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在心中默唸“冷靜”,想讓自己淡定下來。具備捂眼捂嘴智商的生物,一定不會是猛獸,至少是個人類。是人類就沒什麼可怕的。
沈靈溪心念一動,手中銀針已捏在指尖,沒容得猶豫便手起針落,向着身後的人猛刺下去。
來人聽得黑暗中風動,反應極快地鬆開了對她的鉗制,一手已制住她握針的手腕。
身子交錯間,一陣熟悉的味道,混合了林間的潮溼,以及汗水的味道鑽入沈靈溪的呼吸之間,黑暗中一個聲音在她耳邊低低的笑。
沈靈溪臉一沉,收了針,拿起來人的手腕放在脣邊便咬了下去。
“嗞……”
四周的影衛們都替他疼,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背過身去,先記着,回去後領罰。”慕之楓淡淡的衝着四周的黑暗下令,一陣樹葉輕響,數條黑影挪動。
沈靈溪這才鬆開了嘴,挑眉道:“疼嗎?”
暗夜中,慕之楓的眼眸亮得像星星,笑意深沉盯着眼前的女子,剛剛明明嚇得瑟瑟發抖,這時又抖着一身的尖刺。
他勾脣,潔白的牙齒顯露着他的好心情,並沒有回答沈靈溪,長臂一舒已經面前小人兒抱起,邊走邊在她耳邊道:“不疼。”
沈靈溪的心一下子無比踏實,周邊的黑暗似乎一瞬間畫風陡變。依然一片漆黑,卻靜謐愜意。長長呼出了一口氣,嬌嗔道:“你怎麼發現我的?”
“兵士們報告說發現一頭會升火的野豬……”慕之楓無辜的眼神下一瞬變轉爲痛苦。
沈靈溪巧笑嫣然地捏着他腰間的肉轉了一圈又一圈。
慕之楓原本還面色無瘐,但沈靈溪的用足了手力,終於將他捏怒了:“你是來謀殺親夫的?”
沈靈溪這才鬆了手,笑得咯咯作響,被他認真皺眉的樣子逗樂。索性雙臂一舒,環上他的脖子。
慕之楓抱着她穿過一片密林,沈靈溪才發現原來她剛剛休息的地方距離慕之楓他們的營地其實已經很近了。嘆了口氣,有些懊惱。
慕之楓抱着她,對營中兵士的異樣的目光視若無睹,徑直鑽進他的營帳。
此番慕雲城的命令十分緊急,他故意要讓慕之楓措手不及。行軍的裝備也十分簡單。慕之楓作爲統帥倒是有一頂獨立的營帳,但也十分破舊狹小。
木製的牀塌之上擺着一牀乾淨的氈毯。一邊有一張簡異條案供他日常辦公所用。條案背面掛着一副皮革地圖,上面用紅藍顏色勾勒出了一些行軍路線,並標示出了山背面的村寨所在。
沈靈溪駐足在案前,仔細端詳着那副地圖,確定現在的所在。
外邊有兵士送了熱水進來,慕之楓立在她身後,高大了身影將她籠着:“洗洗吧。”
沈靈溪點頭,轉身自行淨了手臉,一旁慕之楓適時的遞來乾淨帕子。沈靈溪纔想到,慕之楓是否能適應這種無人照顧的日子。要知道他的生活中從來身邊都不缺下人。
再看看這帳中的簡陋,沈靈溪不禁有些心疼眼前這一直隱着笑意的男人。
帳內除了牀塌,並無多餘的座位,一個高大的慕之楓已經讓帳內顯得侷促,再多了一個沈靈溪,空間更狹窄了。
沈靈溪環顧四下,也只能在條案邊坐下。
帳外又有兵士來報,慕之楓到門邊,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麪條進來,放在沈靈溪面前。
“將就吃些。”
沈靈溪心中一暖,不等他開口,便道:“行軍不比在府中,這樣已經很好,有何將就之說。”
慕之楓倒不知她也有這豪氣干雲的時候,眼中滿是讚許,看她也不矯情,接過碗便大口大口吃了起來,又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你吃過了?”
他點點頭,沈靈溪卻還是挑着一撂面送到他嘴邊,慕之楓灼灼盯着她,張口吞了。想到那筷子自己剛剛用過,沈靈溪面上一紅。
她倒真是餓了,一日的奔波,再加上林中的森寒之氣,這種情況下吃上一碗熱騰騰的麪條,倒是舒服又暖和。
看着她吃光了滿滿一碗,慕之楓才滿意地笑了。
“捨不得師傅?”
慕之楓突然的問題讓沈靈溪一愣,捨不得嗎?細細回想,她根本就沒想,只知道他去剿匪,她要跟着去。至於旁的,似乎根本沒想。
“爲何不告而別?”
“怕你捨不得。”慕之楓倒是如實回答,轉眸一笑道:“可你還是跟來了。”
沈靈溪對自己的決定頗爲驕傲,“我是大夫,帶着我不會拖你的後腿。”
“我喜歡你拖我後腿。”慕之楓語氣倦倦的,又擺上了那副慵懶的樣子。
沈靈溪瞥了他一眼,左右打量,多日不曾仔細看他了,自他禁足似乎有月餘未見。前夜與他匆匆一見,正值她宿醉,也不曾好好看他,現在看來卻覺得他瘦了。
他白晰的面部還有頸部,都有一些細碎的紅點,顯然是蚊蟲叮咬所致。沈靈溪忙起身打開自己的行李,從裡面拿出一隻小瓶,倒出一些藥水,蘸着棉花,塗抹在慕之楓的傷處。
慕之楓不禁啞然失笑,他一個大男人是出來打仗的,若是一些蚊蟲叮咬都要這般小心,豈不被人笑話。可看她一臉的認真,又不忍心駁了她的好意,也只得配合着任她在自己身上塗塗抹抹。
沈靈溪將他身上每一處她認爲的傷處都處理過一遍,方纔滿意地收手。收好藥瓶,又取出一粒藥讓他服了,據她說吞服了這種藥丸,蚊蟲便不會靠近。
做好這一切,她才伸個懶腰,身上一波波的痠痛襲來,特別是大腿內側因爲縱馬時間過長,此時是痛不堪言。
見她面色有異,慕之楓忙將她扶到牀邊躺下,不由分說便給她鬆起筋骨來。
他的手法她是享受過的,本想着他也辛苦數日了,不想讓他勞累,可他熱乎乎的手掌一摁上身上那痠痛的地方,舒服的感覺讓她一時無法拒絕,便放任自己享受他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