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希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聽得哭聲一片,定睛一看,沈大柱正在她旁邊哭,黃氏也是在旁邊抹淚。南宮希像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雙手捂住肚子,卻發現肚子一片平坦。“孩子呢?”南宮希驚慌地叫道。
“大夫說……孩子沒了,甚至,大柱竟……再也無法有孩子了,以後大柱沒有後了。”黃氏第一次流淚,沈大柱是她的長子啊,她再怎麼樣,也是沈大柱的娘,沈大柱絕後,黃氏的心裡怎麼會好受,就連一向沉默少言的沈老漢,也在一旁垂淚。
“怎麼會這樣?我的孩子……”南宮希怔怔地說道。沈大柱將臉埋在雙手上,也在悶聲哭泣,他沈大柱怎麼可能會無後呢?他怎麼可能會有病?肯定是那個大夫騙人的!
沈大柱感覺快崩潰了,一向自認爲男子氣概很足的他遭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可是,幾個大夫都這樣說,讓他不得不信。到底是怎麼回事?
“到底是怎麼了,你怎麼會將孩子弄沒了?”李氏見黃氏和沈大柱哭成那個樣子,心裡大呼痛快,面上卻不顯露。
李氏的這一番話,讓南宮希打了一個激靈。她的手緊緊地抓住了被子,咬着牙,臉上的肉繃得緊緊的,一字一頓地說道:“是張氏那個賤人!還有她生的那個賤蹄子,是她推我的,她把我的孩子弄沒了!”
“什麼?張氏?”沈大柱猛地擡起了頭,眼睛佈滿了血絲。
“沒錯,還有那個小賤人,她害我沒了你的孩子!”南宮希恨得幾乎將銀牙咬碎。
此話一出,黃氏立馬罵道:“又是那個賤婦,俺早知道她不是個好貨色,果然現在害了俺的大柱啊!”
沈大柱的臉色黑得可以比上墨,只見他“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狠狠地說道:“老子這就去找那個賤人!”
“大田,你們全部跟着大柱,去找他們算賬!”黃氏尖着嗓子喊道。“知道了。”沈大田答應了,不過心裡卻在暗爽:哼,這回沈大柱無後了,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太好了!他沈大田心裡平衡了,哈哈!
彩娘沒有出來參與他們的談話,只在心裡冷笑,沈菊花這次幫了她大忙,本來她還想着除去南宮希的孩子,這下好了,不用她動手,並且沈大柱的怨氣全部轉移到張氏身上去了。
彩娘只恨不得沈大柱去找張氏報仇,將她狠狠地虐!然後沒了孩子的南宮希被拋棄,她坐收漁翁之利!
除了孩子們,還有彩娘、南宮希、沈大壯、沈老漢沒有出門外,老宅的其餘人全都齊裝上陣,氣勢洶洶地趕往菊花家準備報仇。
黃氏這回事打定了主意要讓張氏和菊花身敗名裂的,所以黃氏還去通知了里正。
里正一出動,許多村民好奇心乍起,都跟在後邊想看發生了什麼事。就連樑梓安家也被驚動了,最後,幾乎全村的人都往菊花家去,密集的人羣在菊花家門口議論着,黃氏見有了這麼多人,更加氣焰囂張,直接在門口大罵起來。
“不要臉的娼婦,自己偷漢子被俺家大柱休了,就來害俺們大柱的娃兒,傷天害理吶!該叫雷公劈了你!”
“小賤人,跟張氏同個德性,活該被休,心腸歹毒得跟蛇一樣,老天不長眼吶!叫俺們家遭了這對母女的毒手!”
李氏、馬氏也在一旁附和着,反正什麼難聽罵什麼,真的是不堪入耳。
樑梓安也站在人羣中,身邊站着楊珠,兩人鬧了幾日矛盾這才和好如初,此刻樑梓安聽見黃氏等人這麼罵菊花,莫名的竟也感到一陣快意。
“幸好梓安休了她,娶了珠兒,不然這個家不知該讓她禍害成什麼樣?”紀暮珍憤憤地說了一句,讓楊珠心裡有些得意了起來。
“敢做不敢當嗎?出來啊,小賤人!”“讓人看看你們的嘴臉!”黃氏依舊大聲罵着,她就不信張氏和那小蹄子不出門!有種的就出來!”
“娘,這事我出去就好了!”菊花微笑着安慰着張氏,又叫青草樹根他們安慰她,自己準備出去。
“我和你一起去!”姜冷沒想到她會被人罵得那麼難聽,對罵竟還是她的親人,就連他這個外人都聽不下去了。
“隨你,我先出去!菊花無所謂地一笑,帶着劍開了門,並順手關上。
門外剛纔喧鬧的人羣一下子安靜了,都看着菊花,看她怎麼解釋。
“沈菊花,你總算出來了!俺問你,是不是你讓大柱的孩子沒了的,是不是你推的人?”黃氏大聲質問道。
沈大柱的眼睛狠狠地剜着菊花的臉,似乎她只要敢說是,他就會上前去掐死她!
“是我,怎麼了?”
“怎麼了?你好歹毒的心啊!把一個孩子弄沒了,你竟然說怎麼了?俺們大柱斷了後,你說怎麼了?”黃氏激動地指着菊花的鼻子罵。
沈大柱更是忍不住,直接衝過來給了菊花一拳。菊花呵呵地冷笑一聲躲過攻擊,擡腳給了沈大柱一腳,這一大不孝的行爲更讓人倒吸了一口冷氣,之前關於菊花的所有不利的謠言幾乎可以坐實了。
“天哪!你們看看,大柱是她爹啊!你們瞧瞧,她是不是一隻惡狼,一隻大白眼狼?”黃氏的呼號引起了一些村民的反響。
”這女娃也太狠了,以長得離她遠點,最好把她家孤立起來!”
“就是,這麼狠!竟還有臉住在近大房子裡?要是我,早上吊去死了!”
“俺早就知道她不是個好的,現在你們信俺了吧?”這話是柳大杏說的,她這會正得意地叉着腰看熱鬧。
“你們兩個,明天不用來工廠了,我們家裡請不起你們這樣的人!”菊花用手指着剛纔那兩個發話的村民,說道。
那兩個被指的村民立馬變了臉色,一個大聲嚷道:“憑啥?你說不讓進就讓進?憑什麼?”
“憑什麼?憑這是我開的工廠!憑我給你發錢!吃裡扒外的傢伙,憑我有能力!”菊花冷冰冰的話,讓那村民頓時語塞。
“呸!靠勾引男人得來的錢,也不嫌髒?”李氏鄙夷地罵了一句,馬氏等人也附和。
“然後呢?說完了沒有?說完了給我滾!”菊花站在那裡毫不畏懼,任憑李氏說。
“你今天不給我們一個交待,你就別想進門了!我說,要不咱們直接衝進去,砸了她家,揪出張氏?”發話的人是沈大田,此話一出,沈宅家的人全都來了精神,甚至連一些村民也躍躍欲試,想趁着混亂偷拿些東西。
“好!去揪出張氏!”黃氏捋起了袖子,一聲令下,一些人已經涌上前,其中一些人還是工廠裡的人,菊花將這些人臉一一記在了腦海裡。
“砸呀!大家一起上!”沈大田煽起着人,這場面連里正也制止不了!一羣人朝菊花的方向衝來,離菊花還有幾步距離的時候,門開了。姜冷站在門口,冷冷地說了一句:“砸房子?我看誰敢?”
姜冷站在那裡,一襲墨發飛揚,周身散發着冰冷的氣息,帶來的壓迫感讓人喘不過氣來,語氣帶有一絲戾氣,仿若地獄起來的修羅!他一出現,剛纔已衝在前的人又連連後退,竟不敢上前一步!
“好啊!俺就說她們娘倆都是狐媚子,看看,這男人都住家裡來了,真不害臊?”黃氏這回可抓住把柄了,她沈菊花想狡辯也沒用了。
樑梓安發現那男人正是上次他看見的那個人,只是他沒想到沈菊花竟這麼不顧禮節,無恥大膽到這種程度,簡直不守婦道!
“賤丫頭,跟你娘一個德性,都是屬破車子的!”沈大柱恢復過來,指着菊花罵道,“破鞋,你以爲誰要你?”
連沈大栓都罵她破鞋,可見菊花人緣有多差了。
沈大柱罵完,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扔向菊花,李氏等人也跟着從地上撿石頭扔向她。
“小心!”姜冷將菊花護在身後,那些石頭卻扔到了他身上。
“鬧夠了沒有?”菊花見姜冷被石頭砸到了,火氣也上來了,陰沉着臉說道。
菊花輕輕地推開姜冷,慢慢地走近沈大柱。
沈大柱後退一步,菊花就向前進一步。
“你……你想幹什麼?”沈大柱有些惶恐地問道。
菊花在離沈大柱幾步開外站定了,從懷裡掏出一疊銀票,每一張都有一百兩的面額。
菊花揚起手裡的銀票,將厚厚的一疊摔在沈大柱臉上,銀票散落開來,落到了地上,不僅沈大柱,其他所有跟來的人都愣住了。
“你不就是想要錢麼?我賠你,一千兩,夠花麼?”菊花說完,頭也不回地拉着姜冷進門去了,留下一臉震驚的衆人。
銀票在空中飛揚,閃花了大家的眼。
“搶!”不知誰喊了一聲,人羣裡頓時炸開了花,大家擁擠着向前,黃氏忙大喊:“你們都給老孃讓開,都是俺的!”
沈大柱也不顧被污辱了,立馬在地上撿銀票,場面比之前更混亂,有人被踩了一腳,有人被揍了一拳,不過他們都不在意,搶到銀票纔是實的!
菊花回過頭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在利益面前,什麼情分都是假的。
這是最後一次忍讓,她不想在今天搞事情。往後有惹了她的,她一定會讓他們嚐到痛苦的滋味。
村民們誰也不想讓,沈大柱也忘了此行的目的,加入了瘋狂搶奪的隊列中。
“都滾開,都是我的!” 沈大柱憤怒咆哮。
“憑啥呀,銀子這東西,誰搶到就是誰的,又沒寫你沈大柱名字,你叫它它會應你嗎?”
樑梓安看着銀票心臟跳動的很快,楊珠催促了他一下,樑梓安停頓了幾秒,迅速將兩張一百兩銀票搶到懷裡。
二百兩!
樑梓安感覺手都在顫抖。
村民越發瘋狂,有些人還想把手伸到樑梓安懷裡,凶神惡煞地撲了過來。
樑梓安狠着,忙帶着楊珠離開。
沈家老宅的人,費了大勁搶,被人打的頭破血流,才搶到一張,李氏假裝跌倒,屁股下面藏了一張,趁亂投投塞進了胸口裡。
有些村民搶的太兇,一張銀票竟被分割成碎片,一點用也沒有了。
白白痛失了幾百兩銀子啊,都怪這些人,搶什麼搶!
有些村民也是偷偷搶到了,暗自高興。沒搶到的人氣的直罵娘。
黃氏只搶到了一張,確切來說是沈大田搶到的,他本來想私藏,卻被黃氏看到了,只能交出來。
菊花大門緊閉,其他人想再得到好處,卻是半根毛都看不見了!
沈大柱氣的咬牙,卻又無可奈何,大門那麼高,他進不去呀!
徘徊了一陣之後,只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