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璇璣的話落,容域和蘇扶影同時一怔,隨後便都明白了過來。
前天,十二月初一,蘇扶影曾約過容域,且與他見過面。
當時容域回府時,葉璇璣就聞到了他身上沾有脂粉味還曾問過他,卻被容域輕飄飄的幾句話糊弄過去了。
而現在,結合剛纔容域與蘇扶影之間的對話,葉璇璣很輕易的便將兩件事聯繫到了一起。
而事實上,她也沒有猜錯。
“璇璣,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只是怕你多想。”容域上前握住葉璇璣的手,生怕她一生氣就跑掉了。
半年的時間不算長,但也足夠他了解葉璇璣了。
看着容域如此在乎葉璇璣,蘇扶影覺得刺眼的緊動了動脣還想再說什麼,卻在看到葉璇璣的眼神後,生生止住了。
葉璇璣明亮的眼睛用看穿一切的目光瞧着她,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嘲諷的弧度。
那一瞬間,蘇扶影感覺自己像是被撥光了衣服一般,赤礻果礻果的失去了任何遮擋,她忽然就慌了,張了張口卻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她還要說什麼,還能說什麼?
不管她說什麼,在葉璇璣眼中都已是一個笑話。
見蘇扶影不說話,葉璇璣牽了牽嘴角開口了。“蘇小姐,我知道你與容域的過去不可磨滅,但也請你明白,那都已經是過去。現在,以後,容域他所有的一切,他的人他的心,都只屬於我了。”
“我希望你,能夠給彼此留下最後一點尊重,必竟若是真撕破了臉皮,最難堪的人可是你。”
她蘇扶影曾經與容域的過往有多感人,如今她就有多讓人覺得可笑。
蘇扶影狠狠一顫,腳步不穩的後退了半步,目光定定的看着葉璇璣,有恨意,有不甘,有嫉妒,有被人戳穿後的難堪……
她看向一旁的容域,若是以前有人這般羞辱她,他一定會立即站到她身邊不問緣由的袒護她。
而現在,他冷冷的看着她,懷裡抱着的呵護的卻是另一個女子。
“璇璣,謝謝你能相信我,我以後不會與她見面了。”容域墨眸深邃的看着葉璇璣,裡面隱含着的是無盡的情意和感動。
葉璇璣整理了理容域弄亂的衣襟,輕笑道:“這些話就不要當着不相干的人面說了,我們走吧。”
“好。”容域勾了勾脣,擁着葉璇璣轉身離開了這裡。
看着兩人相攜離去的背影,蘇扶影感覺自己受到了此生最大的羞辱,有那麼一瞬間,她的腦子完全被恨意和嫉妒所佔據,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以不可以思議的速度衝上了前。
“葉璇璣,你去死!”蘇扶影衝到毫無防備的葉璇璣身後,狠狠的推了她一把。
事情發生的太快,等容域反應過來時,葉璇璣已經重重的跌倒在地了。
“啊!”葉璇璣跌倒的地方,恰巧有一塊突出的石頭,狠狠的撞在了她的肚子上。
“璇璣,你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容域以最快的速度衝到葉璇璣身邊想要扶起她,卻被葉璇璣的反應給嚇了一跳。
“阿域,我肚子……好疼。”葉璇璣用手緊緊的捂着肚子,絕美的面容因爲疼痛扭曲到一起,冷汗大顆大顆的從額頭滑落。
“怎麼了,怎麼了?”容域慌了神,趕緊在葉璇璣身上檢查起來。
在翻開裹住葉璇璣的披風,看到她身下被染紅的裙子時,容域瞳孔猛然一縮。
“蘇扶影!”容域氣怒上涌,揮手一掌打向了站在幾步之外的蘇扶影。
“嘭——”蘇扶影不會武功,根本避不開容域打出的掌風,狠狠摔倒在地,‘噗’的一聲噴出了一口血霧。
蘇扶影倒在地上,不敢置信的呢喃道:“阿域,你竟然……竟然……”
竟然爲了別的女人出手傷她!
她以爲,即便容域不愛她了,但因着他們的過去,他永遠也不會對她出手。
可,那終究只是她以爲罷了。
“若是她有什麼事,就不只是一掌這麼簡單了!”容域目光冰冷的看着蘇扶影,留下這麼一句後抱着葉璇璣飛快的離開了。
他要帶她去找大夫!
葉璇璣捂着肚子,有氣無力的倒在容域懷中,一張小臉疼的煞白,沒有半分血色。
“璇璣,璇璣,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容域從未如此慌張過,抱着葉璇璣一路疾行出了梅院,一邊吩咐人去請大夫,一邊用最快的速度抱着葉璇璣往他們住的院子走去。
梅園中賞梅的賓客見到這一幕,通通都嚇到了,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葉璇璣緊咬着牙關,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不過就是被撞了一下肚子,怎麼會疼的這麼厲害,還流了血……
“阿域,疼……我好疼……”葉璇璣緊緊的抓着容域胸前的衣襟,整個身子都因爲疼痛而輕輕顫抖。
見葉璇璣如此,容域心中一緊,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整個後背都嚇出了冷汗,卻強制鎮定柔聲安慰道:“別怕,大夫馬上就來了,馬上就不疼了。”
該死的,葉璇璣若是出了什麼事,他一定不會放過蘇扶影!
看在以往的情份上,他可以容忍她做任何事,甚至可以容忍她拋棄自己,但卻不能容忍她傷害葉璇璣!
葉璇璣,是他不可觸碰的底線!
容域抱着葉璇璣回到他們所住的小院,將葉璇璣放到牀上沒多一會兒,楚言便用輕功提着一名大夫趕來了。
原來,辰王府的下人在接到容域的命令後就急步去尋大夫,卻在出府時碰到了楚言,等楚言問清楚緣由後,二話不說施展輕功便走了。
沒過多久,楚言就在離辰王府最近的醫館中直接拎了一名大夫過來了。
“快,快看看,王妃她怎麼了!”一見大夫來了,容域便迫不及待的讓他爲葉璇璣瞧病。
年過半百的大夫先是突然被‘擄’一路飛行,本就已經嚇的不輕,此時被容域這麼冷聲一吼,整個人嚇的腿都軟了。
但他知道事態嚴重,若是因爲他的耽擱而讓辰王妃有什麼差池,那他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賠。
是以,儘管害怕不已,大夫還是哆嗦着雙腿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牀邊,然後爲葉璇璣把起脈來。
片刻後,大夫眉頭猛的一皺,神情凝重了下來。
“王妃她怎麼樣了?!”看見大夫的神色,容域心中不好的預感更甚。
“阿域,你冷靜點。”楚言心中雖然也很焦急,但到底還保存着一絲理智。
大夫松開爲葉璇璣把脈的手,轉而跪倒在容域面前,惶恐道:“回……回王爺,王妃她……好像小產了!”
聞言,容域與楚言同時一驚,隨後同時出聲道:“你說什麼!”
——
所有前來赴宴的賓客,男賓都等在大廳,女眷都等在葉璇璣所住的小院外,眼見着辰王府的婢女端着清水進,血水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出。
儘管是寒冷的冬日,衆人卻忘卻了周身的寒冷,一顆心緊緊的懸着,誰也不敢開口說一句話。
好不容易半個時辰過去,葉璇璣的房中終於不再有血水端出,但等在院外的女眷卻依然沒有鬆一口氣。
“吱呀——”一聲,緊閉的房門打開,大夫神色疲憊的走了出來。
“王妃怎麼樣了!”等在屋外院子裡的容域一見大夫出來,便立即問出了聲。
看着容域焦急擔憂的神色,大夫嘆息一聲,搖搖頭遺憾道:“王妃沒事了,但孩子……沒能保住。”
聞言,容域站立不穩的後退了一步,怔怔的望着屋內,喃喃道:“你真的有盡力了嗎?”
那是他與葉璇璣的第一個孩子,是他們之間愛的證明和結晶,就這樣……沒了?
從他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開始到現在,不過短短半個多時辰,他們的孩子,就沒了……
大夫跪倒在地,仔細的解釋道:“王妃的身子本來就有些偏弱,加上近來身體勞累,胎氣本就有些不穩,而此次又剛好撞擊到了肚子,是以,孩子沒能保住。”
聞言,容域怔怔的看着屋內,好半晌才聲音沙啞的問道:“孩子……有多久了?”
“回王爺,一個多月了,正是最容易滑胎的時候。”大夫說完,也不由得嘆息了一聲。
這個孩子,當真是……命薄至極。
一個多月,一個多月……
容域仔細回想,從時間來算,應該是他與葉璇璣在玄冥宮時懷上的。
從玄冥回西月城的路上連續奔波了十幾天,確實讓葉璇璣舟車勞累不已。
後來,回到西月城後,他便開始了忙碌於朝堂和政事,根本無暇顧及葉璇璣,也根本就不知道她有了身孕。
而從今天葉璇璣的反應來看,她應該也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是以,這個孩子來的突然,也去的突然,不管是來還是去,都讓人這般措手不及,無法挽留。
“好了,你先下去吧。”楚言見容域怔愣着出神,示意還跪在地上的大夫先行離去。
大夫行了個禮,拖着疲憊的身子顫顫魏魏的走了。
“阿域。”楚言拍了拍容域的肩,沒有說多餘的話。
他知道,容域現在很難過,同樣的,他也很難過。
那必竟,是容域與葉璇璣的第一個孩子,就這樣沒了,難過的並不只有他們兩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