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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方人工湖的邊上,一處相對偏僻清淨的小院,這纔是夏先生的住所。
李權還以爲是梅兒不知哪根神經犯了演了一齣戲,沒想到這次還真是有請。
小院中,一切佈置都很簡單,但裡面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不是凡俗之物,就算在這冰雪天氣下,不知名的草木間相輔相成,一股來自草木間的幽香讓人神清氣爽。
小院露天下,中間有一方石桌,夏商就坐在那兒。
桌上擺着一個火爐,一口大鍋在火爐上少得正旺,鍋中濃湯翻滾,骨香四溢。桌四周還擺着各式各樣的生肉生菜,桌邊上還有一個更小的火爐,火勢很弱,一壺小酒正砌在上面,酒香忽濃忽淡,混着湯味叫人看看都垂涎尺。
“難不成是火鍋?”
李權帶着一絲坐到夏商對面,夏商很隨意地指了指鍋裡:“正好,來來來,試試我獨創的吃法。尤其是在這樣的大雪天,一邊感受雪的冷,一邊感受湯的熱。”
五年,李權跟這個夏商雖沒有多來往,但從生意上的接觸不難看出這是個耿直人,或者說至少對李權很耿直。
首先是在合作出奇就開出了足夠展現誠意的加碼,而且在這五年時間裡,關於李氏院的發展方面從未發表過任何意見,更沒有干涉半點兒李權的決策。夏商所做的很簡單,就是儘量滿足李權的要求,以及每年分利而已。
看似簡單的配合,但要一個超級富商如此低調的行事卻不容易。
單憑這一點,李權對夏商的印象就非常好。
現在擺上一口火鍋,給李權的感覺是很接地氣,便也安心地和對方吃起來。
兩人圍着火鍋說了些閒話,隨後李權詢問:“夏老闆,你今日叫我過來就是爲了吃這個?”
“這當然不是主要的問題,叫李老爺來,主要就是跟李老爺說一聲,我可能要一段時間。你我不過怎麼說也算有合作關係,以後的這段時間關於院的事恐怕就只有李老爺一個人操心了。”
李權愣了愣,下意識問:“去哪裡?什麼時候回來?”
夏商看着四周的雪:“方向不定,走到哪裡就是哪裡。歸期亦無法確定。”
李權覺得很奇怪:“夏老闆怎會忽然冒出這樣的想法來?李氏院的事情倒沒什麼,只是花滿樓這麼大的場,每一個人照應如何能成?”
“人生在世,豈能被世俗束縛?我只想在有生之年遊遍名山大川,多走走多看看,如此纔算不枉此生。”
從一個商人口中聽到這麼富有藝氣息的理想,李權感覺有些不真實,同時又覺得這句話好像在哪裡聽過。
夏商要走,對李權沒有任何影響的,對方通知自己也是屬於情理之中的事情。
話到這兒,兩人沒有再說下去,輕鬆隨意地繼續吃火鍋。
如此吃着,李權忽然冒出一個疑問。
夏商要離開京城,照他的性,如非要離開很久,他是不會專程給李權說的。
李權知道這一點,所以感覺這次之後不知要什麼時候才能。現在的問題是——“夏商爲何這麼幫自己?”
整個合作過程中,李權一直都在爲此困惑,一開始覺得夏商別用目的,但時間久了就發現對方其實很單純,單純得不像個商人。
李權從來都不相信天上掉餡餅的事情,這其中肯定有古怪。
夏商要走了,如果現在不問清楚,可能這問題永遠都是心中的一個謎團。
李權猶豫再,終於問了出來:“夏老闆,說實話,這幾年多虧了你的支持,不然我李家也不會發展到現在的樣。所以在下很感謝你。但是,正因爲你的支持讓在下有些疑惑,整個過程中,你夏家並沒有得到多好處,可爲何還這樣一而再再而地幫助呢?”
夏商從未在李權面前表露出多餘的情緒,但在李權這句問話之後,夏商臉部肌肉有明顯地抽動。
他看了看李權,然後放下筷,擠出一個笑容輕聲道:“我做的這些不過是順水人情。李老爺能發展到現在這樣不過是遲早的事,我不過是加速事情的進程罷了。至於我圖個什麼?我說就圖這一份人情可以嗎?”
“雖然的很充分,在下的也相信這一份人情對天下人都有莫大的好處。但這顯然不是夏老闆的真正理由。換做是我,五年前肯定會採取打壓政策,既然知道了身份,作爲一名商人,肯定不會允許這麼危險的競爭對手存在。而且京城中也有不少人知道一些夏老闆的事蹟,都知道夏老闆不是什麼心善之人,所以這不是真正的理由。”
“既然你一直都知道,而之前又沒有問,那爲何不一直糊塗下去?”
李權表情正經起來:“你這一走,估計以後都不會再知道這個秘密了,所以在下想在最後時刻爭取一下。你願意說自己是最好,不願意講在下也不強求。”
夏商安靜了,像是在思考,李權也靜靜地等着。
小院一下安靜了,風聲變得很清晰,然後就是鍋裡翻滾的水聲。
鍋邊的小菜上已經鋪滿了亮晶晶的雪花,像是爲每一道才都披上了亮晶晶的水晶被。
李權把目光從菜盤上移開,擡頭想要說話時,一曲琴聲從不遠處飄來。
琴聲很輕,似乎還比不過風聲,但傳到李權耳中卻有一種熟悉的感覺。記憶深處的某些畫面似乎收到了召喚,彷彿呼之欲出。
李權側臉一看,小院邊上,同樣是在風雪中,一個白衣女,一盞琴,就這麼輕輕彈奏起來。
梅兒站在那女身邊,看她恭敬的樣,不難猜出這就是梅兒口中的“小姐”,同時李權心中也有些印象,就是在五年前第一次來到花滿樓的時候,就是這個女給自己送上的貴賓卡……
不過,讓李權疑惑的是,自己對此女的記憶似乎還不止於此,但更多的記憶卻始終想不起來,腦海中的畫面似乎還罩着一層淡淡的薄霧,只有一種朦朧的熟悉感。
女偏着頭,專心致志地彈奏着。
她彈得很一般,卻很專注,沒在意風雪,更沒在意周圍的人。
正當李權疑惑之際,她的脣輕輕地動了:
“我本飄零人,薄命歷苦辛,離亂得遇君,感君萍水恩。君愛一時歡,烽煙作良辰,含淚爲君壽,酒痕掩征塵。燈昏昏,帳深深,淺淺斟,低低吟。一霎歡欣,一霎溫馨。誰解琴中意,誰憐歌中人。”
!
李權想起來了!
從第一句歌詞出現的時候李權就想起來了!
曲溪縣,花,紅帳前……
這不就是在曲溪縣遇到的彌雅姑娘麼?
還有梅兒!梅兒就是跟在彌雅身邊的小丫鬟!
腦海中的記憶的碎片忽然整合,那段很久以前的經歷忽然變得清晰起來。
李權心潮澎湃,正欲起身,卻聽夏商輕咳一聲:“咳咳,李老爺,你對彌雅可還有情?”
聽夏商如此一說,李權忽然愣住了。
一時間,李權還不明白夏商的意思,夏商解釋道:“彌雅是我看着長大的姑娘,她跟別的女人不同,在李老爺決定相認的時候先考慮清楚,你喜歡她嗎?如果只是單純的相認,那還是別過去了,裝作什麼都不懂最好。”
李權明白了,夏商是不想讓自己去打亂彌雅現在的生活。同時夏商也說得很對,李權之所以欣喜,不過記起前事而高興而已,要說對彌雅的感情?要說是愛就顯得勉強了。
或許真的是分別久了,就算李權記起了彌雅的身份,但要回憶發生過什麼,印象卻是爲單薄。
李權擰眉安定下來,夏商卻忽然道:“就算李老爺對彌雅真有情,我也不會允許彌雅跟着你的。到時候你我可能會發生一些衝突,所以現在這樣纔是最好的。”
“爲什麼?難道夏老闆也喜歡她?”
“喜歡,當然喜歡。我不僅喜歡彌雅,還喜歡李老爺身邊的一位夫人。”
李權聞言一怔,表情立即變得不善起來。
夏商卻是笑了:“天下都知道李大老爺的逆鱗就是女人,今日一見果然沒錯。不過,喜歡不是隻有李老爺想象中的那一種。我說喜歡李老爺的某位夫人不是假話,同時也是我幫助你李家最根本的原因所在。”
說到這兒,李權臉上的不善消失了,剩下的只有疑惑。
“夏老闆指的是誰?”
“夏茹!”夏商嚴肅地回答,“正因爲夏茹,所以我不會讓彌雅在跟着你。我不會讓更多的女人從你身上分走對夏茹的情。因爲她是我的親妹妹。”
“親親親……親妹妹!”
這消息着實把李權下了一跳,差點兒就從桌上跳了起來。
李權震驚地看着夏商,腦海中回憶着夏茹……
“夏商、夏茹,聽名字好像真的有可能!但是爲什麼一直沒聽夏茹提起過?而且既然是兄妹,爲何一個在大慶一個在大華?爲什麼夏商是富甲天下的土豪,而夏茹一開始卻只是青|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