交給皇帝,如果是交給皇帝那後面是什麼意思,你想不明白嗎?皇帝這是魏武洵起了猜忌之心!”
程雁雪閉了閉眼,拇指掐了掐自己的食指,讓自己鎮定下來,王氏一番話和她之前反覆推敲過的原因,一絲不差。
說實話,她如果不是在21世紀那些琳琅滿目的皇權爭鬥的電視劇薰陶下長大的,她還真想不到這一層,畢竟21世紀哪有那麼多皇位要繼承的。
但王氏憑藉她三言兩語的就能想到這一層,不得不讓程雁雪讚歎一聲:嘖,真的不要小看了女人啊!
“誒呦,母親,您什麼時候這麼敏銳了?”
程雁雪玩笑般的捧了一句,結果換來她一個白眼,隨即又變得有些滄桑,一看就是經歷過大事的人。
“哪有什麼敏銳不敏銳,不過是經歷的多了,遠在我還未和你爹成親的時候,先帝還在位的時候,因爲猜忌死於非命的將軍,不知道有多少……”
程雁雪心頭一顫,她的敏銳是得益於電視看多了,而王氏的敏銳確是被一條條人命堆砌出來的!
君君一直被王氏抱在懷裡,不曾撒手,聽到了她這些話,眼中狂熱的色彩也褪去了,染了些凝重,控制着顫顫巍巍的小手,像是抽耳光似的,一巴掌就拍在了王氏的臉上,不僅如此,還反覆拍了幾巴掌。
王氏和程雁雪一愣,都笑開了,凝滯的氛圍就此化開。
“君君真懂事,還知道安慰祖母,真實越看越讓人喜愛了!”王氏說着低下頭去對着君君的臉蛋,猛親了幾口。
最後程雁雪從孃家帶了十個暗衛跟在暗處,十個小廝,還有十個身強力壯的護院,當做明面上程雁雪的打手。
走之前,王氏拉着程雁雪的手,讓她萬分小心,不止要防着小叔子,還要防着皇帝的黑手,千叮嚀萬囑咐的送走了她。
程雁雪坐在回程的馬車上,內心百感交集,在臨分別之際,王氏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受了潑天委屈的孩子。
畢竟老一輩的人哪想過自己嬌養着長大的孩子,有一天會涉及這些陰暗的事情呢,無非就是老母雞心態罷了,家長的這份兒心態根深蒂固,一直延續到了千百年後的現代都沒有斷絕過。
來時的程雁雪滿心惆悵怕借不到人,回去的程雁雪依舊是滿心惆悵,唯一的區別只不過是趾高氣揚了許多而已。
剛到將軍府門口,一眼就看到了候在門口的管家魏忠,小碎步的上來掀簾子,迎着程雁雪下馬車,看着馬車後面跟着的二十個人,眸子閃了閃。
“夫人不知道您帶着的這些人是……”
程雁雪毫不在意的道:“哦,府裡的那些人我用着不順手,準備亂棍打死了事,所以出去買了幾個!”
聽到這話,管家怔楞了一下,隨後脣邊又勾起了一絲笑容,身子稍微讓了一下,陪着程雁雪往府裡走去。
“不知是那幾個讓夫人覺得不順手了?您直接跟我說就好,哪用得到您操心這些東西。”
程雁雪邁步進門的動作被這句話頓住,轉頭看向管家:
“您這話說得倒是好聽,我不說,你從來不知道自己去睜眼看,我要處置了,你開始問我了!早幹嘛去了?管家,這裡是將軍府,我是主母,將軍不在,就是我說了算,我愛操心什麼操心什麼,還用不着想你來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