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越走越遠,聲音漸漸的微不可聞。
孔蕾從房門後悄然走出,看着兩人遠去的背影,眉頭緊緊的蹙起,嘴裡輕聲的呢喃道:“孔餘,真是你嗎?”
雖然她也認爲丁寧是在收買人心,但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卻絕對不能說出口。
如果那兩名戰士說的是真的,那孔餘就是在軍中故意散播謠言、詆譭長官、擾亂軍心,這可是觸犯軍規,要當衆處斬的。
雖然上次孔彌當衆呵斥她,讓兩人之間的關係有了些隔閡,但孔餘畢竟是她的堂弟,她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就這樣觸犯軍法而不管不問吧。
思慮再三,孔蕾決定找孔餘去問清楚,免得他不知道輕重胡說八道,最終落得個變成烤肉的下場,丁寧的兇殘可不是說說而已的,這個男人要是狠下心的時候比任何人都要狠。
若不是自己陰差陽錯的成爲了他的女人,說不定這渾蛋已經把自己烤着吃掉了吧?
想到這裡,孔蕾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覺得以後還是別招惹他的好,她雖然很期盼他能再次進入自己的身體,可卻沒打算讓自己成爲他身體的一部分。
這段時間的接觸,她已經逐漸摸清楚了丁寧的性格,那是個對身邊親近的人如同春天般溫暖,對待敵人卻如嚴冬一般殘酷無情的傢伙。
如果有可能,她希望自己永遠是他身邊最親近的人,而不是成爲他的敵人。
做他的敵人絕對不是什麼美好的體驗,以他各種層出不窮匪夷所思的詭異手段,任何敵人都會半夜從噩夢中驚醒的。
若是丁寧知道孔蕾對他是這樣的評價,一定會哭笑不得大喊冤枉,小寧哥還是很溫柔的好不好,哪裡有那麼兇殘可怕。
孔蕾走後,丁寧放出神識查探一番,確定沒有人窺視後,身影一陣虛幻,五道身影驀然出現在他面前。
五道身影的面目竟然和丁寧一模一樣,只是一個是金髮,一個是藍髮,一個是白髮,一個是紅髮,一個是綠髮,齊齊衝着他抱拳一拜。
丁寧感覺就跟照鏡子似的齜牙一笑,滿意的笑了笑,揮了揮手,五道元素武魂驀然融於天地,消失在原地,隱形異能真是個好東西,這讓他有些想念柳生淺黛了。
歷經一個月時間的淬鍊,五行元素武魂已經變的基本凝實,能夠獨立在外界存在六個小時左右,這次是他首次將武魂全部放出。
武魂離去後,丁寧這才躺在牀上開始睡覺,一會兒功夫就響起了輕微的鼾聲,在百萬大軍中殺一個來回,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就算是真的戰神,也會感到疲倦。
夜,在不知覺中降臨。
月牙兒悄悄的爬上天空,如同水銀瀉地般灑落一地銀輝。
軍營周圍的樹木隨着輕風在夜色中沙沙作響,影影綽綽的如同羣魔亂舞。
一堆堆篝火點燃,把翼人聯盟軍營照耀的宛如白晝,各族的戰士們圍在篝火旁喝着烈酒,吃着烤肉,唱着豪邁而粗獷的戰歌,興之所至還有人切磋一番以助興,來慶祝今天的大捷。
當然,主角肯定是立下大功的狼騎兵,每一個狼騎兵都紅光滿面,被無數袍澤簇擁着,驕傲而自豪的挺直了腰桿。
呃,自從某個大都統上任和戰士們同吃同住嬉笑打鬧後,妖族戰士們似乎都喜歡上了烤肉,只是烤出來的味道怎麼都比不上大都統的手藝,讓他們頗爲遺憾。
軍營雖然有禁酒令,但今天首戰告捷,大都統不顧副都統的強烈反對特意交待,今晚可以喝酒慶功,但不許喝醉。
憋了一個月的各族戰士們肚子的酒蟲早就蠢蠢欲動了,得到命令莫不是歡呼雀躍,大呼萬歲,一罈罈美酒如同流水般送了上來,讓整個軍營裡都瀰漫着酒香。
軍營門前,負責值守的戰士們羨慕的是不是瞥一眼軍營裡的狂歡盛宴,悄悄的嚥着口水,暗歎自己倒黴,爲什麼偏偏輪到今晚值勤,否則也能去參加慶功宴了。
沙沙……
軍營東側千米之外,一片鬱鬱蔥蔥的草叢之中,一眼望不到頭的黑衣蒙面身影如同幽靈般出現,只有手中的利刃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寒光。
走在最前列的魁梧身影停下腳步趴伏下去,身後所有的人都有樣學樣的趴了下來,遙望着軍營中歡聲笑語的樣子,氣氛突然變的極爲壓抑,隱隱有仇恨的火花在他們的眼中閃爍。
“大都統,果然不出您所料,現在動手嗎?”
一名黑衣蒙面的身影摩拳擦掌的輕聲問道。
“慶功宴,嘿嘿,再等等!”
魁梧身影發出極輕的笑聲,但任誰都能從笑聲中聽到大都統內心所隱含的怒火與憋屈。
黑影曹琦沉默了下去,他作爲韓思吉的親兵隊正,他對大都統的心情感同身受。
首戰大敗,韓思吉所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特別是熊烈的死,讓脾氣一向暴躁的白熊王更是暴跳如雷,把他罵的是狗血噴頭,當場就要宰了他。
若不是其他妖王苦苦相勸,提議讓他夜襲敵營戴罪立功,大都統現在恐怕已經成爲一具屍體了,所以,他這個堂堂大都統,今晚纔會出現在這裡。
一軍統帥竟然要冒着生命危險親自帶隊來夜襲敵營,這全都是拜白熊王所賜,曹琦深深的爲大都統感到不值。
“大都統,咱們的人已經到位,只等您指示,就能夠立刻發動襲擊。”
一名親兵匍匐着爬了過來,低聲彙報道。
“傳令下去,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輕舉妄動。”
韓思吉目光幽幽的看着敵軍大營,沉穩的吩咐道:“等下我會親自率隊發動第一波襲擊,趁機點燃敵軍大帳,讓大家看到火光後,立刻發動突襲。”
“大都統,不可啊,您身爲統帥,怎麼能輕易冒險?”
曹琦大驚,主動請命道:“屬下願代替大都統前往,必然不負使命。”
“是啊,大都統,萬萬不可啊,屬下願前往。”
“屬下願前往,大都統萬不可冒險!”
“大都統,屬下願意前往,必然斬殺敵軍,絕不負大都統所望。”
……
手下的親衛們個個主動請命,視死如歸。
“統帥?統帥又如何?那丁寧不也是身爲統帥,依然親自帶隊在我大軍之中殺了個來回,身先士卒,這纔是統帥該乾的事。”
韓思吉略帶自嘲的說道,提及丁寧時竟然隱隱流露出一抹敬佩之色,隨即語氣一肅戰意升騰的道:“不要再說了,我意已決,我韓思吉打了敗仗就要接受懲罰,或許我武力不如那丁寧,但說起勇氣,我韓思吉可一點都不比他少。”
親衛們面面相覷,知道大都統心高氣傲,這是憋着一口氣要和丁寧較勁兒呢,當下也不敢再勸,只是心裡暗自決定,一旦事態不妙,就算是拼死也要護得大都統的安全。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慶功宴逐漸散去,儘管有着軍令,但還是有不少的戰士被灌趴下了,喝的最多的無疑就是狼騎兵們了,沒辦法,他們跟着大都統在萬軍之中殺了個來回,每一個都是衆人敬酒的對象,想少喝都不可能。
篝火漸漸熄滅,戰士們勾肩搭背、腳步蹣跚、醉眼惺忪的相繼回營帳休息,呼嚕聲相繼響起,燈火通明的軍營逐漸陷入了黑暗。
那些執勤的戰士沒有了羨慕的對象,心終於也安定了下來,打起精神繼續巡邏。
一望無際的營帳在黑暗中影影綽綽,彷彿擇人而噬的怪獸張開了血盆大嘴般,讓人心裡發寒。
韓思吉渾身一個寒顫,心裡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可仔細觀察半天,也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妥的地方,找不到心裡不安的來源。
一定是吃了敗仗受到打擊,所以纔會疑神疑鬼的,那丁寧是厲害,但他不是神,不可能擁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韓思吉拼命的搖了搖頭,把那絲不安甩掉,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輝,輕輕的一擺手,如同狸貓般輕巧的躍起,弓着腰邁着跨度不大,但頻率快的驚人的小碎步,融於黑暗當中,悄無聲息的向軍營潛去。
在他身後,一個兩個三個四個……無數個黑影從四面八方以自己的方式向軍營大門包抄而去。
烏雲悄悄遮住了月亮,讓本就昏暗的大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靜溢的讓人心悸。
瞭望塔上,六名負責警戒的輪值戰士打着哈欠,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着,藉此來驅散睡意。
一名戰士慣常的向遠處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打着哈欠蜷縮着身子就要找地方假寐一會兒,嘴裡還低聲抱怨着真倒黴,慶功宴時偏偏攤到值班,連酒都喝不上。
“噗!”
一連串輕微的響聲和濃郁的血腥味讓他毛骨悚然,身爲一個身經百戰的戰士,自然聽得出那是刀刃割破喉嚨發出的聲音,所有的睏意頓時一掃而空,張嘴就要發出驚叫示警。
只可惜已經遲了,一雙強健有力的胳膊扼住了他的脖子,咔嚓一聲輕響,他就覺頸骨一陣刺痛,徹底的死去了知覺。
曹琦鬆了口氣,把屍體輕輕的放在地上,然後擺了擺手,身後的五名黑衣人和他一樣開始脫衣服,迅速換上對方的軍裝,站在瞭望塔上,按照約定輕輕揮舞了一下火把傳遞信號,示意已經得手。
韓思吉得到信號,頓時精神大振,之前的那絲不安已經被他拋之腦後。
耐心的等待着巡邏的士兵走過,立刻向手下襬了擺手,身後一個個黑衣人魚貫前行,悄然向軍營大門值勤的戰士摸去。
噗!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