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叩叩!”夜已深,風猛烈地咆哮着,張氏本來準備吹熄油燈睡覺了的,卻聽到有敲門聲。這麼晚了,不會是有歹人吧?張氏心裡一陣驚慌。門外的敲門聲還在繼續,張氏便下了牀,挑着燈,準備一探究竟。
“誰?”張氏探索性地問了一聲。
“嫂子,是俺,陳氏。”
張氏心裡疑惑,知道不是別人,便也放了心。
“吱呀!”張氏將木板弄開,打開了門。
“嫂子,我……”
沈大山和栓子的出現讓張氏嚇了一跳,怎麼回事?怎麼灰頭土臉地過來了。“進屋吧,外面風涼!”張氏見栓子凍得小臉紅紅的,有些心疼,忙招呼陳氏一家進屋。
張氏往油燈裡又添了一株燈芯草,屋子瞬間亮堂堂的。陳氏和沈大山坐在加了墊子的椅子上,看着四周的擺設,有些尷尬。
“怎麼了,弟妹,這麼晚了你們咋還帶着孩子出門,着涼了怎麼辦?”
“嫂子,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一下。陳氏的心情還很低落。
沈大山也不顧什麼面子了,將事情的原委說給了張氏聽,張氏越聽越驚訝。“嫂子,我們剛分出來,只有這麼點糧食,住處暫時還未找到,能不能……能不能在你家借宿幾天?”沈大山鼓足了勇氣終於把心裡話說了出來。他很羞愧,他知道張氏是被自己大哥休了的,可是,他已是迫於無奈,還是想來碰碰運氣。畢竟,他們大人在外面露宿可以,可栓子只是個娃兒,要是讓娃兒跟着自己在外面露宿,他的心會像被萬根鋼針刺着那麼痛的。
“可以呀,這不成問題!”張氏剛纔中的驚訝已緩緩平復下來了。她記得當初在老宅的時候,陳氏和沈大山是最關心她的,
雖然只是關照一下,諸如問寒問暖,偷偷送點東西什麼的,這給她受傷的心一種慰藉,一種溫暖。受人滴水恩,當以涌泉報!
“弟妹,四弟,雖然我現在不是你們的大嫂了,但我會永遠認你們的,栓子也是我侄子,這不會改變。我這裡,還有幾間房,是當初菊兒讓蓋的,現在是空的,你們不嫌棄,那就在這裡住下吧!啥時候蓋了房子再搬。張氏拍了拍陳氏的手,輕聲安慰道。
“謝謝大嫂!我……我沈大山無以爲報,以後大嫂有什麼需要我的,我一定會幫忙,栓子,快,快謝謝伯母!”沈大山的眼眶溼潤了,給張氏行了一個禮,並叫栓子磕頭。“謝謝伯母!”栓子乖巧地說道。
“好了,這天也晚了,孩子很困了,我先帶你們去房間。”張氏摸着栓子的頭,提了燈,領着沈大山他們到了隔壁一間空的房間,簡單收拾了一下後,關照了幾句,留下一盞油燈走了。
“大山,這,我感覺這心裡不好受!”陳氏的眼淚掉了下來,自己竟然在姥爺的祭日,將姥爺的遺物弄沒了。
“孩他娘,都是我不好!日後,我去打工,咱努力賺錢,將來把東西贖回來……”陳氏知道沈大山只是安慰自己而已,怎麼可能賺那麼多銀子將那寶物贖回來?陳氏嘆了口氣,不再去想,吹了燈,抱着栓子睡了。沈大山也上了牀,實在太困,不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雞鳴時,張氏就已起牀做飯,煮的是白米粥,一時找不到可做菜的,就跟人家買了幾個雞蛋來炒,大蔥拌雞蛋,那香氣也夠誘人的。
陳 氏、 沈大山也起得早,陳氏準備去鎮上買些絲線來打絡子養家,沈大山也要去打活兒做。
“四弟、弟妹,快來吃飯!”張氏擺弄好飯菜,又去叫孩子們起牀。
“娘,可以吃飯了嗎?”樹根起得較早,此刻也洗漱完畢,見着了張氏,便撲到她懷裡問道。“這麼大了還纏娘,真不知羞?”沈簫一見樹根抱着娘撒嬌,忍不住說道。
栓子、沈心、青草也起來了。這時,孩子們才發現陳氏一家人。
“ 娘,這位嬸嬸是……”沈簫不認識,便問張氏。
“啊,看我這記性!”張氏忙對沈簫和沈心介紹道,“這是栓子的爹和娘,你們要叫四叔和四嬸子。從今天起,咱就先住在一起啦!”
樹根和沈簫齊叫了聲“四叔,四嬸”,青草和沈心也是甜甜地叫了人。
“好孩子!”沈大山很喜歡這幾個孩子,只是以前根本沒有精力去關心這幾個小侄子侄女,今天見到了,覺得孩子被大嫂教育的好,要是還在老宅,被大哥教,肯定不會這麼有禮貌!
“好啦,吃飯啦!”張氏擺出了碗筷,孩子們便落了座。
“大嫂,四弟虧欠你的,一定會還的!”張氏夾給了栓子一大塊雞蛋,其他孩子自己來。見自己孩子吃得津津有味,連雞蛋都有些捨不得吞下肚的樣子,沈大山心裡的某一處塌陷了,自己真是太沒用了,讓媳婦和兒子跟着自己受了那麼多苦。
“大嫂,我去鎮上找些活計,這些天真的要麻煩您了!”沈大山吃完飯,收拾了簡單東西,對着張氏拜託道。
“咱是一家人,沒有什麼拜不拜託的,你放心去吧!”張氏笑笑,四弟真是太客氣了。其實,陳氏跟她的性子也挺合的,有個人陪她也是可以的。幸好菊兒留下了幾百兩銀子,不管怎麼說,自己可以不用太擔心“每日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問題。想起菊花,張氏的心裡再次涌上自豪感。
“大嫂,那我走了!”沈大山出了門,自己一個人朝鎮子的方向走去。
“誒!栓子也上學堂了,這錢交了,功課可不要耽誤!”張氏忽然記起,便幫着孩子們收拾了書包,這書包是張氏自己做的,
簫兒和樹根都有一個,不過栓子沒有。張氏想到家裡還有些布頭,就給栓子做了一個。
“是我疏忽了,栓子,好好跟着哥哥們去讀書,路上小心!”陳氏想到不知道下個月還能不能交得起孩子的束脩,有些憂心忡忡。
“娘,我們走啦!”樹根拉着栓子的手出了門,沈簫跟在他們後面。栓子也不認生,大大方方地跟着樹根走了。高矮不同的三個影子手拉手走在一起,畫面和諧。
“嫂子,我跟着您做些活吧!”陳氏見孩子們都走了,便和張氏搭起了話。聊着聊着,兩人發現對方與自己都有許多相似之處,不論是性格,還是身世,都有那那幾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兩人很快成了姐妹。
分家,無論是誰村都是件大事,第二日,沈家村的人自然從里正那裡知道,沈老漢家竟與沈大山分家了,村裡人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不過卻看到沈老漢家裡起了變化,那就是柳大杏竟然又跟李氏馬氏等人關係密切了起來。不是說柳大杏現在都挺瞧不起人的嗎?第二就是黃氏竟然穿起了細棉衣服;那沈老漢二房三房的孩子個個都換了新衣裳,榮光滿面;沈大柱沈大田出門也是挺直腰背,一副對人愛理不理的樣子。綜合各種情況,村裡人推測,沈老漢家一定是發財了。
菊花聽說了四叔的事,很是吃驚!怎麼也想不到黃氏也會把四叔一家子分出來!不過幸好,老宅的那些人也不是好人,四叔分出來應該好過一些。聽說只分了地,四叔應該是沒房子住吧?菊花想着,便託人去問,後來才知道娘把四叔一家接去一起住了。菊花並不反對,四叔對自家挺不錯的,現在他遇到困難,幫忙也在情理之中。
菊花不方便出門,便把這件事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