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永平侯府府邸重歸楚家門下,楚令瑾得永平侯位,攜楚玉氏楚外婆進宮謝恩。
洪德帝單獨召見了楚令瑾,留了午飯。皇后與楚外婆相談甚歡,吩咐御膳房做了幾道楚外婆最愛的菜色,臨走,還給家裡幾個孩子捎帶了幾盒點心,親送出了翊坤宮宮門,態度極其親暱。
洪德帝得了消息,冷笑了一聲。
三日後,新任永平侯楚令瑾慶賀開府之喜,廣撒請貼,京中各勢力齊來恭賀。
傅雲杉和餘桐樂被兩個表姐拉來當陪客,好在天氣還冷,不適宜外面活動,不過是躲在屋裡聊一些時下流行服裳、髮飾之類的,有幾個小姐笑鬧着玩葉子牌,傅雲杉看着好玩兒,也在旁邊湊趣。
“真的?難怪前幾日聽府裡的丫頭碎嘴說什麼傅家三老爺是個北涼人,竟然是真的!”不遠處,幾個小姐嗑着瓜子,小聲的議論着什麼。
“聽說他被趕出帝師府了……真是可憐,一下從帝師淪落到一文不名……”
餘桐樂立時扭頭朝那邊看過去,臉色很不好。
背後談論陌生男人,這是大家閨秀該做的嗎?傅雲杉亦微微蹙眉,卻冷不防正對上一個女孩大刺刺的輕蔑目光,看到傅雲杉,一怔,隨即翻了個白眼,扭頭湊到身旁一個身着薑黃色窄袖小襖眉目清靚的女孩兒耳邊說了句什麼,她身側的女孩兒立刻越過她朝傅雲杉看過來,段雲華?!
段雲華眸底隱晦不明,朱脣微抿,勾勒出一道淺淺的笑意朝傅雲杉微微點頭。
傅雲杉也扯了嘴角微微頷首。
段雲華身邊的女孩瞧見段雲華笑着同傅雲杉打招呼看上去很是生氣,狠狠瞪了傅雲杉一眼,張着口型,“土包子!”
傅雲杉啞然失笑,也突然想起這女孩是誰了!
永寧侯府的二小姐——孫妙語。
“餘表姐!”耳邊傳來楚家表姐急切的喚聲,傅雲杉回眸,正瞧見門簾掀起,餘桐樂僵硬的背影。
傅雲杉忙起身,緊走幾步,對一臉焦急的楚家大表姐道,“表姐,我去看看餘表姐,這裡你和二表姐先照應着。”
楚家大表姐連點頭,“你快去,這裡有我們呢。”
傅雲杉出外尋到餘桐樂時,她正躲在後院一處空曠的草園子裡抹淚,看到傅雲杉,笑着擦了淚,“我要不跑出來,怕忍不住跟那些人吵架!”
傅雲杉笑着點頭。
“他不當帝師一樣是天底下最最聰明的人!”
傅雲杉笑着點頭。
“我聽不得別人說他不好!他在我眼裡在我心裡都是最好的!”
傅雲杉心裡一嘆,面上依舊盈着笑,肯定的點頭。
餘桐樂猛撲過來,抱着她嗚嗚的哭起來,“杉兒,杉兒,我想嫁給他!我想和他白頭到老!我想跟他在一起……唔唔唔……”
十里坡,他對自己明明有情,卻在回來之後,再無消息。
她望眼欲穿,身形消瘦,卻不敢再去找他,怕再受一次拒絕之苦!
傅雲杉知她心裡難過,抱着她哭的顫抖的身子緩緩順着後背。
“楚棲月,你他孃的敢給老子跑!”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道粗狂響亮的聲音,緊接着是一陣紛亂的馬蹄聲,“駕!”
“你這個賊婆娘,你不是不會騎馬嗎?還不給老子下來!”
“呸!你這個粗痞子,給老孃閃開!踩死你老孃可不負責!”一口清脆的啐聲加上蘊着薄怒的喝罵遠遠傳來。
傅雲杉懷中的哭聲一頓,擡起頭來,抽噎着問,“杉兒,是楚二姨嗎?”
傅雲杉點頭,她若沒猜錯的話,那道熟悉的男聲應該是……
“啊!”餘桐樂驚呼一聲,兩人不遠處的小道上馬蹄聲踏踏,一匹棗紅色小馬馱着一襲海棠紅衣裙的女子朝後院小門而去,棗紅馬後跟着一匹高大矯健的黑色駿馬,馬上坐着的赫然是衛九的那個舅舅徵北將軍——衛朗!
男人一邊追一邊喊,“嫁給老子你哪裡吃虧了!老子可是第一回娶親!你再跟老子捉迷藏,老子明兒個就去請聖旨!”
“滾犢子!誰讓你娶老孃了?你愛娶誰娶誰,想幾次娶幾次,管老孃屁事!老孃就是不想嫁你!”嬌喝聲毫不示弱!“你敢請聖旨,老孃就敢抗旨!”
男人顯然被挑起了火氣,回吼,“你他孃的,老子就想娶你!老子還不信這個邪了,百萬軍隊老子都能拿下,還能拿不下你!有本事你別跑,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哈哈!有本事來追!駕!”女子大笑兩聲,口中宣戰道。
兩匹馬從傅雲杉和餘桐樂身邊飛馳而過,未做絲毫停頓的奔出後院小門朝小巷而去。
餘桐樂忘記了哭,掛着淚珠怔怔的看傅雲杉,“杉……杉兒,要不要去告訴外祖母?”
傅雲杉卻是一笑,搖了搖頭,“不用。”說着,左右瞧了瞧,故作神秘道,“衛朗將軍喜歡二姨,幾次上門求娶二姨,偏二姨覺得自己成過親,不願嫁。衛朗將軍不敢強求,只好隔三差五的來逼婚。”
餘桐樂啊了一聲,羨慕道,“二姨真幸福。”說完,眸底一暗。
傅雲杉看在眼裡,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勸了,情到深處,不得即是傷,她愛莫難住。
好一會兒,餘桐樂收齊臉上的黯然,強扯了一抹笑,挽住傅雲杉的胳膊,“走吧,咱們也該回去了,只留兩個表妹招呼客人,肯定手忙腳亂的。”
傅雲杉笑着應了,兩人聯袂走上來時的路。
院外,小巷裡,楚棲月一路疾馳,出了小巷挑着人少的地方往郊區奔去,衛朗在後面緊追不捨,邊追邊瞧着前面搖搖欲墜的身影心跳加速,“抓緊繮繩,直起腰板,坐穩了!你他孃的還敢跑那麼快!”
他口裡碎碎念着,眉頭擰成一個川字,恨不得將前面那不聽話的女人抓緊懷裡照着屁股打幾下!
要說楚棲月學騎馬……
那真是一部血淚史!
馬廄裡那麼多馬沒有一匹喜歡她的,她騎哪匹馬,哪匹馬摔她下來,直摔的她沒了脾氣,徹底放棄了騎馬!
今日,是被這粗痞男人糾纏的沒有了辦法,纔不管不顧的騎馬跑了出來。剛纔一直擔心別踩到人,沒有想自己還沒學會騎馬,這會兒出了城,路上沒了行人,她反而想起自己不會騎馬的事來,身子就開始不聽使喚了!
再想到被馬甩出去摔的那個疼,她的臉變色了,額頭冒汗了,耳邊嗡嗡的什麼都聽不見了,手抓着繮繩開始顫抖了,壓在舌尖的害怕彷彿下一刻就要脫口而出了!
“你他孃的,拐彎啊!”
瞧着棗紅馬直直的朝前面一個小山坡奔去,衛朗的臉都白了,“楚棲月!停下!扯緊繮繩夾着馬肚讓馬停下!”
楚棲月耳朵裡哪還聽得到聲音,瞪着近在咫尺的山坡“啊”的尖叫了起來,“衛朗!”
“孃的!”衛朗咒罵一聲,鬆開繮繩,一腳踩在馬背上,黑馬長嘯一聲,聰明的轉了個方向朝一邊跑去,衛朗沖天而起,風吹起寬大的衣袍,獵獵作響。
衛朗穩住身形在空中借力猛撲向棗紅馬,一個旋轉落在楚棲月身後,伸手抓住她的手牢牢控制住繮繩,使力將馬頭往一邊轉去,卻已是來不及,他摟緊懷裡嚇的沒了聲音的女人,在她耳邊低吼一聲,“鬆開腳蹬!”
一掌拍在棗紅馬身上,棗紅馬一聲長嘯,飛奔着撞向小山坡,他摟着楚棲月飛身後退,跌坐在空地上!當了楚棲月的肉墊子!
“嘶……”
轟!
棗紅馬一頭撞在小山坡上,頭瞬間涌出鮮血,嘶鳴幾聲癱倒在地。
楚棲月呆呆的看着流血不止的小紅馬,半響沒有聲音。
“喂,楚棲月,你沒事吧?”衛朗發現她的不對勁,拍着她的臉道。
楚棲月回頭看他,目光呆滯,找不到焦距,“馬死了?”
衛朗擰眉,越過她看了眼地上哀嚎的棗紅馬,嗯了一聲,“活不成了。”
“哦。”聽到他的回答,楚棲月點了點頭,踉蹌着起身,往來時路走去。
“喂!你這女人……”衛朗皺了皺眉,想起身去追,誰知一動腳踝處傳來一股刺疼,垂眸一看,赫!腳脖子已腫的像個饅頭!
孃的!
肯定是剛纔抱着那女人下馬時不小心拐到腳了!
他擰眉瞪了眼自家的饅頭腳,又擡頭看了眼走的歪七扭八的楚棲月,臉上笑罵,“這女人也只有害怕馬時纔有點女人樣!他孃的老子就是喜歡!”
他吹了聲口哨,遠遠的一匹黑馬飛奔而來,他飛身上了馬。
楚棲月回頭看他,目光呆滯,找不到焦距,“馬死了?”
衛朗擰眉,越過她看了眼地上哀嚎的棗紅馬,嗯了一聲,“活不成了。”
“哦。”聽到他的回答,楚棲月點了點頭,踉蹌着起身,往來時路走去。
“喂!你這女人……”衛朗皺了皺眉,想起身去追,誰知一動腳踝處傳來一股刺疼,垂眸一看,赫!腳脖子已腫的像個饅頭!
孃的!
肯定是剛纔抱着那女人下馬時不小心拐到腳了!
他擰眉瞪了眼自家的饅頭腳,又擡頭看了眼走的歪七扭八的楚棲月,臉上笑罵,“這女人也只有害怕馬時纔有點女人樣!他孃的老子就是喜歡!”
他吹了聲口哨,遠遠的一匹黑馬飛奔而來,他飛身上了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