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長長地嘆息一聲:“終究還是落到如此結果!”
越哥兒看着姐姐臉色迥變,心中疑惑,連忙把信箋接過去看,看過之後,卻沒有露出多少吃驚地表情。
即便江夏,其實早在小魚兒被加封公主的時候,也已經看到了這一天,只不過,宋抱朴和徐襄一直沒有放棄,給了大家一絲僥倖罷了!
“姐姐,魚兒姐姐嫁給扎昆也不一定是壞事……萊王抱病多年,不能爲君分憂,提前讓世子承襲爵位,並改萊親王爲肅親王,封地肅州以西大片沃土。皇上已經下了旨,五月十六,肅親王就要啓程就藩,遠上西北了!”
江夏聽得目瞪口呆,好一會兒,才猛地醒過神來,連聲吩咐越哥兒:“小越,你趕緊走一趟,讓沈琥趕緊過來,我有事找他去做!”
不到半個時辰,沈琥就趕過來了。
江夏先將徐襄寫來的那封信讓他看了,繼而,低聲細細地囑咐了一刻多鐘,沈琥才一臉鄭重,又透着壓抑不住的興奮,匆匆走了。
沈琥一走,江夏又吩咐丫頭婆子們收拾行李,準備啓程。
齊哥兒興沖沖地跑過來,看見江夏就要撲上來,卻被越哥兒擋住:“你個臭小子,滿眼就只有姐姐了吧?”
“哥哥,好哥哥,小齊最佩服哥哥你啦,寫字好,讀書好,還會騎馬、會射箭……”齊哥兒的小嘴兒像是抹了蜜,一連聲地拍着馬屁。
越哥兒笑嘻嘻地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然後將小東西放在地上,道:“你好好跟姐姐在這裡玩兒哈!”
剛剛還對越哥兒視而不見的小東西一聽這話,眼珠子轉轉就貼在了越哥兒身上:“哥哥,你去哪裡?你去作甚?”
越哥兒一副說走了嘴的懊惱樣子,“姐姐說湖裡的蓮蓬好,我劃了船去湖裡採些回來,給姐姐嚐嚐!”
“採蓮蓬?我去,我去,我也去!”齊哥兒一聽這話,乾脆一伸手抱住了越哥兒的腿。大有一副不帶他就賴上的架勢。
越哥兒瞪着他看了片刻,苦惱道:“你太小了,划船去湖裡可不是鬧着玩的!”
“哥哥,帶上我吧,我保證乖乖聽話,不亂動啊……”
越哥兒忍着笑擡眼往江夏看過去,就見江夏笑着點了點頭,又向他示意了一下二月、七月,越哥兒一下子放下心來。
是啊,他一個人看不住齊哥兒和囡囡兩個小猴子,大可以帶上二月和七月嘛。或者將二月留下照應姐姐,他去把程琪叫來也行呀!
安全人員到位,三小跟了程琪就在水榭外的平臺碼頭上登了船,搖着船悠悠盪盪,很快轉進蓮葉荷花叢裡看不見了。
不過,江夏的心思顯然沒放在湖裡,很快沈琥又轉了回來。
這一次,他帶回來一個五十多歲形容乾瘦卻精神矍鑠的老者來。
江夏遙遙地就看見了,就見這位老者腳步利落輕盈,穿一身炭灰色的短衫長褲,一雙薄地如意鞋輕便而舒服,江夏細心地看見,他的鞋底邊緣已經磨出了細細的毛茬兒,卻仍舊刷洗的乾淨。
對於這樣一個自律自持的人,江夏第一印象很好。
沈琥引着那人進了水榭,見過面道:“這位是沈騅,原來隨商隊往來西北嘉峪關,也到過瓦剌和朶顏部,對那邊的路途、風土民情極爲熟悉的。”
江夏在沈騅進門時已經站起身來,沈琥介紹完,江夏就很是尊敬地拱手一禮道:“沈前輩能來幫我,實在是晚輩的榮幸!”
沈騅眼中閃過一絲意外後,鄭重了神色,躬身一禮道:“東家不嫌棄我這把老骨頭無用,就已經是沈騅的造化了,萬不敢再當什麼‘前輩’的。”
“呵呵,既如此,我就叫一聲沈大哥,可好?”江夏也不勉強,順勢笑着拉近了一下彼此的關係。
沈騅露出一抹讚歎了,連連點頭道:“那我就厚顏答應着了。”
“呵呵,日後相處時日久了,沈大哥自然知道,我這人沒什麼心計,最愛豪爽率性之人。沈大哥請坐!”說着話,江夏往旁邊一讓,讓着沈騅坐了。
沈琥在下手相陪。
據他說,這位沈騅是他未出五服的堂兄,只不過,沈家在十幾年前遇了一場禍事,兄弟們紛紛四散了,十多年不曾往來。沈琥還是到了荊州之後,偶遇沈騅,才知道,他已經在荊州落了腳,並曾經在荊州最大的一家四海商行裡做大掌櫃,帶着商隊往來巴楚和西北兩地之間。
因着年齡大了,兩年前,商隊就交給徒弟們帶了,沈騅差不多算是半隱退了,準備頤養天年了。卻不成想遇上失散多年的堂弟,還被請了來,帶着堂弟的東家去一趟西北!
若是換成旁人,沈騅是必不肯答應的。沈琥畢竟是堂弟,又失算多年,親自來求,他實在推不開,只能答應着走這一趟。
見了江夏,又瞭解到還有幾個孩子、又有丫頭婆子等人相隨,沈騅就確定這一行人就是爲了遊玩的,並不是行商,一路上只管吃好喝好,把住宿安危鋪排好,再沒別的事了。而這些,對沈騅來說,他有自信,即便閉着眼睛也能安置的妥妥貼貼的。
正好窩在家裡兩年,也正覺得憋屈、憋悶了,藉機再往西北走一趟,看看大漠孤煙長河落日,散散心,也好!
沈騅與江夏說了會兒話,江夏拿了二百兩銀子給他:“這是定銀,等沈大哥將我等送到肅州,再結清,可好!”
雙方約定,這一趟沈騅的報酬是五百兩銀子。這對於走一趟西北,已經是大價錢了。要知道,沈騅原來往西北行商時,走一趟也不過三四百兩銀子。這一次,不過是充當一次嚮導,就能得五百兩!即便是小有沈家的沈騅,也忍不住爲之心動。
拿了銀子,沈騅道了謝,叮囑了江夏一些注意事項,需要備置的物事等等,又約定了,兩天後啓程,沈騅就辭了出去。
沈琥送了沈騅回來,又跟江夏說了一會兒話,就也匆匆離開了。只不過,他離開不是爲了去西北,恰恰相反,他略作收拾,一個時辰後,就帶了兩個小廝,騎了馬一路出荊州城南門,徑直往西南沿海的欽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