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該做的禮數都做到位了,看看光景已是傍晚時分,沈千沫終於安安心心的回到自己所住的小院——風荷院。
她不在的這段日子,徐嬤嬤和青蘿將風荷院打理的井井有條。沈千沫泡了個澡,洗去滿身風塵,然後讓青蘿沏了一壺茶,坐在院中,賞花飲茶,頓覺神清氣爽,連日來的旅途勞累一掃而空。
“青蘿,你這泡茶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沈千沫喝了一口茶,滿足的喟嘆了一聲,轉頭對她讚賞的說道。
青蘿淺淺一笑,對着沈千沫弓了弓身子,動作帶着幾分優雅從容。
唉,真是可惜,這麼標緻的一個美人居然是啞巴。沈千沫心裡暗歎了一聲。
風荷院,顧名思義,院裡的荷花定是少不了的。如今正是盛夏時節,院中池塘的荷花開的正好,滿池碧綠中亭亭玉立着一朵朵粉色的蓮花,猶如衆星拱月一般。
“池面風來波瀲瀲,波間露下葉田田,誰於水面張青蓋,罩卻紅妝唱採蓮。”
面對如此美景,沈千沫不由得詩興大發,撫摸着窩在自己懷裡的小乖柔順的白毛,隨口吟誦出了幾句詩句。
小乖微微張開它那雙碧色的眼睛,對着沈千沫叫了兩聲,又閉上眼睛睡覺了。
這小東西不是狐狸,是隻貓吧,怎麼懶成這樣!沈千沫哭笑不得的揪了揪它的耳朵,惹來小乖不滿的舉爪抗議。
沈千沫抓住它的小短腿,碧眼靈狐動不了,只能哀怨的瞪着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一臉委屈的樣子。
“咯咯……”沈千沫忍俊不禁的笑出聲來。這小東西,真是太可愛了!
小院門外的一株大樹下,孟允策靜靜的站着,看着這一人一狐有愛互動的一幕,不禁看呆了。
這個女子,實在是太美了!
這種美,孟允策不知道可以用什麼語言來形容。他常年混跡花叢,可說是閱女人無數,可是在沈千沫面前,他卻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內心的震撼難以言喻。
想起自己當初貿然的退婚之舉,令自己錯過了什麼樣的絕世佳人,他心裡一抽,不自覺的身子晃了晃,腳步趔趄了一下,踩斷了腳底下的一根樹枝,“咔擦”一聲,在靜謐的小院顯得格外清晰。
聽見異動,沈千沫警覺的看過去。在無極島的這些日子,她的警戒能力和反應能力都增強了不少。
待看清樹下所站之人,沈千沫秀眉一蹙。是孟允策。他來幹嘛?
孟允策見自己偷窺被發現,也不尷尬,乾脆大步走進院內,怔怔的盯着沈千沫。
美人近在咫尺,孟元珩的眼神像塗了膠水一般,牢牢的粘在沈千沫身上。
見他如此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沈千沫有點反胃,眉頭皺的更緊了。她俏臉冷肅,聲音平平的說道:“孟世子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見教?”
孟允策見她對自己板着臉,只覺心中苦悶,沉聲說道:“當日,你蒙着面紗,是不是故意的,讓本世子以爲你容貌被毀,誘導本世子退婚?”
什麼?沈千沫一時有些聽不明白,消化了一下,她簡直被氣笑了。
他現在是在怪自己當時解釋工作做的不到位,誘使他退了婚嗎?她冷笑道:“當時我若是不蒙着面紗,怕是會嚇着孟世子,驚嚇世子這個罪名,我可承擔不起。”
“那你現在……爲何會變得如此之美?”孟允策不滿的指責道,一副受傷被騙了的表情。
“我沒說過,自己的臉傷是治不好的吧。”沈千沫對孟允策的低智商真是無力吐糟了,“小院僻靜,孟世子不宜久留,還是請回吧。青蘿,送客。”見他一副不可理喻的樣子,沈千沫懶得再跟他囉嗦,抱起小乖便想回身進屋。
青蘿上前對孟允策做了個“請”的姿勢,可是孟允策卻再也忍受不了沈千沫對自己冷淡的態度,情急之下,氣血上涌,色膽包天,一把將青蘿推到在地,幾步上前便將沈千沫攔住,目光陰鷙的盯着她,渾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孟世子,請你自重。”沈千沫退後幾步,語氣嚴厲了一些。這個孟允策也太不知輕重了,這可是國公府,豈能由他胡來!
孟允策自認風流倜儻,瀟灑無雙,哪個女人見了他,不是含羞帶怯,曲意逢迎,何曾在女人面前受過這樣冷冰冰的嘴臉。他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看到沈千沫如花似玉卻冷若冰霜的俏臉,只覺得心裡憋悶的難受,臉色更加陰沉,說出的話也有些口不擇言了。
“真是可惜,沈大小姐美若天仙,卻要嫁給孟元珩那個殘廢。本世子可是聽說孟元珩還不能人道呢,這樣一來豈不是白白浪費了沈大小姐的如花美貌。既然如此,還不如讓本世子先來品嚐一下沈大小姐的滋味。”
想不到孟允策竟如此下流!沈千沫倒是始料未及,就在她一愣之間,孟允策已經餓虎撲羊一般,向她撲過來。
驀地,小乖白色的身體像箭一般向孟允策射去,兩隻利爪瞬間便在他的臉上抓出了幾道血痕。一擊得中,小乖立馬又跳回沈千沫的懷裡,對着孟允策張牙舞爪,滿是敵意。
青蘿被孟允策重重一推,倒在地上一時動彈不得,見孟允策如此不知分寸,心急如焚,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護在沈千沫面前。
孟允策抹了抹臉上的血跡,氣得不行。他最看重的就是自己這張臉了,現在卻被這隻可惡的小狐狸抓傷,還讓他怎麼見人?
他越發堅定了要一品美人芳澤的想法,一步一步向沈千沫靠近,陰狠的眼眸裡閃耀的憤怒嗜血的光芒。
孟允策雖然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但也是從小學習騎射武藝,身手並不弱,剛纔被小乖一擊即中,完全是因爲毫無防備之故。現在有了戒備,小乖的偷襲便起不了作用。
他逼近沈千沫,將護在她前面的青蘿一把甩開,便想抱住沈千沫一親芳澤。
沈千沫面不改色,等待他靠近之際,正想趁他不備來個過肩摔,卻不想自己還沒出手,孟允策已經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青石板地面上滾落了兩顆小石子,看來孟允策是被這兩顆小石子打中了腿部穴道,而且力道似乎還不輕,因爲孟允策齜牙咧嘴的跪在地上,一時竟起不來了。
他吃驚的瞪着她,憤怒的喊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徐嬤嬤和綠竹在裡屋聽見花園的動靜,雙雙跑出來,見此情景,大驚失色,忙上前攙扶起青蘿,問道:“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沈千沫看也不想看孟允策一眼,神色平靜的對二人說道:“孟世子在花園散步,行至風荷院時突發腿疾,看樣子是走不動了,徐嬤嬤,綠竹,你二人將孟世子扶到前院,請府醫過去看看吧。”
她不想把事情鬧大。若是今日之事傳出去,無論是對自己的名聲,還是對煊王府的名聲都沒有好處。只是孟允策此人,看來以後自己要對他多加提防了。
徐嬤嬤和綠竹一左一右將孟允策架着走了,臨走前孟允策還是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似乎仍在爲剛纔自己爲何會突遭襲擊而不解。他惡狠狠的瞪着她,心道:這個女人,自己一定要嘗一嘗她的滋味。
青蘿一連被孟允策摔了兩次,她身子較弱,不比綠竹身體結實,沈千沫便讓她下去休息。
一時,院裡又恢復了寧靜。沈千沫坐在石桌旁,對着空無一人的院子淡淡的說道:“出來吧。”
眨眼間,一個黑衣人從空中毫無聲息的飛落而下,跪在她的面前。
沈千沫打量了他一眼,二十歲左右年紀,是個看上去清瘦俊秀的年輕人。
“屬下煊王府暗衛薛浩,見過王妃。”
沈千沫點點頭,看來自己猜的不錯,孟元珩一直派人在暗中保護她。
“你起來吧。”沈千沫不大習慣有人跪在自己面前說話,“剛纔是你出的手?”
“正是。讓王妃受驚了,請王妃恕罪。”薛浩起身後低頭答道。
“多謝你剛纔出手相助。”沈千沫淡淡頜首。雖然她相信剛纔自己足夠有能力自保,但是薛浩出手,也爲她省去了不少麻煩。隨即她又吩咐薛浩:“今日之事,不用向王爺稟報。”
沈千沫不想讓孟元珩知道自己差點被孟允策輕薄這件事,若是被他知道,以他的性子,不知會暴怒成什麼樣子。
薛浩覺得自己這輩子從未如此糾結過。身爲煊王府暗衛,自然應該唯王爺之命是從。王爺派他來暗中保護王妃時曾吩咐,事無鉅細必須一一稟報。可是今天這麼大的事情,王妃卻說不用讓王爺知道。
這……他該如何是好?
不過好在薛浩也不是個死腦筋,王妃只說不用向王爺稟報,那他向統領稟報應該不算違抗王妃的命令吧。
自己真是太聰明瞭!薛浩快要被自己的機智感動哭了。他轉身便向嚴漠稟報了此事。
於是,當天夜裡,孟元珩就知道了孟允策意圖在國公府輕薄沈千沫之事。氣得他生生將輪椅扶手捏的扭曲變了形。
孟允策,既然你這麼想找死,就別怪本王心狠手辣。孟元珩的雙眸在幽暗的燭火中映射出格外冷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