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整座城鎮都陷入了沉睡,一片寂靜。
客棧的屋頂上,一羣手持長劍的黑衣人落腳無聲的在屋頂上快速行走,最終在東南角的屋頂上停了下來。
爲首的黑衣人作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然後小心翼翼的俯下身將耳朵貼進屋頂,屏息聆聽屋內的動靜。
屋內靜悄悄的,只有兩道一粗一細平穩的呼吸聲。
確認屋內的人在熟睡中以後,爲首的黑衣人打了幾個手勢,然後用內力劈開屋頂持劍殺了進去。
與此同時,其他的黑衣人也分四面八方破屋而入。
“錚錚鏘鏘……”
沒過一會兒,屋內便響起了打鬥聲。
“保護王爺與王妃!”早就埋伏好的御林軍將黑衣人團團圍住,不讓他們靠近容域與葉璇璣半分。
瞧見屋內涌出的大批御林軍,爲首的黑衣人瞬間便明白他們中計了!當下便果斷下命令道:“撤!”
“來都來了,何必急着走?”容域將葉璇璣護在身後,上前一步神情冷然的瞧着衆黑衣人。
他的眼神森冷無情,像是在瞧死人一般。
“辰……辰王!”聽見容域說話的那一刻,爲首的黑衣人在震驚的同時也明白,七年前的戰神辰王,回來了!
容域勾脣一笑,妖孽的面容溫和無害。“你們的主子既然派你們來看本王,那就你們就留下來罷。”
聞言,爲首的黑衣人眼睛駭然瞪大,明白他們此次是走不了了。
既如此,那就唯有拼死一博了!
“殺!”冷喝一聲,爲首的黑衣人率先舉劍朝容域襲去。
瞧見朝容域刺來的劍,葉璇璣下意識的驚呼出聲:“小心!”
“嘭!”容域隱在袍袖下的手微微一動,一掌打在爲首的黑衣人胸口。
“噗——”爲首的黑衣人當既吐出一口鮮血,眼睛死死的看着容域仰面倒下,手中的劍‘哐當’一聲掉在了容域腳邊。
一旁的楚言看着身手如此利落,甚至比七年前更加厲害的容域,微微凝了凝眉。
“一個不留。”容域說完,攬着葉璇璣離開了這間屋子。
……
天黑沒多久他與葉璇璣便回到了客棧,按照他的估計,料定今晚會有一場刺殺,於是他便安排好了一切,來了個甕中捉鱉。
時隔七年,這就當作是他送容燁的第一份回禮。
看着容域與葉璇璣離開的背影,楚言不經意間皺起了眉,他總覺得,恢復神智後的容域,與七年前不一樣了。
——
豎日,容域與葉璇璣沒有再繼續遊玩,而是啓程回西月城了。
馬車一路顛簸了半個月,終於在十一月十六午時抵達了西月城。
在這半個月的時間裡,沒有收到黑衣人訊息的容燁陸續派出了五批人手,但都被容域一個不剩的全解決了。
是以,這半個月來,容燁在西月城中寢食難安。
“王爺,辰王與辰王妃回來了!”就在容燁焦躁的在書房中來順踱步時,一名下人帶了一個讓他更加不安的消息。
“並且……”下人打量着容燁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道:“辰王他已經……恢復了神智。”
“你說什麼!”聽到下人的話,容燁整個人都震驚不已,腦海中只剩下一個聲音。
容域他,恢復神智了!
很快,容燁便想明白了一切,難怪他最近派出去的人都有去無回,原來是七年前的容域回來了!
“備車,本王要進宮!”短暫的震驚過後,容燁穩住心神,決定進宮找皇后商議。
——
辰王府,容域沐浴後換了一身王爺正裝,打算進宮面見皇帝。
時隔七年,他終於可以堂堂正正的去見他的父皇了。
“真的不用我陪你一起去嗎?”葉璇璣看着畫風完全變了一個模樣的容域,心中莫名的竟有些失落。
恢復正常人身份以後的容域,再也不可能會像以前一樣粘着她,事事都依賴她了……
想到此,葉璇璣心中除了失落,還有一絲未知的恐慌和害怕。
她不知道自己害怕什麼,但就是不由自主的便生出了這種情緒。
“不用了,趕了這麼久的路,你也累了,就在府中休息等我回來就好了。”容域俯身輕輕吻了一下葉璇璣的額頭,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看着容域離去的背影,葉璇璣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果然,現在的容域,已經不再需要她了。
——
皇宮,永寧宮。
“什麼,你說容域他恢復神智了!”正在小憩的皇后聽到容燁的話,頓時便驚醒了,再沒有半點睏意。
容燁沉重的點了點頭,神色凝重道:“相信此時容域已經在進宮的路上了。”
初聞這個消息時,他也震驚到難以置信。
但不管他信不信,容域恢復神智都已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到底怎麼回事!”皇宮從貴妃榻上坐起身,風韻猶存的臉上盡是冷意。
容燁抿了抿脣,沉吟道:“據暗衛回報的消息,兒臣推測葉璇璣與容域遊玩到玄冥宮附近後,讓楚言與她的婢女假扮成他們吸引暗衛的監視,然後她暗中帶着容域去了玄冥宮。”
上次壽宴葉璇璣受傷時她就曾經說過她與秦意相識,而她和親時也是秦意一路護送她抵達西月城的。是以,容燁相信,葉璇璣一定有能力讓秦意出手幫容域治病。
若說這天下四國還有人能讓容域恢復神智,那也就只有秦意一人能做到了。
“又是葉璇璣,這個賤人一日不除,我們就一日難安!”聽了容燁的話,皇后重重的一拍身下的貴妃榻,仍舊美麗的臉上盡是狠毒的恨意。
她甚至懷疑,上次容月和親一事,就是葉璇璣與楚言在暗中搗的鬼!
看着皇后一臉的憤怒和對葉璇璣的恨意,容燁沉聲道:“葉璇璣再厲害,她也終究只是個女子,如今我們最大敵人,最需要對付的人,是容域。”
若是沒有容域,即便她葉璇璣有三頭六臂,也翻不出什麼風浪來。
容域,容域……
時隔七年,既然上天讓他恢復了神智,那他就光明正大的與他較量一回!
他就不信,上天會一直眷顧偏幫容域一人!
“那你可有什麼對策?”稍稍平息了心中的怒氣,皇后斂了心神問容燁。
容燁思索了片刻,俯身湊到皇后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
皇后聽完,眼睛頓時一亮,“好,你趕緊回去安排準備。”
——
皇宮,御書房。
得知容域恢復了神智,做回了以前的戰神辰王,皇帝激動的握住容域的雙手都在顫抖。
“域兒,你母后的在天之靈若是知道你恢復了神智,她也會爲你高興的。”皇帝緊緊的握住容域的手,龍目卻看着牆上的畫像。
那是容域母后的畫像。
慧雲,你看到了嗎,蒼天有眼,我們的域兒又回來了!
終於,回來了。
皇帝看着牆上的畫像,激動興奮的幾欲落淚。
容域看着自己母后的畫像,心中思緒萬分,最終凝成一個念頭。
母后,兒臣一定會爲您報仇雪恨,讓您在天之靈得以安息!
遠遠立在一旁侍奉皇帝多年的老太監看着這一幕,不禁溼了眼眶。
老天保佑,慧雲皇后在天顯靈,辰王終於不傻了……
感慨了片刻後,皇帝與容域走到一旁坐下。
待宮人奉好茶後,皇帝示意所以有人都下去,他要與容域單獨說一會兒話。
“域兒,時隔七年,西楚朝局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父皇老了,怕是撐不了多久了。”皇帝說完嘆息一聲,再次將視線投向了牆上的畫像。
看着皇帝頭上藏不住的絲絲白髮,容域心中愧疚叢生。
這些年他雖然一直在裝傻,但所有的事他都看在眼中,藏在心中。
他知道這七年來皇帝爲了穩住西楚的朝局,用盡了全力壓制着不讓容燁一派的朝臣顛覆整個西楚。
雖然他是萬人之上的皇帝,但他必竟也只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縱然他傾盡全力,也只是盡最大的努力穩定了朝局,卻沒法阻止容燁一派的壯大。
當然,這七年他也沒有閒着,一直在暗中幫助皇帝,但爲了不被人察覺,他能做的十分有限。
但好在,如今的局面並沒有完全被容燁控制,他還有扭轉的機會。
“父皇放心,兒臣既然已經回來了,就不會再讓您這般勞累了。”從此以後,他會抗起所有的責任,讓他的父皇好好歇一歇。
皇帝聞言,拍拍容域的手道:“好,父皇相信你,西楚的天下本就是要交到你手中的。”
七年前容域若沒有忽然之間變傻,那他早就成爲了西楚的太子了,如今,怕是都已經登基爲西楚皇了。
只是,造化弄人,世事變化多端,很多事誰也無法預料。
但好在,歷盡千辛萬苦,他的域兒終於又回來了。
——
宮域離開皇宮時已是酉時末,天已經黑了好一會兒了。
如今已經進入初冬,天氣已然冷了起來,夜晚的風吹在臉上,冷意中帶着絲絲刺痛。
容域回到辰王府時,見到的便是葉璇璣站在寒風中被吹的小臉發紅的一幕。
“怎麼站在外面?”容域大步上前,將葉璇璣擁入懷中,用自己寬大的披風將她遮了個嚴嚴實實,語氣中微有責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