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屏似乎心情十分不快,待了一會之後,便起身離開了。
留蘇蘇一個人坐在帳內,繼續進食。
刀子戳了戳盤子裡的冷肉,老百姓出身的蘇蘇毫不介意的將它戳起來,送進嘴裡咀嚼。
冷肉的味道不怎麼樣,冷卻的感情……味道也不怎樣。
她跟南屏是曾經的朋友……以及現在的敵人。
南屏是喜歡她也好,不喜歡她也好,在大局面前都已經無所謂了,反正他知道她還活着的消息之後,一定會再次對她下手,而爲了自保,爲了保護蘇家……蘇蘇決定趁這一次的機會,將他埋骨於草原。
“你可別怪我。”拿起一隻蘋果,在手心裡拋了拋,蘇蘇望着南屏離開的方向,喃喃道,“要怪就怪你我各爲其主吧!龍寒宮與我蘇家之前……終究只能活一個!”
勝者爲王,敗者爲寇,她纔不會像原女主那樣,將一切希望寄託在男人的感情上。
比起輸了以後任人擺佈,她更願意當個大贏家,然後由着她的性子來擺佈他人。
“成王敗寇,弱肉強食啊。”蘇蘇感嘆一聲,然後微微一笑,咔嚓一聲咬在蘋果上面。
之後數日,相安無事。
但卻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屠邪王子命人將大巫使者的人頭砍了以後,裝在盒子裡,以冒犯神靈的罪名給大巫送了回去,之後就開始嚴陣以待,時刻等着大巫的人馬來臨。
蘇蘇也沒閒着,因爲她如今頂着日神女兒的身份,在許多匈奴人眼裡跟大巫是平起平坐,甚至高其一等的存在,所以做什麼事情都很方便。她本來要藏着掖着煉製毒藥的,現在已經可以光明正大的煉了……畢竟在匈奴人眼裡,大巫就是天天跟草藥打交道的人,蘇蘇天天躲在帳子裡,圍着鍋子攪拌草藥是正常的,她跟個正常人一樣才叫不正常。
七天之後,一陣地動山搖。
蘇蘇停下手裡煉藥的動作,轉身走出帳子,對帳外守着的侍衛道:“出什麼事了?”
侍衛們手持刀劍,緊張的守在帳子外,頭也不回的對她說:“匈奴王派人來了,現在正下令,要屠邪王子殺光使節團的人!”
蘇蘇眼神一凝,回身入帳,將幾個藥瓶子貼身收好,然後出來道:“走!”
一行人勸她不住,只能帶她找到屠邪王子。
屠邪今天依舊是那副放浪不羈,不受天地萬物拘束的模樣,身上沒有穿鎧甲,只鬆鬆穿了一件白色袍子,唯有袖口處滾着一圈黑色獸毛,他坐在馬上,右手玩着耳上垂下的紅寶石耳環,對來者懶怠的笑道:“沒門,他們是我的貴客,我絕不會對客人下手的。”
聽了他這番說辭,蘇蘇不由得鬆了口氣。
這時候附近的人也發現了蘇蘇的到來,屠邪身後,那羣驍勇的匈奴勇士們騎在馬上,朝她撫胸行禮:“您來了,日神的女兒。”
蘇蘇點點頭,一言不發的走到屠邪身旁,擡頭看了看他,然後目光投向對面的那羣騎兵。
高鼻深目,弓箭彎刀,對面同樣是一羣彪悍的匈奴騎兵,只不過打的旗幟跟屠邪完全不同,屠邪的是一面蒼狼嘯月旗幟,而他們的是一頭白鹿呦鳴的旗幟。
一個跟屠邪長得有些像的中年男子策馬而出,人在馬上,手裡的彎刀遙遙指着蘇蘇,冷冷道:“這就是那個冒充神子的騙子?”
見對方如此不友好,擺明是來興師問罪的,蘇蘇也不會跟他客氣,她傲慢的掃視對方一眼,然後轉頭對屠邪說話:“對面那個是什麼東西,怎敢這樣對我說話?”
對面的中年男子見她完全不將自己放在眼裡,怒道:“你敢說我是東西?”
“難道你不是東西?”蘇蘇反問道。
“我當然不是東西!”中年男子喊完,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頓時氣得臉都成了豬肝色。
“哈哈哈!!”屠邪完全不給面子的大笑起來,他身後的騎兵也跟着一同大笑起來,笑得對面的騎兵幾乎擡不起頭來,這仗還沒打呢,就暴露了主帥可悲的智商,簡直叫人顏面無存啊!
屠邪好不容易笑夠,忽然俯下身來,趁着蘇蘇不注意,將她一把拉上馬,讓她側坐在自己身前,雙手環在她腰上,極親暱的貼在她耳邊說:“我父王有七個兒子,對面是我大哥,你叫他淳于也行,叫他狗腿子也行……反正這個人每天不幹別的,就喜歡給大巫當狗。”
“屠邪!你少在那血口噴人!”淳于怒道。
“我說錯了嗎?”屠邪懶洋洋的說,“大巫叫你送美女,你就把自己的小妾送給他;大巫要吃肉,你就宰了陪伴自己十多年的汗血寶馬給他吃;大巫說你兒子腦後有反骨,你就親手將他摔死在大巫面前……呵呵,大巫要是哪天說不喜歡女人了,想換換口味享用男人,你是不是要脫了褲子迎上去啊?”
淳于又氣又惱,這些事情他全做過,但除了屠邪,還有誰敢當着他的面說出來,還毫不客氣的出言諷刺他?
淳于也知道自己有些事情做得不大地道,不近人情,但是成大事者不惜小費,區區一個小妾,再娶就是,區區一匹馬,再買就是,區區一個兒子,再生就是……只要大巫肯扶持他成爲匈奴王,他要什麼沒有啊?
“廢話少說!”淳于不願意再跟對方口舌之爭,因爲他身上的污點太多,全扯出來只怕會動搖軍心,於是他急忙扯開話題說,“你擅自與慶國結盟,還捧了個漢人之女當日神之女,父王知道這件事後非常震怒,他要你立刻將兵權轉移給我,然後回王庭請罪!”
“哦。”屠邪平淡的回道,“好啊。”
淳于微微一愣,繼而心中狂喜。
屠邪的天狼軍是匈奴最悍勇的軍隊,不知道讓多少人垂涎欲滴,若是他今天能夠得到這支軍隊,那他的王位就徹底坐穩了。
極力掩飾着臉上的喜色,淳于望向屠邪身後的天狼軍,努力保持上位者的威嚴,冷酷道:“聽見沒?你們還不快替本王子將他拿下!”
他一連喊了三聲,可馬上的人卻跟雕像似的,一動不動。
看着他那副窘迫不已的樣子,屠邪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烏拉!!”他笑完,忽然拔刀直天,對衆人大喝一聲,“隨我回王庭!!”
“烏拉!”他身後的天狼軍羣起響應,所有騎兵齊刷刷的抽出兵器,指向天空,然後猶如一團蓄滿雷電的烏雲似的,朝前方涌了過去。
淳于被眼前的黑色洪流嚇了一跳,居然策馬回繮,朝着反方向跑了起來,一邊跑還一邊喊:“保護我!快保護我!他們反了!屠邪反了!”
於是一個可笑的場面出現在了草原上,打着白鹿旗幟的騎兵們,就像一羣真的鹿羣般在前面奪命狂奔。
而黑狼軍,則像一羣真的餓狼般,在後面惡狠狠的追趕。
一夥人連夜奔襲,朝着匈奴王庭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