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嬤嬤的丈夫管着鄭氏的陪嫁莊子,卻也會一手木匠活兒。太過精細的雕琢可能不行,一般的做個什麼木器小件兒卻是不在話下。
當時,江夏就畫了幾張圖紙,有喇叭口狀的,有嗩吶狀的,也有最簡單的中心鑽個孔的小木管……
她記不太清最初的聽診器構造了,但結合現代的聽診器構造,她畫了幾種,到時候比較一下,選一個效果最好的用吧!
魏嬤嬤喜滋滋拿了圖紙走了,幾個丫頭眼睛亮亮地圍着江夏詢問,那究竟是什麼物件兒,怎能那般神奇,隔着肚皮聽一聽,還就能分辨出懷的幾個孩子?還能聽得出二少爺的病好沒好?
這裡邊牽涉的事情極多,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得清的,江夏乾脆保持神秘,給丫頭們留下一個懸念。等‘聽診器’拿回來,讓她們自己去親身感受一下,自然也就容易明白了。
好在,徐慧孃的情況還不是特別危急,還給江夏徐徐圖之的時間,託了魏嬤嬤去做‘聽診器’,江夏也就暫時將這件事撂開手。
心裡有事,對第一次與徐襄同桌吃飯,江夏也沒顧上多想,全然沒注意到,丫頭婆子們看她的目光又有了些不同。
徐襄午休,江夏也回了自己房間。躺在牀上,江夏卻了無睡意,又開始默默地盤算起來。
徐襄說讓她去把鐲子贖回來,她難得有機會上回街,可得好好地盤算盤算才行。
逛街買東西掃貨啥的,她臨時不想,主要是手裡一窮二白的,連根針都買不起,想也白想。
她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越哥兒的事情。她有一個出去的機會,要不要想法子聯絡一下龐家二少爺,在哪裡約見一下?
這個想法一冒頭,就被她果斷地掐死在萌芽狀態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萬一她與龐家二少爺見面的事兒捅到徐家人耳朵裡,她才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呢!這種傻事兒她不能幹,還得另想法子。
迷迷糊糊睡了一小會兒,江夏起身,徐襄還未醒。魏嬤嬤已經回來了,跟江夏交待,說已經把那幾張圖紙讓自家老頭子許安看了,許安說能做,但容他兩日,細細琢磨了就送進來。
江夏歡歡喜喜道了謝,魏嬤嬤又道:“剛纔出去碰見永盛家的了,說是姑娘的衣裳已經做好了,下半晌就給姑娘送過來。”
江夏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梅紅裙子,想着那幾件顏色素淡的衣裙,臉上透出一抹由衷的笑意。有了衣裳換着,她也終於不用天天穿的跟只紅包似的了。
正說着話,彤翎從外頭興沖沖轉回來,手裡舉着一枝粉白的杏花兒,笑着道:“姑娘,園子裡的杏花兒開了,桃花也鼓包了,奴婢給你折了一枝回來插瓶!”
粉白的杏花,意趣自然,彤翎拿在手裡,襯着她紅撲撲的小臉蛋兒,真是好看!
江夏也被勾的起了興致,招呼上枝兒,又拿了一隻竹籃子,偕同彤翎翠羽,一起往後園子裡去了。
杏花開了,遠遠看上去,粉白的一片一團,微風送來清淡的甜香,早有蜜蜂兒、蝴蝶趕來了,在枝條間花朵中穿梭往來,嗡嗡嚶嚶熱鬧喧譁成一片。
彤翎挽着袖子就要上前摘花,卻被江夏攔住:“這花兒折回去一枝也就夠了,再折多了,也不過看個一天半日的,還不如留在枝頭,讓它們多開些時候,待過些日子花落了,還有青杏黃杏可期,多好!”
彤翎看着江夏懵懂地眨眨眼,隨即笑開了:“奴婢愚笨,不會說姑娘這些話,可也知道,留着花兒能吃到杏兒。奴婢最愛吃杏兒了,酸酸甜甜的……嘶,這一說就一嘴口水了!”
江夏和幾個丫頭都下意識地吞吞口水,笑着四散開去,圍着杏樹賞了一回花,江夏的注意力很快就轉到一片剛發芽的鳶尾上。另一邊的一蓬木樨花兒也開了,嬌黃鮮豔,不過江夏想到的是花兒落下後生出來的連翹;轉過去,那片西牆跟下,還生着一片梔子花,也剛剛冒出了一層嫩芽兒……有繞過去一堆疊石,江夏看到一個粗使婆子在種着什麼,上前一看,竟是一個大大驚喜。那婆子拿在手裡栽種的‘紅燈籠’不是別的,正是後世大行其道的蔬菜番茄,又叫西紅柿的東東!
江夏歡喜不已,能有西紅柿,那麼辣椒、地瓜、玉米、馬鈴薯也應該傳播進來了吧?
人不能太貪心,江夏很快將那許多誘惑暫時拋開,只關注眼前的西紅柿。
腆着臉,說了一通好話,江夏就從種花的婆子手裡要了好幾棵西紅柿苗來。徐襄的院子裡就種了兩棵花樹,東西廂房門外卻有一小片花圃,這會兒可是空着的,她決定自作主張一回,東廂門口的小花圃就種西紅柿了。
轉回來,江夏立時三刻地指揮着枝兒芷蘭彤翎翠羽把花圃翻了土,整平,又打發小丫頭去馬廄裡要了一小塊餵馬的豆餅來,研碎了,作爲底肥。然後,江夏親自動手,將討來的幾棵西紅柿苗兒,鄭而重之地種下去。
下午時分,東廂房門口的陽光有點兒大,江夏還去廚房裡拿了些稻草來,給西紅柿小苗兒蓋上遮光。
忙乎完了,洗乾淨了手,回到正房,徐襄已經起身坐到了窗前的榻上。
江夏自己拎起茶壺倒了杯水,咕嘟咕嘟一氣兒喝了,抹抹嘴巴,一口氣沒舒出來,回頭就對上了徐襄黑湛湛帶着一絲好笑的眸子。
“嘿嘿,渴狠了!”江夏訕笑着替自己解釋。
徐襄揚起一抹輕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喝酒!”
江夏怔了怔,隨即了了——這是拐着彎兒笑話她沒形沒狀,不夠淑女呢?!
話說,徐二少爺,你真的想見見她喝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