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沉落是被顛簸搖晃弄醒的,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她還覺得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不禁想要伸手敲一敲,然而動了動她才發現,自己的雙手被人用繩子綁在了背後,心中大叫不妙的同時,她費盡了力氣勉強坐起了身子。圓滾滾的眼珠一轉,她才發現自己所處的空間實在是頗爲狹小,四面都是障壁,但壁上紋飾卻十分精美,在她身下還鋪了毯子,身上還蓋了一條錦巾。緊挨着她身邊竟放着一張小几,小几上放着一個紙包。忽然,她身處的空間狠狠地晃了一下,她一個沒防備便被狠狠地甩向了一邊,撞到了看起來十分精美的內壁上,“啊疼疼……”這一下撞得可不輕,秋沉落又是頗爲怕疼的主兒,是以當時眼淚就差點飈了出來,不禁抱怨道,“幹嘛啊!”
火大地說了這一句,她就意識到不好了,然而已經遲了,這個明顯是馬車的東西吱地停了下來,隨即微微向下沉了下,似乎是有人上了車。緊接着車門被打開了,車簾被撩起,一張看起來十分英俊和善的臉出現在車廂裡,語氣頗爲輕快:“啊,公主殿下醒了呢。”就在他話音方落之時,馬車又動了動,看來是正在趕路中了。
秋沉落看到這人,皺了皺眉,道:“喂,你是哪條道上的強盜?既然知道本、本公主的身份,還敢綁我,是嫌命太長了嗎?!”或許公主的高貴典雅她秋沉落是學不來,但是虛張聲勢大呼小喝還是手到擒來的,秋沉落努力作出一副威嚴恐嚇的面孔,“小心我父皇砍你的腦袋,滅你的九族!”
來人衝着她露出一個萬分溫柔的微笑:“公主殿下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哪,真的不記得……朕了嗎?”
“……誒?”雖然眼前這個男子在笑,可秋沉落卻實實在在地感覺到了遍體生寒的噁心感覺,瞪着一雙杏眸,呆呆地看着他。
——不過她的印象裡,還真的沒有這個人。
“真是過分呢。”一襲錦衣華服的男子面上仍掛着讓人不舒服的笑容,“朕可是一心傾慕於公主殿下呢,公主殿下居然不記得朕了,真是薄情啊。”不知從哪裡摸出來一把摺扇,男子將扇子合起,移至秋沉落的臉頰邊,輕輕一擡,而後將自己的臉湊過去,眨巴着狹長的丹鳳眼細細地看了她片刻,“啊呀,這樣一看,也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呢。”
“喂。”對於眼前這個看起來就讓人十分不舒服的男子居然敢拿扇子挑她下巴,甚至還出言調戲她的行爲,秋沉落瞬間火大了,“你哪隻啊!別碰本公主!還有,給我把這個繩子解開!”
那男子聞言呵呵一笑,道:“解開繩子?這可不行呢,公主殿下。”
秋沉落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給他:“喂,花熙昭對吧,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在藏花國呢吧?這個馬車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你要抓我?我們現在在什麼地方?還有,我家穎兒呢?”
這個穿着錦衣華服拿着摺扇的男子,雖然秋沉落想了半天還是對他的臉一點印象也沒有,但是她卻也纔出來了所謂“朕”是何人了,畢竟這天下自稱“朕”的,可就只有那麼四個——一個是她老爹,紫雪和銀月的皇帝都已經是五六十的老頭子了,畢竟這天下可不是到處都是南宮神醫,可以延緩衰老保養青春的,所以那倆肯定都是老頭子了,那麼眼前這個自稱“朕”的男子,應該就是藏花國的那個新皇沒錯了。何況這傢伙還那麼明顯地給了提示——對於他那莫名其妙的“一心傾慕”,她可是覺得噁心反胃呢。
“公主殿下一下子問了這麼多的問題,這教朕如何回答呢?”花熙昭收回扇子,坐直身體,笑道,“嗯,我們現在是在回藏花的路上哦。”
“回藏花?!你要回藏花跟我有什麼關係?!不,難道說你——”秋沉落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額上頓時冒出冷汗來。
“公主殿下忘了嗎?你可是——朕的人呢。”那一瞬間,他丹鳳眼中射出的,滿是冷然算計,“不過公主殿下不愧是公主殿下,居然猜出了朕之前和使團一起去了西豐城呢。”他佯裝讚賞地拍了兩下手,笑意盈盈。只是那笑意,卻怎麼看怎麼讓人發抖。
秋沉落聞言毫不客氣地反駁道:“誰是你的人啊——白癡!話說快點給我解開繩子啊你這個醜男!”一邊扭了扭被綁縛在身後的手,秋沉落腰上一用力又直起了身子,湊到被她一句“白癡”加“醜男”震到的花熙昭面前,瞪着杏眸惡狠狠地道,“我告訴你!敢綁架我,你完蛋了!穎兒她,還有我父皇和九皇兄,都會來找你算賬的!哼哼,你死定了!”爲了增加可信度,秋沉落說完又在之後增加了一長串聽起來十分囂張的好像巫婆一樣的奸笑,只是雙手被綁在身後,她仰頭大笑的樣子實在是不倫不類,十分可笑。
於是花熙昭破天荒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隨即倒似乎是笑得一發不可收拾,一手捂着腹部,一手在身邊小几上不停地捶着:“噗哈哈哈哈哈……”
於是駕車的侍衛,還有車外騎馬隨行的藏花使團裡的官員們,都不明真相地冒了一頭的冷汗——他們還不曾聽過這新皇如此,呃,“開懷”的笑聲呢,這個名滿天下的明珠帝姬倒也算有幾分本事……
秋沉落臉色黑黑地看着笑得似乎眼淚都流出來了的花熙昭,待他終於笑完了平靜下來之後,她才冷冷地開口:“笑什麼?!如果你現在立刻給我解開繩子把我送回去的話,我還能和穎兒還有父皇說一下,給你求個情啥的,怎麼樣啊?”說到最後,她又露出了奸詐的笑容——到時候一定要把你拴在棲霞身後讓棲霞帶着你繞西豐城跑上五十圈!
只要是身居高位的人,哪怕只是一方小官,只要平日習慣了別人的恭維奉承的上位者,突然有人字字句句都看不起你貶低你,哪怕是無心的或是順帶的,也會發怒的,更何況花熙昭這個
受萬人朝拜的君王,於是花熙昭怒了,衣袖一揮便扇了此刻他看來萬分可惡的秋沉落,冷冷道:“哼,還有不到兩日路程便可抵達我藏花邊境,那裡有木嵐率領的十萬大軍,別說昊德帝根本不會爲了你挑起戰事,就算那個白穎華來了——她能以一敵萬嗎?”
秋沉落被他一巴掌打得偏了臉頰,聞言頓時呆住了——她昏迷了多少天,怎麼已經離邊境這麼近了?難道穎兒還有父皇外公他們沒有發現她被綁架了嗎?沒有追來救她嗎?
“不,是以一敵十萬哪。”做出一副方纔纔想起來的樣子,花熙昭不懷好意地加了一句,“當然華月公子兩年前曾在紫雪長卿山上以一人之力退紫雪一萬禁衛軍,不過這兩年過去了,不知道她有沒有長進到可以以一敵十萬的地步呢?”
“你!”秋沉落怒瞪他,“混蛋!”
“啊,現在是‘混蛋’了嗎?不過呢,秋沉落,是‘白癡’也好,‘醜男’也好,還是‘混蛋’也好,你可是那個‘白癡醜男混蛋’的女人哦。”花熙昭湊近咬牙切齒的秋沉落,咧嘴一笑。
“你、你……”秋沉落自穿越而來便是受盡榮寵的公主,隨後上山學藝,雖說日子苦了點卻一直都是小霸王,下山之後又處處都有白穎華看顧着,由着她胡鬧,何時遭受過這般屈辱對待,頓時怒不可遏,然而她卻不知如何反駁。
“順帶一提,我藏花的十萬鐵騎可不是紫雪國那羣只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組成的禁衛軍可比的哦。”花熙昭脣角彎出一個大大的弧度,不懷好意地壓低了聲音,“朕可是很期待,追着你來的白穎華,爲了你,能做到何種地步呢,秋沉落。”
“混蛋,你要是敢對穎兒、對穎兒做什麼的話,我……”秋沉落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裡擠出這一句話,然而她還沒說完,花熙昭便刷地一下打開了摺扇,居高臨下地望着她,“朕對她做了什麼的話,你又能如何?”看着秋沉落瞬間委頓的身子和萎靡的神情,他微微一笑道,“再說,如果她真的落入朕手中,那也是——你的功勞喲,秋沉落。”這話,卻無異於雪上加霜了。
見到自己的話產生了想要的效果,花熙昭微微一笑:“那麼,公主殿下就好好休息吧。養足了精神,到時才能好好看着你是如何立下大功的,不是嗎?”說完這話,他便一聲長笑,轉身,吩咐道,“停車,原地休整,來人,服侍公主殿下用膳。”
馬車停下了,花熙昭回眸向秋沉落露出一個警告的眼神:“可不要想着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否則朕可就不能保證你會不會受點皮肉之苦了。”隨即便下了車。
不一會兒便有侍女提着膳盒上了車,服侍她用膳。
從侍女那裡得了秋沉落乖乖吃東西的回稟,花熙昭有些失望又有些不屑地低笑兩聲:“還以爲白穎華看重的人有什麼出衆之處,現在看來,除了那張臉還有點看頭之外,其他倒都不值一提呢。雖然這樣省了朕不少事,但是這一路也實在太過無趣了些……”
正在感嘆路途無趣的花熙昭是沒想到,秋沉落之所以乖乖吃東西,不過是因爲下定決心——她一定要逃出去!絕對!絕對不能讓穎兒爲了她而陷入危險!爲此,首先要儲存體力,吃東西自然也是必要的了,哪怕她真的萬分不想碰花熙昭的食物……
兩天之內逃跑未遂三次。這也難怪,她全身上下從裡到外都被搜過了,白綾不見了,就連如夢軟劍亦是,車內也沒有什麼利器,就連她的那些個金屬髮飾也被盡數取走了,光是弄開繩子就耗費了幾乎一晚上的力氣,還怎麼有力氣逃跑,自然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抓回來了。
被捆成了糉子的秋沉落看着眼前氣得不輕的花熙昭,雖然身上很痛,到處都痛,但還是露出了在花熙昭看來十分欠扁的笑容。
原本滿臉怒氣的花熙昭看到秋沉落的這個笑容,不知爲何心頭一陣火起,剛揚起手掌,卻又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那滿臉怒容忽然就化作了笑容,看得秋沉落一陣不舒服,不由收了笑容,道:“你、你笑什麼?”
花熙昭依舊笑得花枝招展:“想來公主已經知道我們過了國境線,正在爲即將與朕大婚而高興呢。朕也很高興,所以才笑啊。怎麼,公主不高興嗎?”
“什、什麼?!”秋沉落聞言大驚,隨即身子一軟,跌坐在地。
——原來,已經過了國境線了啊。那爲什麼……穎兒還不來救她呢?這樣下去,她真的就要嫁給眼前這個混蛋了嗎?不要啊,她不要啊!
秋沉落的身子緩緩地,開始顫抖起來。
花熙昭心情大好,笑容滿面地道:“怎麼,原來公主這麼高興啊。”他伸手撫上秋沉落淚水劃過的臉龐,面上還掛着一副頗爲認真的表情,擡了下巴問道,“這就是,喜極而泣?”
秋沉落心防已潰,只得任由花熙昭撫着自己的臉頰,默默地顫抖,無聲地流淚。
——她忽然想起,回玄風國的途中,白穎華曾說過的話來。
彼時她二人都身負重傷,只得坐馬車趕路。她還記得當時夙軒像個管家老婆婆一般用錦衾毛毯將穎兒裹了個嚴嚴實實,幾乎日夜不離地照顧她。當然啦,看在血柒那小子的誠心份上,她也曾經用各種各樣的理由把夙軒從穎兒身邊支走。這個暫且不提。那一日馬車搖搖復行行,她擔憂回宮之後真的要面對遠嫁和親的局面,一直面有愁色。爲了給她們這兩個傷患騰出地方休息,其他人皆是騎馬隨車而行。彼時正是剛過午時,人最易睏乏之際。然而她卻毫無睡意,只是坐在車廂內想着心事。本在她身邊倚着車廂內壁蓋着錦衾閉目養神的白穎華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眸,望着她良久,忽然緩緩道:“我不會讓你去和親的,放心吧,落兒。”
她還清楚地記得
,白穎華說這話時的表情,墨玉的眸子裡透出的寵溺和溫暖,還有那隻輕撫着她發頂的手,明明是冰涼的,卻讓她的心漸漸地溫暖起來。那個時候她倚着車廂內壁,因爲受傷和趕路的原因面色蒼白,頗爲疲憊,然而她還是淺淺笑着,纖細的眉彎出好看的弧度,眼瞼半斂,長長的眼睫撲扇了一下,遮去了她眸子中的大半流光,但那脣角勾出的笑痕,卻是讓她一瞬間覺得自己就要融化在那溫和的笑容裡了一般。
那一瞬間,就心安了。
——可是此刻,此刻她在害怕,在恐懼,屈辱與委屈、害怕、恐懼一下子涌上心頭,她惶然不知所措,除了流淚,也只能流淚。
——那麼,那個時候說着不會讓她就這麼去和親的那個人,到底在哪裡啊?!明明——說好的啊!
花熙昭還要再說什麼時,整個車廂忽然劇烈地抖了一下,隨即停了下來。他皺眉,隨即喝問道:“怎麼回事?!”
“稟、稟告陛下,前面、前面……”外面傳來侍衛驚惶的聲音。
花熙昭心頭掠過一絲不好的感覺,隨即起身一掀車簾,推開車門,向外看去。
這是一段山路,然而卻畢竟是官道,也建造地頗爲寬敞,可容至少五輛馬車並行。花熙昭擡目望去——
一襲白衣勝雪,一柄銀劍似月。
山間自有清風拂,而那一襲白衣面對着他們這有着數百侍衛的車隊,迎風而立。凜冽山風將她寬大的衣袂拂起,身後那長長的曳地衣襬也隨風飄揚而起,在她身後劃出一道道短促而冷冽的弧跡。那三尺青絲此一次並未做任何的修飾,而是完全披散開來,在她身後隨風飄揚。
而那容顏冠世,風華絕代的女子就這樣孤身一人立於他數百人前,面上依舊是那如同烙印般的淺笑,卻不知爲何染上了一絲邪魅。
秋沉落透過花熙昭身側的那一點空間遠遠望去,隨即怔怔地,緩緩露出了一個笑容——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忘掉這個場景了:“穎兒……”
花熙昭呆在了馬車門前,一動不動地望着前方的那一襲白衣,良久終是低低地笑出了聲:“你還是——來了呢。”
“護、護駕——”宋琛也爲方纔甫一望見的景象所攝,此時才反應過來,忙揮手大叫道,“來人啊,保護陛下!”
衆侍衛被他這一聲大喝喚醒神志,忙拿刀戴盾,將花熙昭與秋沉落乘坐的那輛馬車團團圍住,嚴實地保護了起來。
就在此時,那一直無聲靜立於車隊前的一襲白衣,動了。
所有的侍衛都屏住了呼吸——畢竟這可是上面吩咐下來的“強敵”。
然而,白穎華卻是微微擡了腿,邁步,一步一步,緩緩向前走來。
終於,她在離馬車還有五丈處停了步子,眸光森然地望向一直緊盯着她的花熙昭。
“我就知道,你會來。”花熙昭動了動有些乾澀的喉嚨,擠出這麼一句話來。然而白穎華卻壓根就沒打算理他,微微擡了眸子,她啓脣道:“落兒,你——可好?”
被花熙昭擋去了身形的秋沉落在馬車裡頓時淚眼潸然:“嗚嗚,穎兒……”
花熙昭黑了臉,忽然轉身點了秋沉落的穴,而後放下車簾關了車門跳下車喝道:“白穎華,朕在同你說話!”
確認了秋沉落應無大礙的白穎華這纔將半斂的眸光緩緩移向怒氣衝衝的花熙昭,面上笑容愈發詭譎妖異,語氣卻悠哉悠哉,漫不經心:“花熙昭,你還真敢做出這種事情呢。”
花熙昭伸手攔了要說話的宋琛,道:“爲了目的,不擇手段,我們既是同一類人,你也應該明白纔是,白穎華。”他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忽然又狂傲起來,脣角勾起一抹傲然的笑容,“不過,你一個人出現在這裡,剛纔的那句話,我也原樣奉還。”
聽了花熙昭的話,白穎華似乎是起了興趣,微微挑眉:“那昭王殿下,你覺得,白某選這裡攔下你的車隊,是爲什麼呢。”
花熙昭聞言一頓,隨即擡眸環視一眼,心中微沉的同時,面上卻半點也不露:“是因爲前面便是我藏花邊境十萬大軍的駐紮地了吧,即便是你,要一對十萬也是不可能的。”花熙昭雖然從未在邊境住過,但爲了此次大計,他自然是要將一切都計劃到,準備好,當然其中也包括對於地形的認知。這一處名爲“孤峽嶺”,地勢卻是平坦的,過了這裡便是木嵐所率十萬大軍的大營了。“所以你要在這裡出手了嗎?白穎華。”花熙昭向一邊的宋琛遞了個眼神,道,“你當真要與我藏花爲敵,陷你的大哥於不忠,陷玄風國於不義,並且,要與我十萬大軍短兵相接嗎?”
白穎華依舊還是那副表情,說出的話也還是原來的那些話:“白某本非有意與你爲敵,但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聽勸諫。”說到這裡,她原本清越溫和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彷彿透着徹骨的寒意,“若是旁的,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唯獨落兒,花熙昭,你——不該動她。”說到這裡,白穎華微微側了身子,右臂前舉,如玉一般的手掌中握着一柄白色的劍。劍刃前指,一泓寒光閃過,她卻是絲毫不顧那些瞬間緊張起來的侍衛們的感受,擡起左手輕撫了一下劍身,“謝恩吧,若非落兒在其中,你們便死無全屍了。”話音未落,那一襲白衣便在原地失去了行跡。
“小心……”侍衛長大叫道,然而第二個字甫一出口,他便脖子一歪,血濺三尺,瞪着大大的眼睛,死不瞑目。
侍衛們頓時一陣驚叫,與此同時,一道白色弧光在蜂擁上來的侍衛羣中宛轉逶迤,許多侍衛連慘叫都沒有發生,便睜着眼睛斷了頭。
宋琛與花熙昭望着眼前這一幕,驚呆了。
這是——單純的,單方面的屠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