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顫抖的伸了過去,拂上那張臉,已經看不清容貌,韓尚祁緊握着手裡的鐲子,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問着肖一飛道,“她,她不是倚弟對不對,這只是一個鐲子而已,代表不了什麼,對不對?”
肖一飛沒有說話,現在的韓尚祁就像是一隻受傷的野獸般。“王爺,人死不能復生,王爺還請珍重身體纔是。”
“什麼,這根不是她,你爲什麼要說是她!”韓尚祁搖頭,他不能接受,只是一隻鐲子而已,他不會相信的,她一定還活着,這不是她!
“王爺,有戒指和鐲子都在,只怕這就是魏姑娘了……”
柳如霜一邊抹着眼角低泣着,甚至不敢去看那地上的屍體,她的死和她有着間接關係,心裡那種沉重的包袱快要將她壓得喘不氣來了。
她的一已之私而讓她斷了性命,若是王爺知道了,想必是不會原諒她吧,她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韓尚祁沒有說話,只是悲慟的眼裡再忍不住的落下了冰淚來,一滴滴的落在那焦黑一片的屍體上,府下身抱起那屍體,在他們吃驚的眼光下,走了出去。門外涌進了許多官兵。
慶王府的事,一大早就傳進了皇帝的耳中,皇帝勃然大怒,讓人好好的查其原由,讓人安排着那慶王府裡無辜死去的人。而又將那原本是大王爺的宣王府賜給了韓尚祁另作府坻。
韓尚祁卻是傻了般,一直坐在屋裡,緊抱着懷裡的屍體,已經數天沒有出過了房門,那柳如霜和肖一飛都是異常擔憂,皇帝也親自下來看過他,又讓太醫住下,以便隨時可以看他有什麼不妥之處。
“王爺,你吃點飯吧,你已經好多天沒有吃東西了。”
柳如霜手裡端着飯菜,看着那獨自坐在窗邊的人,心裡一陣的酸澀,本來死的人該是她纔對的。
韓尚祁沒有應,只是低頭緊緊的抱着懷裡的人,面如枯槁般,頭髮凌亂,沒有半分從前的風光樣子,若是不知的人還以爲是街頭的乞丐呢。
“王爺,魏姑姑已經死了,如果她地下有知,也不會希望王爺這樣的頹然的樣子的,王爺就算是爲了她,你也該好好的振作起來纔是啊。”
柳如霜心裡苦澀不已,原來自己想錯了,她的離去只會更加的帶着王爺的心,而讓他更對她銘心刻骨,一輩子怕是都不會再愛上別的女人了。
她怎麼會那麼傻一念之差而鑄成了大錯。
“怎麼,王爺還是不肯用餐麼?”
肖一飛走了進來,沉痛的看着那個自從前日裡就把自己關進了封閉世界的人,沒有想到這個女人會對他的打擊這麼大。
整個人都垮了下去。如果再不讓他清醒,只怕是會如同上次一般的死去。
肖一飛看他爲了一個女人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哪是他心裡那個睿智而沉穩的王爺,以後如何還能擔上大任。
猛地上前一把揪起他的胸衫,一個拳頭就揮了上去,“王爺,恕屬下無禮但我一定要打醒你,王爺醒來再治罪也不遲!”
那韓尚祁捱了一拳,嘴角流下血來,空洞的眼裡有了些神采。
肖一飛又是一拳的揮了過去,厲聲道,“王爺,你是要你心愛的人死也不能瞑目,也要爲你擔心嗎,你看看你現在
成什麼樣子了,你這樣她便是活着也會很失望的你知不知道?”
肖一飛一把抓着他,湊近了那臺上的鏡邊,韓尚祁沒有焦聚的眼慢慢的回了神,看向鏡中的自己,一臉的鬍渣,雙眼深陷,憔悴而頹廢。
他眼神猛地一震,肖兄說得沒錯,倚弟一定不想看見這樣的自己,他不能這樣。
韓尚祁驀然清醒,頓覺自己之前的混沌如同是一場夢般的不真實,端坐在鏡前,最後緩緩開口道,“你們走吧,本王明白了肖兄的苦心,但我需要好好的獨處一番,放心,以後我會振作起來,但請把這一段的空間留給我們。”
肖一飛一喜,看他眼裡一片的清明,朝着柳如霜使了個眼色,王爺終於明白了就好。門咯吱一聲的關上,韓尚祁只覺心砰地一聲,也這麼的關上了。
低頭看見懷裡的人,再次把那個燒黑的鐲子帶在了她散發着異味的手指上。
喃聲道,“倚弟,放心,我不會做讓你失望的事,我會很快的爬起來,我會做上皇位,我會讓你做我的皇后。只是,我的快樂,再沒有了你來分享了……”
低下頭輕輕的吻上那血肉模糊的臉。眼淚啪地落下,心門就此這般的緊緊關上,他再不會愛上別的女人了,她的離開,他的心也這樣的死去了。
皇宮裡,正陽宮裡。皇后正在一針一線的縫着一件披風,金色的披風,上面是一條飛騰雲霧間的蜿龍。她一直低頭做着同一件事,神情那樣的專注。一旁的丫環不敢亂瞟,只覺得皇后最近有些不正常,每天都是抱着那件披風一針一針的繡着。
也少有說話,也少了訓斥聲。這種暴風前的寧靜讓他們感到有些害怕。皇后緊盯着手裡的針線,沒有察覺門外的腳步聲。
幾個丫環齊齊跪了下去,“皇上萬歲!”
皇帝揮了揮手,走了進來,發上已經白了許多,最近發生了許多事,也讓他本就不好的身體更加的虛弱了,走了兩步就直喘着氣兒,一旁的太監總管忙上前扶着他。皇帝坐在一旁的軟榻上,看着皇后一直低着頭,竟是沒有擡頭來看他一眼,不悅的沉聲道,“皇后,最近可是身體不適,朕便讓太醫來好好的看看。”
倒底是幾十年的夫妻,沒有感情是假的,走的走死的死,最後留在他身邊的還是這個結髮妻子。老皇帝知道自己的時日無多,所以每每想起這個皇后,心裡倒是生直起了許多的欠意來。
最近總是沒事會前來轉轉,知道那韓尚飛的事和她有些關係,但他也不是沒有一直追查到底麼,只是沒有想到那不肖兒不但不知悔改,還讓人去燒了慶王府,殺了數百口人,真是作孽啊。
皇后終於擡起了頭來,看着他,眼裡一片悲涼,“皇上對自己兒子尚且如此的無情,飛兒現在流落在外,不知兇吉,皇上卻一直的追殺他,難道就不念半分的父子之情麼?”
這些天她已經食不下飯,常常夢見韓尚飛在外受苦,夢見皇帝砍了他的腦袋來,她不能睡,她不想再在夢裡看見飛兒被她恨極又愛極的皇帝殺死,那太痛苦了。
“皇后,家有家法,國有國法,朕不能不能這麼做,而且他居然敢背叛朕通敵叛國,這樣的大罪,朕絕不能辜息!”
皇帝也甚是無奈,他又何償想要親
手殺自己的兒子,但他如何又不給天下的人一個交待,而且他背叛自己和外族人勾結,實讓他恨極!這皇后要不是看在多年的夫妻情份上,連她也一會一併的處罰。
“皇后娘娘,你要的參茶來了。”
外面的丫環說着,隨即見一個小太監低着頭走了進來,在行到皇帝身邊時卻是陡然擡起了頭,皇帝一驚,“是你!”
韓尚飛一把抽出袖裡的匕首,一把刺了過去。
皇帝大驚,幾個丫環都是尖叫了起來。“飛兒快停手!你在做什麼,你不要命了呈”皇后大吃一驚,沒想到皇兒居然已經混進了宮裡來,看他居然膽大到對皇上行刺。
“母后,我要殺了這個老東西!都是他認人不清,要是一直把皇位傳給我,就不會有這些事情的發生!皇位本來就是我的!”韓尚飛紅了眼,刀子閃着寒光,哧的一聲劃過了老皇帝的胸前。
門外聽到打鬥聲,一羣侍衛涌了進來,一看裡面的情況都是一驚,大叫道,“保護皇上!”
韓尚飛哈哈大笑起來,追着那又驚又怒的老皇帝,大笑道,“父皇,你這麼的喜歡三弟,你就讓他來救你吧!可惜你現在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哈哈!”
韓尚飛將他逼進了死角里,韓尚飛一把抓過他,匕首抵在他頸邊,對着那一羣侍衛道,“滾!不然本王立刻殺了這老東西!”
“飛兒,不可,他怎麼也是你父皇啊,放開他,快放開他!”皇后心如刀絞,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母后,這個老東西怎麼對你的你看不見麼?兒臣一早就想要爲你出一口氣了。待兒臣做了皇帝再好好的孝順你老人家!”韓尚飛吼着,一邊厲聲道,“父皇,快說,玉玉璽呢,玉璽在哪裡!快交出來,不然就別怪兒臣的不客氣了!”
韓尚飛惡狠狠的說着,他已經被逼到了絕路了,今天如果得不到他想要的東西,大家就一玉石俱焚!老皇帝哈哈大笑一聲,“好一個韓尚飛,不愧是朕的種,敢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哈哈……”
皇帝大笑着,老眼卻是流出了淚來,忽地神色一變,厲聲道,“朕對所有的兒子都是公平以待,誰有本事拿到就是誰的,但想要從朕的手裡搶過去,卻是萬萬不能的。
飛兒,你怎麼還是沒學乖呢,你永遠都趕不上祁兒的步伐了,所以你註定是輸了!”
“老東西,是你把我逼成這樣的,本來就該是謫長子繼承皇位,你偏偏要打破,現在纔會這樣的兄弟閻牆,這是你造的孽!”
韓尚飛看他半天沒有鬆動,心下有些着急。皇后老淚縱橫,捂着臉哭道,“皇兒,咱們不要了,都不要了,只要你好好的就好,你放開你父皇好不好,這你這樣真的嚇到母后了。”
“母后,你也是一樣,你從小就對韓尚祁對我比較好,我知道,是你害死了他的孃親,所以心裡有愧疚對不對?可他恩將仇報,已經不認你這個娘了,你再對他好,到再後,陪在你身邊的也只有兒臣”
皇后一驚,他怎麼會知道以前的事?
“那天我躲在了衣櫃裡,看見了母后親自把毒藥灌進了莊妃的嘴裡,母后,兒臣的狠毒是你從小就教會的,今天再說這些,會不會太晚了,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