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楚王府的秘密(上)
喬依兒嚇得趕緊撲跪在太皇太后的腳下,惶恐地說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卑賤的奴才,絕對沒有肖想世子之心。”
太皇太后眼神變得非常的銳利,把惶恐不安的喬依兒從頭削到了腳,語氣依舊凌厲:“依兒,哀家是老了,但也是從年輕走過來的。你不喜歡寒初藍,嫉妒寒初藍,對寒初藍表面恭敬,背後怨恨至極,不是因爲你的心向着哀家,而是你肖想着昊兒。”捕捉到喬依兒那張變得煞白的俏臉,太皇太后微微地彎下腰去,把自己的臉湊到喬依兒的面前,用她修長又保養得很好,戴着長長的指甲套的手指去挑起了喬依兒光潔圓潤的下巴。
她眼裡的凌厲慢慢地斂了起來,卻依舊炯炯地掃視着喬依兒。
喬依兒被動地擡頭,始終不敢接太皇太后的眼神。
“依兒,你今年多大了?”
太皇太后輕輕地問着,忽然變得輕淺的問話讓喬依兒摸不準自家主子的心緒,她惶恐又恭敬地答着:“奴婢二十有二了。”
“你是幾歲進的宮?”
太皇太后審視過喬依兒那張並不比嬪妃們差的臉,便移開了手指,不再挑捏着喬依兒的下巴,喬依兒連忙垂下頭去,心裡亂跳,不知道主子會如何處置她。
她的確肖想着夜千澤,不僅僅是夜千澤太俊美,還因爲她知道一些事情,她想把自己的一生都押注到夜千澤身上去,如果她賭贏了,或許有一天,她也會像太皇太后這樣尊貴三朝。她自認把自己對夜千澤的意圖掩藏得很好,就連她的幫手,都不知道她對夜千澤抱着怎樣的心態。她以爲不會被人發現的,沒想到會被太皇太后看出來。
“奴婢沒有什麼親人,由姨媽撫養成人,因爲姨媽是主子宮裡的前任管事姑姑,所以奴婢在五六歲的時候就進了宮。”喬依兒謹慎地答着。
她能成爲太皇太后跟前的紅人,都是因爲她姨媽的關係。
太皇太后嗯了一聲。
“宮女在二十五歲便可以出宮嫁人。”
太皇太后又說了一句。
喬依兒爲表忠心,又朝太皇太后叩頭,說道:“主子,奴婢不想出宮,奴婢想一輩子侍候主子。”
太皇太后瞟了她一眼,淡淡地笑着:“這是宮中的規矩,除非你想像你姨媽那般。”
提到自己的姨媽,喬依兒馬上默不作聲了。
她知道的一些事情其實都是她姨媽告訴她的,她姨媽說紙包不住火,總有一天那火會燒起來,如果她知道一些真相,或許在將來能幫她一把。她的姨媽當年也和她一樣的年紀,是當時還爲太皇的太皇太后跟前的紅人,亦是管事姑姑。太皇太后沒有殺她姨媽滅口,但也不讓她姨媽出宮,反而把她姨媽送到先帝的寢宮裡侍了寢,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名份,也不能懷上先帝的子嗣,侍了寢的宮女就無法再出宮,哪怕得不到名份,也要一輩子呆在宮裡,過着與奴婢一樣的生活,可又比宮女的身份要尷尬。太皇太后又要求她到慈慶宮裡當差,看似是給姨媽的面子,其實是利用她來牽管着姨媽。
在先帝駕崩後,她的姨媽便被逼着陪葬了,原由便是她的姨媽是皇帝的女人。
那其實是太皇太后在變相殺人滅口。
可她的姨媽就算陪葬了,依舊是沒名沒份,所以後宮裡再也尋不着她姨媽的身影,宮女出宮紀錄也沒有她姨媽的名字,她的姨媽就像憑空消失一樣,只有她才知道她的姨媽陪着先帝長眠於地下了。
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爲奴爲婢,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要讓主子們覺得你會威脅到她,或者覺得你不再可靠,那樣的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小心翼翼,察言觀色,見風使舵,走到今天這一步,她還真的會落得姨媽的下場。
就算當今皇上僅有十五歲,卻很早就有了美人侍寢,她也才二十出頭,如果太皇太后要讓她涉上她姨媽的後塵,她也逃避不了。
“依兒,哀家喜歡你多過喜歡梅姑。”梅姑便是喬依兒的姨媽。太皇太后淺淺地笑了起來,前一刻她還一臉的凌厲,此刻卻笑得像尊菩薩似的。
“謝謝主子。”
喬依兒趕緊謝恩。
“哀家看在你這麼多年來盡心盡力地侍候哀家,哀家也在考慮着你的未來,等到你年滿出宮,哀家自會給你安排一門好親事的。不過如今嘛……依兒,如果你真的喜歡昊兒,雖說你出身低賤,配不上哀家的皇孫,正妃一位不可能給你,當個妾室倒是可以的。當然了,你如果比燕兒有本事,能成功取代寒初藍得到昊兒的寵愛,生下一兒半女,身份還是可以升起來的。”
喬依兒又連忙叩頭,惶恐不安地說道:“主子,奴婢很清楚奴婢的身份,奴婢從來不敢肖想世子。”
太皇太后笑着:“依兒,哀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還肯承認嗎?昊兒過於俊美,女子之中都難以找到像他那般俊俏的,是女人都會被他迷住。哀家也能理解你,只要你的心是向着哀家的,剛纔你向哀家提議過的事情,哀家就交由你去辦理了。”
喬依兒立即應着:“奴婢的心永遠都是向着主子的!”
太皇太后笑得頗有深意,“那就這麼決定了,尋着機會,哀家就把你安排到昊兒身邊去,餘下的就靠你自己了。記住,首先要把寒初藍剷除,哪怕殺了她都行。”那個孫媳婦已經威脅到她了,她不會再留着寒初藍。
寒初藍要怪,就怪她不該嫁給夜千澤爲妻!
“奴婢會盡心盡力地爲主子辦事的。”
太皇太后親自把她扶起來,溫和地說道:“哀家還是信你的,你也比燕兒更有本事。哀家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在喬依兒滿心歡欣地點頭時,她又話鋒一轉,森冷地說道:“如果你敢對哀家有二心,哀家會讓你生不如死!”
女人最容易上了男人的當,不管多麼聰明的女人,一旦陷入情網,都會變笨,然後就會向着那個男人,喬依兒有心計,太皇太后得防着喬依兒反噬自己。
她現在派出喬依兒去插入夜千澤與寒初藍夫妻之間,真正的用意是利用喬依兒來對付寒初藍,一旦寒初藍離開了夜千澤的身邊,她就會除掉喬依兒。
像喬依兒這種打小便在皇宮長大,見慣了宮中的鬥爭,也見多了嬪妃們的風光,又有幾分的姿色,往往會生出野心,想着利用男人往上爬,擡高自己的身份,脫掉奴才的衣裳,成爲人上人。所以太皇太后不會傻到讓喬依兒真的爬起來,更何況她老人家根本就容不下夜千澤,遲早都會再取夜千澤的性命,喬依兒還想着利用夜千澤皇孫的身份往上爬,真的傻到了透逗,也被夜千澤俊美的外表迷住了。
太皇太后並不知道梅姑會把當年的一些真相告訴了當年才幾歲的喬依兒。
喬依兒肖想的不僅是夜千澤的人,還想利用真相把夜千澤推上龍椅,她輔夫有功,就算不能一下子成爲皇后,也能成爲貴妃。
她的野心比太皇太后想像中要大得多了。
這對主僕,各自懷揣着各自的打算,達成了協議,到底是長江後浪推前浪,還是老薑比新姜更辣,拭目以待。
卻說寒初藍跟着周妃回到了攝政王府,管家姚叔領着一個人在王府門口等着,那個人和姚叔一般的年紀,看穿着應該也是管家的身份,姚叔對他的態度也很好。
看到寒初藍的馬車回來了,姚叔連忙迎下臺階,那個人也跟着姚叔一起迎下來。
寒初藍開始沒有留意到那個人是誰,她把周妃扶下了馬車,瞧見姚叔,她客氣地叫了姚叔一聲,姚叔向周妃問過安後,便對寒初藍說道:“世子妃,這位是元府的管家,元管家有事找世子妃,已經在這裡等了些許時辰。”
元府的管家?
元缺家裡的人。
元管家恭敬地朝周妃施了一禮,又朝寒初藍行一禮,才說道:“奴才能請世子妃借一步說話嗎?”
寒初藍淡冷地說道:“元管家有什麼事,在這裡說吧。”
元管家看看周妃,又看看寒初藍,沒有再要求寒初藍借一步說話,而是從衣袖裡拿出了一顆小小的蠟丸來,他把那顆蠟丸遞給了寒初藍,恭敬地解說着:“世子妃,這是我家少爺讓奴才給世子妃送來的。”
寒初藍接過了蠟丸,也不問管家裡面裝着什麼,問了,管家估計也不知道吧。她隨口問了一句:“他呢?”
從食福酒樓那一見後,元缺又像失蹤了一般,沒有再在她的面前出現,可她又能感應到他的存在,猜測着他肯定還在帝都裡,就是不知道他又忙着去害誰了。
“奴才不知道。奴才在今天才見到少爺,也是因爲少爺吩咐奴才給世子妃送來這個。”如果不是有任務安排給他,他還見不到自家的那位最受寵的嫡子少爺呢。
元缺永遠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寒初藍沒有再問下去,淡淡地對元管家說道:“替我回謝他。”
元管家任務完成,重重地吁了一口氣,聽到寒初藍的話,他恭敬地應着:“奴才會把世子妃的謝達給少爺。沒什麼事,奴才先告退了。”
寒初藍嗯了一聲,元管家告辭離去。
周妃並沒有過問元缺命人給寒初藍送蠟丸的事情。
在寒初藍求得元缺過府救李公公時,周妃就敏感地發現元缺對寒初藍的特別,女人的心思總是特別的細,周妃沒有點破,是因爲她看出寒初藍對元缺根本就沒有兒女之情,寒初藍一顆心完全落在夜千澤的身上。寒初藍又是那種對婚姻絕對忠誠的人,她放心,也相信寒初藍。
寒初藍回到長風苑後,剝掉蠟丸的外皮,裡面包着一顆黑色的藥丸,也不知道有什麼用的,除了黑色的藥丸之外,還有一張很小很小的字條,小字條上面寫着三個字“吃了它”。
伸手自桌子上倒了一杯水,寒初藍毫無顧忌地就把那顆黑色的藥丸服下,星月想阻止她都來不及,星月忍不住說她一句:“世子妃,元缺的藥,你怎麼又隨意服下。”
寒初藍連喝了半杯的水,這顆藥丸不算很苦,但有一種很難聞的味道,難吃。“他要是想毒死我,也不會等到今天。”
星月還想說什麼,不過細想後,她又無話可說。
元缺給寒初藍的藥,都是好藥,還不曾給過毒藥。
“不過他這次給的藥真心難吃。”
放下杯子,寒初藍嘀咕了一句。
星月:……
藥有好吃的嗎?
“現在什麼時辰了?”寒初藍望望屋外的陽光,猜測着時辰,應該是上午十點左右吧。“離用午膳還有些許時間,星月,咱們走吧。”
星月沒有反應過來,問着:“世子妃又要去哪裡?”
寒初藍已經站起來了,她扭頭笑道:“推銷紫記布行庫存的布料呀。”她一邊說着一邊往屋外走去,星月連忙跟着她,提醒着:“世子妃,在慈慶宮裡頭,那麼多的王妃命婦都告你的狀,你現在去推銷布料,別人估計連門都不讓你進呢。”
寒初藍一邊走一邊笑着:“難道就不去了嗎?要推銷布料,也只能找那些貴夫人了,是她們管着各自的後院呢。”公公說過了,讓她想做什麼就放開膽子去做,公公給予這麼大的支持,她怎麼能讓公公失望,越是遇到挫折,她就越要勇猛。
星月小聲地笑道:“世子妃不怕別人笑你臉皮厚?”
纔在慈慶宮裡得罪了那麼多人,那麼多的王妃命婦心裡頭都怨怪着寒初藍害她們被攝政王指桑罵槐,又沒有在太皇太后那裡討到好處,更沒有把寒初藍告倒,才過了多長時間,寒初藍竟然登門推銷紫記布行的布料,星月僅是想着,就覺得自家世子妃是明知道會碰壁,還是要去碰壁。
寒初藍摸摸自己的臉,“千澤說我臉皮挺厚的。”
星月:……
“走吧,別磨蹭了。想銷掉那麼多庫存的布料,咱們就必須要厚着臉皮去找她們,她們心裡怨着我也好,恨着我也好,表面上還是不敢對我如何的,除了幾位王妃之外,那些官夫人應該不敢把我拒於門外的。管她們心裡怎麼看我,我只要把我的布料推銷出去就行。”
做生意嘛,就要臉皮厚,放得下身段。誰給她錢買她的貨,誰就是她的上帝。
星月不再多說一句,跟着寒初藍出了門。
前一刻,王妃命婦們才告了寒初藍一狀,說她整天往外跑,還要重操舊業,丟了皇家的臉,下一刻,寒初藍又往府外跑了。雖然不是到地裡種菜弄一身泥一身土回來,依舊是做着只有低等商人才會做的事情。
商人有財富,但在官人面前,依舊屬於低賤的人。
在古代很多官人都不會娶商人爲妻,如果娶了,也會被別人取笑,或者那個商人出身的妻子在夫家會過得很差,不受婆母待見。
官與商會相互勾結利用,可是官還是官,商還是商。
寒初藍可以管着婆母留下來的店鋪,但凡事親力親爲,落在那些所謂的貴夫人眼裡,便與低賤的商人無異。
拿太皇太后的話說,賤人就是賤人,扶不上牆。
丫頭出身的女人,要是幸運地爬上去,哪怕是個妾室,也會注重自己的身份,像寒初藍這種不受身份禮教約束的,極少極少數。
……
楚王府。
“咣——”
杯子被摔在地上發出的聲音,從王妃的屋裡傳出來。
在一旁侍候着的宮女們不由自主地垂下了頭,並不着痕跡地退開了幾步,害怕王妃的怒火會燒到自己的頭上來。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楚王妃在貼身嬤嬤的扶持下坐了下來,重複着一句話。
滿以爲能害寒初藍被太皇太后訓斥一頓,最好就是杖責,太皇太后是很生氣了,但太皇太后一把攝政王宣來,局面就被扭轉了。
攝政王怎麼可能不向着他的兒媳婦呀。
楚王妃覺得太皇太后是故意傳攝政王來幫寒初藍解圍的。
自從自己的女兒在太皇太后面前失寵,再加上女兒把心裡懷疑的話對她說了之後,楚王妃才驚覺女兒的懷疑很正確,太皇太后還是像以前那般總是偏愛着夜沐那一家子,根本就無心替自己的女兒指婚,明知道她的女兒癡愛着元缺,非元缺不嫁,在元缺進宮後,太皇太后也不差人來楚王府通風報信,從皇宮到楚王府有多長的路?走路的話,也才一刻鐘時間。
分明就是太皇太后不想把女兒指給元缺,要把她的寶貝女兒拖成老姑娘。
楚王妃心裡明白寒初藍等於是點醒了他們一家子,但太皇太后的身份又讓他們不得不去討寵,哪怕她心裡也和女兒一樣的想法,卻不敢去得罪太皇太后,便把改變了她女兒的寒初藍當成了罪魁禍首,老是想着整治寒初藍。
“王妃,息怒,要替郡主出氣,不能急於一時。”
嬤嬤安撫着楚王妃的怒火。
楚王妃怒道:“我怎麼能不急?我好好的一個女兒都是讓寒初藍害了。興寧一顆心都落在元國舅的身上,我和王爺給她挑選了整個帝都的貴族子弟,她都不要。她都十八歲了,再不嫁人就變成老姑娘了。嬤嬤,你說我如何能不急?如果不是寒初藍,興寧也不會跑到母后那裡質問,也不會失寵於母后,說不定還有機會嫁給元國舅,如今……”
嬤嬤嘆着氣,“王妃,攝政王府的世子妃雖說點醒了郡主,奴婢想她也是爲了郡主好的。元國舅的脾性整個帝都都清楚,太皇太后本來就真的逼不了他,再加上太皇太后不着急郡主的親事,再這樣拖下去,纔是對郡主不好呢。雖說現在郡主還是一心落在元國舅身上,至少郡主很明白,她的希望不大了,王妃再勸一勸,郡主或許就會接受其他公子哥兒,也不會委屈了郡主呀。”
嬤嬤覺得自家王妃明知道寒初藍說的都是事實,還要去報復寒初藍,要報復寒初藍又急於一時,就像興寧郡主一樣陷於深潭中爬不起來了。
楚王妃微微地蹙了蹙眉,稍壓怒火細想了一下,才說道:“不管她是抱着怎樣的心態,反正我就是討厭她,她就是她的婆婆一樣,討人厭!”
一提到紫靈公主,楚王妃就恨得牙癢癢的,紫靈都死了十幾年了,也無法讓她消恨。
嬤嬤知道自家王妃最恨的便是上官紫,聽到她罵紫靈公主,嬤嬤便不敢接話了。
作爲一個女人,一個妻子,自己的相公心裡裝着的是別人,偏偏那個別人又不愛自己的相公,她竭盡全力想去討好的男人,她的情敵卻不屑一顧,楚王妃對上官紫哪能不怨不恨?
“母妃。”
興寧忽然從外面走進來,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出現在大衆的面前了,她認定的情敵們也讓她整得死的死,怕的怕。她的美豔依舊,不同的是臉上有了幾分的憔悴,看上去就像個病美人似的。
元缺已經回京了,她天天都派人盯着元府,就是沒有看到過元缺。
興寧忽然有點後悔,後悔自己一時衝動頂撞了太皇太后。在元缺進宮的時候,太皇太后雖然沒有派人通知她,但她可以在太皇太后那裡等着,也有機會見上元缺一面。如今她都不再進宮陪伴太皇太后了,如今靠她自己,想見元缺一面,真的很難。
她其實也明白自己是沒有機會成爲元缺的妻子了,她現在最想的便是當面問元缺一句,爲什麼不喜歡她?
元缺曾經在家宴上說過他心裡有人了,但那個人是他愛而不得的……
愛而不得?
興寧輕攏秀眉,細細地回想着,驀然明白過來,頓時就在心裡恨寒初藍恨得牙癢癢的,不過想到一件事,她又陰陰地笑了起來。
她等着那一天的到來,算算日子,也快了吧。
“興寧。”楚王妃一看到寶貝女兒進來,怒火就斂了起來,溫笑着看着興寧走進來。女兒心情不好,她不想再讓不開心的事情影響到女兒的情緒。
“母妃今天進宮給皇祖母請安,皇祖母還好吧?”
興寧走到了母妃的面前,楚王妃愛憐地把她拉到自己的身邊坐下,心疼地拍着她的手,心疼地說道:“你皇祖母很好,興寧,你要是真的很牽掛着皇祖母,就進宮去看看吧。”怎麼說都是至親的親人,又沒有隔夜仇。太皇太后當時是很生氣,事情過去了那麼長時間,太皇太后應該也氣消了。如果興寧肯主動去討好太皇太后,應該還有機會再得寵的。
興寧還沒有答話,一名宮女走進來,恭恭敬敬地對楚王妃說道:“王妃,攝政王府的世子妃求見。”
楚王妃倏地提高聲調,問着:“你說誰來了?”
宮女恭敬地答着:“回王妃的話,是攝政王府的世子妃來了,現在就在王府外面,她求見王妃。”
楚王妃忽然冷笑起來。
寒初藍也真有意思,在慈慶宮裡,她就沒有感受到自己不受歡迎嗎?纔出宮,竟然又登門拜訪了。從寒初藍進京到現在,她還是第一次登門拜訪楚王府呢,難道是因爲太皇太后的訓斥,所以她現在做做樣子給別人看?
“她來做什麼?”
宮女答着:“奴婢不是很清楚,不過她帶着好幾匹布料來。”
“只帶着幾匹布料?”楚王妃一副懷疑自己聽錯的表情,寒初藍要來拜訪她,就算送來金銀珠寶,她都未必見寒初藍呢,沒想到寒初藍竟然只送幾匹布料來,是寒初藍瞧不起楚王府,還是寒初藍真像坊間傳言那般窮?
據她所知,寒初藍已經繼承了上官紫那個賤人的幾家店鋪,怎麼可能還窮得連個禮都送不起?
宮女答着:“是的,世子妃就只帶了幾匹布料。”
楚王妃嘲笑着:“真是個賤人,寒酸得都讓本妃汗顏,有這樣一位侄媳婦,本妃的顏面都讓她丟盡了。告訴她,本妃身體不適,不見客,讓她走吧!”
“母妃。”
興寧一邊叫住那名宮女,一邊叫了楚王妃一聲,她的美眸裡閃爍着寒光,卻笑着對楚王妃說道:“母妃,就讓她進來吧。”
楚王妃扭頭望着自己的女兒,問着:“興寧,你想做什麼?”
興寧眼裡又掠過了狠意,她笑着附到母親的耳邊去,小聲地說道:“母妃,讓她進來,咱們才能整她一把。”
楚王妃小聲地提醒着女兒:“她可不是那麼容易整治的。”
興寧還是笑着,“母妃,咱們王府哪個地方是禁地?連母妃都不能去的,讓人把她騙到禁地,父王自然會整治她。”
楚王妃望着女兒,“你父王現在不在府上,騙她到禁地去也沒用。”
“母妃可以立即派人找父王回來。讓父王捉個正着,父王纔會發怒,纔會不顧她是什麼身份也要懲治的。”興寧陰險地說道,楚王府的禁地便是楚王的書房,楚王的書房除了楚王自己之外,誰都不能進入,否則格殺勿論!
夜沐的書房也不是一般人能進,但不像夜宸這般連妻兒都不準進入。
興寧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闖進過父王的書房,裡面其實沒有什麼秘密,就是很多書,不過還有很多畫像,畫像裡的女子美若天仙,全是同一個人,她認出畫像的女子不是自己的母妃。她那一次就被父王打得半死,要不是驚動了太皇太后,她估計被父王打死了。
所以在楚王府裡,楚王的書房就是禁地,不管是府上的人還是府外的人,誰要是闖入去,誰就死。
楚王妃陰陰地笑起來,“好,就依你這個法子,但這樣會不會害了你父王。”
興寧笑着:“母妃還不瞭解父王嗎?父王一出手,哪有人能看出來?父王會讓她慢慢地死去,沒有人會想到是父王要了她的命。”就算父王不出手,她早已經出手,寒初藍也活不了多久。
在想明白元缺真正愛的人是寒初藍時,興寧就失去了理智,恨不得立即掐死寒初藍,爲了報復寒初藍,連她最親的父王都要利用。
楚王妃得不到夜宸的愛,但也很清楚夜宸的本事及心性,沒有再多加細想,便點頭答應了興寧的計劃,吩咐宮女讓寒初藍進來,但不是讓宮女把寒初藍帶到楚王妃的院子裡來,而是讓宮女把寒初藍帶往夜宸的書房,還吩咐人立即去找夜宸回來。
寒初藍得到接見,便帶着星月跑着那名宮女進了楚王府。
楚王府的格局和陳王府差不多,都比攝政王府要奢華。
那名宮女奉了楚王妃的命令,把寒初藍帶到夜宸的書房外面,就不敢再上前,指着書房的屋子對寒初藍說道:“世子妃,王妃在屋子裡,世子妃自己進去吧,奴婢不能進那屋子,請世子妃見諒。”
說完,那名宮女就趕緊跑開了。
寒初藍叫了兩聲,那宮女跑得更快,轉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星月,感覺到了嗎?”
寒初藍低低地問着星月,一路走進來,見到很多奴才,可在接近這間屋子的時候,就再也看不到奴才了,好像這裡有毒似的,誰走近了誰就會毒發身亡。
星月嗯着,“有古怪。”
望着那緊關着門的屋子,寒初藍說道:“楚王妃肯定不在那裡面。”
扭身,她吩咐着星月:“咱們走吧。”
有古怪的屋子,她不要隨便進去,免得落入別人的陷阱裡。
星月沒有說話,跟着她就走。
走了幾步,寒初藍又頓住了腳步,扭頭望向那屋子,攏着好看的眉,她有一股很古怪的感覺,好像那屋子裡有一股力量扯着她,想把她扯進屋子裡似的。
“世子妃。”
星月低叫着,提醒寒初藍不要改變主意。
在別人的府上,又是透着古怪的屋子,最好就不要去。
轉過身子來,寒初藍決定不去理睬那古怪的屋子,說道:“星月,走吧。”
說着,她又邁步往前走。
“吱——”
身後的屋子那扇門忽然開了,不知道是有人在屋裡打開,還是被風吹開的,聽到聲響,主僕倆都本能地扭頭,視線望進了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