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昏睡在屋裡,江夏讓翠羽彤翎鎖了房門。她則帶着丫頭們去了前院大廳。
沒用多時,程琪先騎馬趕了回來,一進門,就問應門的翠羽:“是不是家裡出事了?”
江夏從大廳裡走了出來,笑着問道:“程大哥莫急,家中進了幾個宵小,已經不妨事了。”
程琪一下子放鬆下來,向江夏拱拱手,招呼一聲進了二院。他要去查看查看現場。
有了程琪,江夏算是徹底放鬆下來,回了大廳,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沒多久,程琪就轉了回來,江夏讓幾個丫頭去倒茶打水,然後她與程琪商議一番,共同決定不報官。
轉天一早,小魚兒打發了六名護衛過來,伴着程琪、沈琥,一起將那些宵小趁着黑夜用馬車運出城。江夏和小魚兒同乘了一輛馬車,慢悠悠墜在後邊,由小魚兒的護衛前後護衛着,緩緩出了臨清城,一路往三岔鎮去了。
臨近中午,兩個人的馬車纔到三岔鎮。
江夏和小魚兒都着了男裝,一個裹着靛青哆羅呢狐皮斗篷,一個擁着雀金裘,皆是眉目如畫,俊美非凡,順着三岔鎮的主街行過去,真真是引來無數爛桃花兒。好多大姑娘小媳婦紅着臉指指點點,又有那大膽的,眼睛裡恍惚帶着鉤子,想要把這兩個一看就是福貴公子的魂兒給勾了去……當然,連人一起勾走最好!
三岔鎮畢竟不大,江夏和小魚兒一路徐行,也沒用了多久,兩人就到了徐家門前。
江夏擡頭看看這熟悉又陌生的門楣,隨即垂了眼,將一聲輕嘆掩了下去。
那邊正院裡,鄭氏正帶着幾個婆子收攏箱籠,籌措給裴家的納彩禮。聽得小丫頭飛奔進來通報:“太太,太太,門上來了輛大馬車,趕車的人自稱臨清宋家!”
鄭氏很有些詫異,轉眼看向旁邊的馬婆子,馬婆子轉了轉眼珠子,也茫然地搖搖頭:“臨清那幾戶人家咱們都是相熟的,並沒有姓宋的人家啊?”
鄭氏點點頭,回頭問那丫頭:“那人可說什麼了?”
丫頭道:“只說是把咱家的人送回來了!”
鄭氏臉色一滯,與馬婆子對視一下,然後就吩咐:“招呼家裡能用的人,都到正院來。”
幾個小丫頭聞聲齊齊跑出去,往各路傳信叫人去了。
小丫頭剛剛跑出去,已經又有個二門上的婆子直接飛奔進來:“太太,太太,那些人將馬車趕進來,撂在二門外就走了。奴婢們看了看,七八個人堆在車上……哎喲娘哎,不知死活,不知死活啊……”
鄭氏的腿軟了軟,幾乎坐到地上去,好在被馬婆子和平順家的一邊一個攙住,連着叫了幾聲,鄭氏這才慢慢緩過來。婆子們要將她送進屋去呢,鄭氏卻咬咬牙,擡手道:“看看去!”
婆子丫頭們也不敢多言,攙扶簇擁着,一路出了正院,往二門外走去。
車上那些人仍舊堆在一起,不分頭腳,也看不清哪個是哪個,就那麼堆疊在一起,跟對爛白菜似的,視覺衝擊,卻遠非爛白菜可比的。乍看之下,那麼些人軟塌塌堆在一起……大概沒有人會認爲這其中還有活人!
鄭氏遠遠地看了一眼,就差點兒暈過去,馬氏和胡氏趕緊扶着她轉回來。剛走幾步,還沒進二門呢,門上有人飛奔進來通報:“臨清宋家宋予宋公子拜會。”
鄭氏生生打了個激靈,回頭正想吩咐堵住門莫讓人進來呢,那邊大門上卻已經緩緩走進來兩個人。兩個眉目如畫,俊逸不凡的錦衣公子!
看這兩人穿着富貴,年紀都不大,最多也就十四五六歲年紀,鄭氏暗暗鬆了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着,端正站好,看向走過來的兩個人,開口道:“二位小公子冒然登門,不知有何事指教?”
小魚兒拿扇子遮着嘴哈哈大笑起來,好一會兒,她才止住笑聲,拿扇子指着鄭氏道:“難道你沒接到還給你的禮物?……唉,那馬車都停在那裡了,你可不要當面扯謊哦!”
鄭氏臉色由白髮青,只咬着牙強自鎮定着道:“老身自認大半輩子都是寬厚待人,行善持家,不知何時得罪了公子,讓公子做出這等惡意栽贓之事,難道公子不怕我告官麼?”
小魚兒再次大笑了一聲,轉着手中的摺扇道:“鄭氏,你還真是當着面扯謊啊……那馬車上有你的管家許平,我手上則有許平親筆畫押按了手印的口供,許平供述,受你指使,白日闖入民宅,企圖殺人害命,奪人錢財。我這會兒人證物證俱全,你說,我會怕你告官麼?或者,你年紀大了腿腳不好使走不動了,我發個善心替你去衙門裡跑一趟?”
馬婆子聽到許平就傻了眼,這會兒不等鄭氏反應,她丟下鄭氏不管,拔腳衝到馬車跟前去,爬到車上撕扯着呼喊着,尋找起他的老頭子來。
被馬婆子這麼一甩,鄭氏幾乎跌出去,好在旁邊站的珍珠及時搶上來一步,用身體撐住了歪倒的鄭氏,與另一側的胡氏勉強將鄭氏撐住。
好一會兒,鄭氏才哆嗦着嘴,一字一頓道:“你,你們究竟想幹什麼?”
小魚兒笑着搖搖頭,道:“我們想幹什麼?我們還想問問徐家太太,你究竟要做什麼?爲何平白無故打發人衝入民宅,企圖殺人害命,搶奪錢財?”
“我沒有!我徐家書香門第,耕讀傳家,就連僕婦門人都知書識禮,我作爲當家主母,又怎麼會做出那等事體?你不要血口噴人……”鄭氏越說越激昂,越說底氣越狀,正說到慷慨處,卻在另一個錦衣公子擡頭朝她一笑後,瞬間失了聲!
“你……竟然是你!”鄭氏哆嗦着手指,指點着江夏,好一會兒才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江夏淡淡道:“太太,是我回來了!太太,似乎很意外我回來?”
江夏略略一頓,笑了笑,繼續道:“太太打發夏娘去臨清爲大姑奶奶診病救命,經過兩個月的****行鍼施藥,夏娘終不辱命,將昏睡兩月的大姑奶奶救醒,又經過大半個月的治療,如今大姑奶奶的病已經大好,能夠下地走動了。夏娘今日歸來,問心無愧地來向太太覆命了。”
字字鏗鏘,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