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兒大驚,失聲叫道,“不,不要,我說的全是實話,半句不摻假,真的沒有解藥,真的沒有,求求你們不要這樣對我。”
早在被雷抓到的那刻珠兒便認命了,也做好了死的心理準備,她不怕死,所以一直很鎮定,可是這會她卻是真的慌了,她雖然不怕死,但怕受痛苦,她不想受痛苦,不想像這人一樣痛得扭曲。
“你覺得我該相信你麼?”墨景揚冷笑着問。
珠兒恐懼的顫抖着身子,眼淚直落,“公子,我說的真的全都是實話,我不敢說假話。”
“爲什麼你要害我?”極輕的聲音如清泉般沖淡了屋裡的燥氣。
墨景揚面上一喜,朝牀上看去,在發現那人兒清醒時,激動萬分,他將葉冰靈的手抓得緊緊的,像是生怕她逃脫一樣。
葉冰靈笑笑,並沒阻止他的行爲,只是看向珠兒,淡漠的聲音問,“爲何要害我?你們爲何要對我下毒?”早在珠兒和那男人被抓進屋的時候她便有了意識,雖然一直未睜眼,可是他們的話她聽得很清楚。
珠兒看着她嗚咽出聲,卻並沒答話。
葉冰靈蹙眉,低弱的聲音道,“我記得所有人都中毒了,其他人還好吧?是誰救的我們?”
聽她轉話題,墨景揚動脣,想答話,邪恆卻搶先一步出了聲,“其他人不好!咱們並沒有得救,雖然有大夫幫着看了診,可是沒有解咱們的毒,不過是開了些排毒的藥給大家喝下了。”
“可我……醒了。”葉冰靈低語出聲。
“應該是那藥起了點作用吧,既然你醒了,就先看看能不能解這毒,雖然抓到了下毒的人,不過他們沒解藥。”邪恆速度極快的說着。
葉冰靈點頭,“將她們帶來,我來看看咱們中的是什麼毒。”
邪恆應聲,瞅着墨景揚道,“讓你的手下將其他人帶來。”
墨景揚點頭,衝外頭吩咐了聲。
只聽得一聲朗聲,不多時,三個黑衣男子各抱一人走了進來。
“將她們抱到牀前來。”
三人依言行事,待到牀前時,半蹲下身子舉起身中之人。
葉冰靈從墨景揚手中緩緩抽出手,搭在秋娘的脈上查看着。
探了沒一會,葉冰靈秀眉開始微擰,到後來,直接扭成一團,放下手,她氣喘吁吁起來,“這毒極狠,不過並未不能解。”
“解藥是什麼?我立即讓人去買!”墨景揚緊張的道。
“是……”葉冰靈慢吞吞的將各種藥材的份量和製作方法說了一遍後,便再次昏迷。
見她昏迷,墨景揚立即吩咐這三人去買藥。
三人應聲,抱着秋娘她們離去,他們才走,立在一旁的大夫道,“沒聽過有這樣解毒的,她說的方子真能解毒麼?”
墨景揚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難道你能解?”
大夫尷尬的咳了咳,幽幽的道,“我解不了,不過她這方子實在太怪異了,不少藥材都是有毒之物,若用在人身上,說不定會加重毒性,我實在想不到她爲何要開這種藥方。”
邪恆擰眉看着他,涼涼的道,“就是加重,也比這等死得好,至少還有希望。”
“可……”大夫還欲說話,突然感覺兩道冰冷的光芒朝自己射來,他縮了縮脖子,決定不再開口,好嘛,他也是爲了主子着想,既然他們不領情,他也沒必要再說什麼。
很快暗衛便將解藥買回來了,只是,一回來他便報告了一個不幸的消息,“主子,屬下只買了一份解藥,其他幾份都缺一味藥材,屬下等去秋陽縣各大藥鋪都問過,沒有此藥。”
“將這份藥材煎上,其他人快馬加鞭去別縣買此藥,一定要快!”
“是,”暗衛應聲而去。
邪恆擰眉,走到一邊的椅上坐了下來,突然掃到珠兒和那陌生男子,開口問,“如何處置他們?”
墨景揚攸地從牀邊起身,高大的身形立在兩人面前,冰冷的聲音問,“說,你們爲什麼要下毒害她們!”
陌生男人眼淚鼻涕一大把,臉色蒼白的衝墨景揚求饒,“是……是她讓我下毒害這家人的,求求你們,幫我治手,痛,痛死了!”他已經快不行了,早在斷骨沒多久就痛得沒有叫痛的力氣了,這會子是才從痛得麻木中緩過神來。
墨景揚陰鬱的目光直指珠兒,厲聲問,“說,你爲什麼要下毒害她們!”
珠兒咬脣不語。
“不說麼?”墨景揚眸子暗了暗。
珠兒顫着身子,垂眸斟酌起來,她要不要說實話?
看她這麼不老實,墨景揚冷笑起來。
雷掃了自家主子一眼,突然伸手朝珠兒身上點去,珠兒身子一痛,突然覺得全身的經脈像扭住了一樣,好痛,好難受。
“啊……不要……”珠兒痛苦的在地上打起滾,手腳縮成一團,嘴裡發出令人驚悚的慘叫。
墨景揚磕眸,淡漠的語氣道,“老實回答我,你就不用受這苦。”
珠兒痛苦的嗚咽,手指發狠的朝自己的身體戳去,像是要剝了自己一樣,好不容易纔出了聲,“我……我說。”
不待墨景揚說話,雷便走到珠兒身邊在她身上的某處點了點。
珠兒停下滾動,大口的趴在地上喘氣,現在的她全身髒兮兮的,頭髮散亂,身上還有不少血印。
“說。”沒等她喘過來氣,喘過來氣,墨景揚催命般開口。
珠兒點頭,手掌扣着地面,緩緩道出原因。
這就是一場錢財惹出的禍事,那天看葉冰靈輕輕鬆鬆就從張氏夫妻手上拿了四千兩,珠兒心裡不平衡,妒忌起她的好運,覺得她得的錢是天降之財,來得太輕鬆了,她恨不得將這錢搶過來。
當然,也是起了這心,於是她左思右想了一番,找了小時候和她相熟的男人說了這事,那男人聽後當即有了心思,此時又聽珠兒說想將那錢搶過來,他立刻附合出聲,一來二去,兩人便決定去葉冰靈那搶錢。
只是明搶肯定是不可能了,兩人合計了一番,又探了幾日,認定葉冰靈無根無底,家裡又只有幾個人,只要他們死了,他們就能堂而皇之的進去拿錢了,有了這思想,兩人開始盤算怎麼讓他們死,相商過後,兩人決定在他們的飯菜裡下毒,最後兩人一道去買了毒藥下了毒。
事情如他們想像中順利,可有一點不在他們的意料之中,這屋裡的人盡中毒,卻還有能喘氣的,一發現此情況,二人大驚,不敢輕舉妄動,便暫等着,想等裡頭的人離開再去搜錢,沒成想張氏夫妻正好要去,珠兒本來也只是想跟着打聽情況,可聽鍾容衣說要拿千年雪蓮葉救葉冰靈就急了,怕她救活她,趕緊出言阻止,卻沒想到這行爲反而引了人注意。
說到這裡的時候,珠兒臉上閃過悔意。
邪恆譏諷的眼神看着她,他知道她在想什麼!
靜了許久,邪恆突然回味過來,“你們是怎麼下毒的?”這點她沒細說。
依他想,他們這裡的防備不說極好,可有兩個暗衛在,是不可能有人偷偷摸摸的進屋下了毒還無人知道的。
珠兒扯脣,慢吞吞的道,“我們想着要進去下毒難,便買通了菜販子,在她們買回來的菜裡下了毒,雖說菜會洗,可是不會全部洗掉,怎樣都能讓他們中毒。”
這也是爲什麼他們會下這種無解的毒藥的原因,這種毒毒性大,沾上一點也能讓他們活不了。
自然,葉冰靈他們之所以現在還未死,也是因爲這個原因,若是直接喝下那毒,當場就發作了,怎麼還能這麼拖着?
原來如此,邪恆瞭然。
墨景揚臉色很難看,他面部狠狠的繃緊,想不到他們這麼惡毒,爲了區區四千兩銀子就要殺這麼多人!
“你們想要錢,直接下迷藥就好了,做什麼要害人?”
珠兒抿脣,低聲道,“迷藥不好下。”更何況,只拿銀錢她不夠解氣,她憑什麼運氣這麼好?
“抓去送官。”墨景揚冷冷下令。
珠兒臉色白了幾分,“殺了我吧,我不要見官,不要……”見官能有什麼好?以她這樣,進了牢肯定生不如死。
雷沒理會她的話,拎起兩人便往外走。
珠兒大叫,瘋狂掙扎着,猛不丁從雷手上脫身,她二話不說朝一旁的牆上撞去。
砰的一聲撞響,緊接而來的是頭骨開裂的聲音,珠兒額上血流不止,抽搐了幾下後斷了氣息。
看她這般,陌生男人嚇傻了,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這女人真傻!要是他,寧可去見官,說不定還有活路!
墨景揚冷冷的掃着珠兒的屍體,指着陌生男人淡聲開口,“將他送去衙門,這女人……”他正要處置珠兒的屍體,卻聽邪恆道,“送回張府去,告訴張氏夫妻實話!”
墨景揚看了他一眼,點頭。
雷應聲,立即按令行事。
這邊剛審完,那邊藥已經煎好了,端上來後,墨景揚親手喂進了葉冰靈嘴裡。
喝完藥沒多久,葉冰靈突然擰眉,猛的起身朝一邊嘔吐着。
大片黑血從她嘴裡涌出,不一會,牀邊便灘了一地,看起來有幾分煞人。
“你怎樣了?”墨景揚扶住葉冰靈的身子關切的問。
葉冰靈動了動脣,虛弱的聲音回着,“應該沒什麼大礙了。”
墨景揚點頭,扶着她躺回去,“那解藥只買了一個整份,其他的幾份缺一味藥。”
“這是什麼意思?”葉冰靈眸光一厲。
“意思是,只救了你一個,暫時。”邪恆輕巧的答着。
葉冰靈臉一白,看着墨景揚顫聲道,“這毒本來就狠,若是不及時解毒,奶孃她們怕要沒救了,是差什麼藥?”
墨景揚看她這樣很心疼,安慰道,“我已經讓他們去買了,很快他們就能回來,別急。”
葉冰靈搖頭,慌亂的道,“差什麼藥?”
墨景揚擰眉,起身去拿了一包買來的藥遞給她,“你看看少些什麼。”
葉冰靈激動的抓着藥看了一下,低低的道,“龍鬚草,這裡沒有龍鬚草。”
墨景揚薄脣微顫,低沉的嗓音應,“嗯,他們尋遍了秋陽縣,卻沒找到,只能去鄰縣找,你別急,先安心休息。”
“我怎麼安心得下來,奶孃她們快沒命了,我哪裡安心得下來?”葉冰靈抓着被單喃喃言語。
墨景揚伸手握住她的手,“你急也沒用,你的毒才解,身子弱得很,更何況你肚子裡還有孩子,不爲你,也該爲孩子着想。”
葉冰靈輕泣起來,靠在枕上直落淚。
墨景揚暗歎了口氣,就那麼瞅着她,也不再說話。
靜了沒多久,葉冰靈突然道,“我想去看看奶孃她們。”
墨景揚點頭,一把抱起葉冰靈去了秋娘她們所在的屋子,三人是分兩個房間睡的,秋娘單獨一個房間,兩個丫環合一間。
在瞧過秋娘和兩個丫環的脈後,葉冰靈面露愁色,“他們要多久才能買回龍鬚草?”
“要不了多久。”墨景揚敷衍的道。
“要不了多久是多久?”葉冰靈急躁的喊着。
墨景揚無奈的看着她,“他們會盡量快點的。”
“可是奶孃她們不一定等得及!”葉冰靈嗚咽的叫喊,“她們的脈象越來越弱了,再不拿解藥來,她們會死的。”
她好無力,想到她們會死,想到她們再也醒不過來,她就覺得窒息,這種感覺讓她想哭。
墨景揚正要安慰她,卻聽葉冰靈大叫出聲,“爲什麼?爲什麼會沒有龍鬚草?”
“我……”墨景揚手足無措,只能緊緊的抱住她。
後頭,某大夫看着自家主子那可憐樣,心裡莫名舒爽,他輕咳一聲出了聲,“姑娘也是會醫之人,既然知道龍鬚草這一物,應該也知道這草的生長時間極短,只在八月初成長,八月末便死了,因此這東西也極珍貴,所以缺貨也是常理。”
葉冰靈死死的咬住脣瓣不說話。
見此,墨景揚一個厲瞪過去。
某大夫無辜的哼唧,主子,我是爲你說話的好不!竟然這麼不領情。
墨景揚冷哼一聲,收回眼,抱着葉冰靈回到房間,將她放回了大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