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不見不散
蘭蓮在王府裡住了三日,在鳳蕭和無鸞的雙重觀察下並沒有異樣,於是,某個男人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此時,午後,東方顥正在書房之中咬着筆桿,對着眼下的一張白紙咬牙切齒中。
他黑袍無風自動,鷹眸半眯,劍眉倒豎,一頭墨發被揪得有些亂七八糟的,薄脣緊緊咬着黑色的筆桿,眼中滿是百思不得其解的,如一尊石像般,一動不動的盯着白紙,絞盡腦汁了半天,也想不出內容來。
不遠處,是被揉成一團又一團的廢紙,鳳蕭和無鸞無奈的看了對方一眼,想着爺約莫是着魔了,一整個上午到現在,至少寫了一百次,丟棄了一百次,這爺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鳳蕭挑眉:無鸞,你說爺是不是在寫遺書?
無鸞大大的瞪了鳳蕭一眼,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你找死?!
鳳蕭縮了縮脖子,嘿嘿一笑:不然你說爺在做什麼?
無鸞斜眼看着地上的廢紙,挑了挑眼角:撿起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鳳蕭翻了個白眼:這種事情,你乾乾?
在鳳蕭和無鸞擠眉弄眼的無聲交談聲,東方顥維持着不變的姿勢,終於動了。
東方顥薄脣一勾,筆下一動,文思泉涌般,唰唰的將腦中閃過的東西寫下——平生不會相思,纔會相思,便害相思。
看着寫下的詩句,東方顥本滿意的笑容瞬間就焉了下去,這,這好像十分肉麻?
“爺,可有什麼苦惱之事?不如說出來,讓我們爲你分擔。”無鸞壯着膽子開口問道,其實是想提醒爺,他們兩個從上午彙報完之後便一直站在這裡,她想大概是爺在寫什麼東西,寫到太過入神,以至於把他們兩個給忘了,於是他們走也不敢走,看着爺無限糾結的模樣,自然也不敢開口叨擾。
這會,爺的表情好像糾結着帶着苦惱,苦惱中帶着難爲情,這大概是個開口的好機會!
東方顥臉色有些緊迫,輕咳了一聲,纔將寫好的紙張小心翼翼的拿了起來,將字所在的方向面朝鳳蕭和無鸞,“你們覺得,這看着會不會太過……”
鳳蕭和無鸞在看清紙上那幾個斗大的字的時候,表情都有些驚悚!
這,這是情詩?
爺寫了一早上的東西,就是在寫這個情詩?
這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升起來了,他們的爺竟然花了大半天的時間,在寫這個東西?情詩這麼肉麻兮兮的東西,竟然從爺的筆下,出來了?
儘管鳳蕭和無鸞有再多的不相信,可事實是,眼前這情詩,卻是爺親筆寫下!
好吧,接受,接受後,消化!
這肉麻兮兮的想念的情詩,該是寫給木清寒的,鳳蕭和無鸞的腦海中,很有默契的浮現出木清寒的臉來,腦海中的女人,一副彪悍萬分的模樣,於是他們齊齊搖頭。
這樣的女子,絕對不會喜歡這樣的情詩!
沒有原因,只有感覺!
“不好?”東方顥鷹眸一沉,強大的氣壓瞬間就壓在了兩人的周圍。
“爺,木,木姑娘估計,對這文縐縐的詩會,會……”鳳蕭頂着那懾人的氣場,硬着脖子,可終究還沒敢把剩下的話說下去。
東方顥那強大的氣壓瞬間就散了開,恢復了那咬着筆桿皺着眉頭的模樣來,鳳蕭所說並無道理,那個沒心沒肺的木清寒,看到這種情詩,大概會翻個白眼,然後揉成一團,再扔進垃圾桶裡吧?
想到這裡,東方顥立刻將手中剛寫好的情詩揉成一團,憤憤的扔了出去。
他要瘋了!
他不過是想要寫按照鄭九夜所說,寫一封情書來追求女子罷了,爲何會如此費工夫!
“爺,你其實是不是想約木姑娘見面?”無鸞知道了爺此時此刻的意圖,也就丟了那小心翼翼的心思,直接問了開。
東方顥沉默半刻,然後纔有些窘迫的,點了點頭。
“那爺直接寫誰誰誰,什麼時候什麼時間哪裡等你,再加上個不見不散,這不是又利索又爺們,很簡單的事情?”鳳蕭雙手環胸着,一副爺你真是不懂風情的眼神斜睨着東方顥。
東方顥一個眼神掃了過去,鳳蕭立刻腰板一挺,垂下眼眸,如同一隻溫順的小貓低下了頭。
無鸞在一旁,很鄙視的看了鳳蕭一眼,但也不忘開口,“鳳蕭今日,難得說了句有用的話,我亦贊同。”
“這樣當真可行?”東方顥懷疑的看着無鸞,不敢確定這麼直接沒半點情意的約見算不算得上是情書,也不敢確定木清寒若收到這樣的情書,是否回來赴約。
無鸞重重了點了點頭,“比起那看不懂意思的情詩,自然是這樣簡單的好。”
無鸞向來是個五大三粗,自小隻知道習武的女人,對這種所謂的浪漫情懷的文縐縐情書,自然是覺得既複雜又讀不懂意思,在她看來,簡單纔是首要!
東方顥看了一眼無鸞,腦海中再次浮現木清寒的身影,然後輕聲一笑,也對,這個女人,不會喜歡矯揉造作,那便簡單就好。
他眉頭舒展開來,筆下迅速的動了起來,很快,一封‘情書’便完成了。
今晚鴛鴦湖畔邊見,我等你,不見不散——東方顥。
這樣的事情,東方顥生平還是第一次做,他滿意的將這‘情書’捲起,小心翼翼的交給了無鸞,帶着滿臉的笑意,道,“飛鴿傳書到安平郡主府,儘快送到。”
無鸞笑着接過,道了聲是,便立刻轉身離開了書房,立馬去做爺吩咐的這件事情。
她打從心底,希望木清寒這個女人趕緊和爺好了,因爲不知從何時開始,爺臉上的笑容越發的多了,而且每次都是因爲這個女人!
安平郡主府。
“少主,方纔有隻信鴿飛了進來,這鴿子腳邊取下的信筒,寫着你的名字呢。”夏天一手抱着信鴿,一手拿着從信鴿腳下取下的紙筒。
“哦?”木清寒手中拿着醫書,懶洋洋的躺在貴妃椅中,聽見夏天的話,並未擡眼,只淡淡的應了一句,“打開,念來聽聽。”
“好。”夏天嘟噥着不知是哪個可憐的東西給主子送了信鴿,這少主可是連親自看的興致都沒有呢,本帶着對這送信之人的同情心的夏天,在看到紙上的內容瞬間,眼底的情緒立刻變成了惱怒!
“這秦王!”夏天咬着貝齒,看着紙上那些話語,小臉都要漲紅起來,“他怎的可以說這種話!”
“怎麼了?”木清寒放下了手中的醫書,這夏天如此氣憤的模樣,是怎麼了?這信鴿是秦王,東方顥的?
“少主,你自己看看,這秦王未免太過分了吧!”夏天氣氛難平,這紙上的內容,她是斷斷念不出口的。
木清寒接過那隻紙,那上面的內容,讓她微微皺了皺眉。
爾系亡府女,得志便猖狂;契王身下人,夜夜只呻吟;殺親夫,枉爲人,命該下黃泉!
落款,是東方顥!
這三句詩詞,實在直白得很,直白到讓人很懷疑這人是否胸無一點墨。
木清寒在皺眉之後,卻也不生氣,只是冷冷一笑。
“少主,這種東西你看了不生氣嗎?!這秦王平日裡我還以爲待你多好,可竟寫這種東西!”夏天看着那一字一句的,特別是中間那什麼夜夜只呻吟,這真是真是氣死她了!
可少主爲什麼一副不上心的模樣?這樣被罵了,難道爺沒有脾氣麼!?
木清寒將那寫着辱罵詩詞的紙收起放進腰間,淡淡一笑,道,“不是他寫的。”
語氣裡除了確定肯定,還是確定肯定。
“少主,這筆跡我記得,是秦王的筆跡!”夏天是記得的,先前幾位王爺的親筆書信,她可都是看過的,這辱罵信上的絕對是秦王的筆跡,錯不了!
“可這絕對,不是他。”木清寒斜睨夏天一樣,語氣中滿是篤定。
她並不是盲目的相信,而是瞭解那個男人。
東方顥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這麼幼稚到可笑的行爲舉動來的,這種跟小孩子一樣的把戲,東方顥不會做,也沒有理由這麼做。
“少主,那這還能是誰啊,有着秦王筆跡的……”夏天嘟噥着,對少主這種相信,也連帶着有些懷疑起來,好似印象中的秦王,確實不會做這種事情呢。
“你猜?”木清寒神秘一笑,便繼續悠閒的看她的醫書,這東西,她心中大概猜想得到是誰做的。
大概是那個女人無聊至極,纔想到用這樣的把戲來氣氣她?亦或者覺得這樣簡單的手段,就可以讓她就此離開東方顥?
可笑!
再者,她木清寒本就沒有主動去纏着東方顥過,何來離開。
這信鴿之事,木清寒也只當是某人的把戲,自然是一笑置之,對那相約之事,是一無所知,那頭,有個男人,卻一直癡癡的等着。
入夜,東方顥負手而立在鴛鴦湖畔邊,湖面早就結成了冰,映照着他擰眉憂傷的臉,月光將他高大的身影拉長,那孤寂的背影更顯孤寂。
如今還是嚴寒的正月,夜裡很快下起了大雪,雪花紛紛,可東方顥卻執着的站在湖畔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東方顥在等,在等木清寒的赴約,他不信,那女人會不來。
且他說過——不見不散。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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