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奈奈想,自己的這個問題一定是非常惡毒的。如果是有人問她這個問題,她一定會不屑一顧的掉頭走開,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討厭問題,在別人最幸福的時候去詛咒。
可惜,貂蟬不是拓奈奈,貂蟬只是貂蟬,貂蟬只是那個十三歲而有單純美麗溫柔的貂蟬。所以,當她聽見了這個問題以後,一點都沒有表現出生氣的樣子,只是微微的有些錯愕,然後看着拓奈奈那張實在是有點可惡的臉孔發愣。
她在思考,她在非常認真的思考着這個讓她如此迷茫的問題。
“可是,爲什麼我會做妾?就算我做了妾,我就是他的女人,他爲什麼會因爲我的美麗,我的柔情,我的愛……”讓古代人肆無忌憚的說出愛這個詞確實是有點艱難的,這個時候的貂蟬也只是張開了嘴巴,用很低的聲音吐出了這個詞後才又繼續的說着:“而殺了我呢?”
“爲什麼不能?”
爲什麼不能?這個世界上連兒子都可以殺死老子,還有什麼不能發生?
“我已經是他的人了啊……”貂蟬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說出了這樣的話,她的臉已經紅得跟剛剛煮熟的蝦子沒有任何的區別了。
拓奈奈並沒有很快的回答這個問題,她只是看着貂蟬,用一種很悲哀的眼神看着她。她頭一次發現洞察未來,知曉歷史是一件多麼刻骨的悲涼。她長長地嘆出了一口氣:“因爲你對他沒有用處了。因爲只有你的死亡才能讓他名垂青史。”
看着貂蟬雖然迷茫,但是也蒼白成雪的面孔,她緩緩的伸出了手,悄悄的撫摸上了她的臉頰:“小貂,你也說過,這個世界上,女人是草,男人是寶。這已經沒有辦法改變了,但是,你卻可以選擇是在一個愛護你的人手裡當草。還是一個根本就不在乎你人手裡當草。”
“奈奈姐,我不明白。”
拓奈奈放下了手,轉身朝着院子走去:“那就慢慢的去想,想到放下爲止。”
貂蟬站了起來,看着拓奈奈離開的背影,可是腦子裡卻如同被什麼狠狠的劈開一樣,將她那被柔情,被溫軟,被一波一波地喜悅浸泡着的心,緩緩的撕開。讓她不得不去思考那遙不可及的未來。
在貂蟬心裡一直對拓奈奈有一種不一樣的情感,恩情,親情,還有那一絲連她自己也不敢承認的敬畏。雖然平日裡拓奈奈從不按章法出牌。可是,她的身上總是有一種她看不透,填不滿的東西,讓自己不得不去信服她說的話。
緊緊的抓着手裡地衣服,不慎卻被針紮了一下。一顆鮮紅的血珠從指尖上冒了出來,在陽光下,觸目驚心。貂蟬將手指放進了嘴裡,看着那件衣服,忽然間如坐鍼氈。
一走進院子,那漫天的陽光就好像沙塵暴一樣灑了下來,弄得人一身都是。在冬天裡,能有這樣的陽光真地是一件無比幸福的事情。她微微的回頭,看着貂蟬低下頭在那裡咬着手指發呆。脣邊露出一抹苦笑,現在她大概能做的只有這些了吧。
“小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朝着廚房地方向大喊一聲:“小云,在哪呢!”
所謂的情情愛愛,在生活裡不過只是佔據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小的微不足道。人的這一生過日子更多的是要問吃什麼。喝什麼。睡什麼。
“來了,老闆娘。”趙雲聽見拓奈奈的呼喚立刻一路小跑就衝到了拓奈奈的面前。不過他的目光卻不露痕跡地朝着她的身後看了看,接着才收了回來,笑眯眯的看着她。
拓奈奈自然沒有放過那點小動作,她微微的愣住了,難道剛纔趙雲的生氣,趙雲的鬱悶是來自於後面地貂蟬?
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在歷史上他們兩個人可是八竿子都打不到地人,可是現在怎麼會這樣?居然在她的眼皮子低下波濤暗涌?這簡直太扭曲了。不過,拓奈奈也只是微微地那麼鬱悶一下,隨後她就想開了,反正她來到這裡,已經算是個歷史添了不少的亂子了,那麼趙雲就算和貂蟬弄到了一切,也算不得什麼亂了吧。
“去跟老太太說,快點備上一些醒酒湯,我想差不多這幾天就會有人醒過來了吧。”
“好!”趙雲爽快利落的答應着,可是腳步並不打算離開,他就是站在她面前,吞吞吐吐的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想說什麼,還不快點說,老實攔在我的面前做什麼?”拓奈奈哈哈一笑,回頭看了看貂蟬,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老闆娘,小貂她怎麼了?”趙雲咬了咬嘴脣,最後還是壓低了聲音問出了自己的好奇。
“沒什麼,我不過是告訴她,她現在年紀那麼小,先琢磨着怎麼長大才是正事,其他的甭瞎操心而已。”拓奈奈一邊半真半假的說着,一邊細細的看着趙雲臉上那一抹竊喜的神色,心裡暗想,誰說只有少女才懷春,其實少男也會懷春。
三下兩下打發了趙雲,拓奈奈又去看了看那四個小屁孩,到處晃盪了一下,一天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纔剛剛下樓,拓奈奈就看見了在大廳裡坐了一個不速之客。
這個人說實話,拓奈奈可是一千個一萬個的不願意看見,如果真的有這種可能的話,她倒是想遠遠的離開這個人,老死不相往來纔好。不過,事實就是事實,她躲不開這個人,就算是跑也跑不開。
不爲別的,就是因爲她現在實在是個受制於人的階下囚。
腳步停在了樓梯上很久,拓奈奈靜靜的看着坐在那一羣吵吵鬧鬧的人羣中的蔡文姬。看她柔軟的髮髻,看她潔白的皮膚,看她那好看的手掌中靜靜的抓着那個掐死鎏金的暖手爐。卻怎麼也想不明白,此時此刻這個女人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