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子大哥,您老怎麼來了?我實在是……太開心了,您不知道我們有多想您,昨天我們哥三還唸叨着您呢。”
“是啊,天玄子大哥,您來了怎麼也不提前通知一聲啊,我們也好出來迎接您,您不知道,自從當年一別後,我們兄弟時時刻刻唸叨着你,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夠再次聆聽您的教誨。”
“天玄子大哥,這麼多年沒見,您還是那麼英明神武,卓爾不羣啊,茫茫人海中你就如一盞指路明燈,指引着我們前進的方向。”
……
三大供奉點頭哈腰的圍着天玄子一通亂拍馬屁,那毫無底線的阿諛奉承,點頭哈腰,低三下四的程度簡直讓人歎爲觀止。
白居然等白家人呆若木雞,驚的長大了嘴巴,下巴都差點沒掉下來,這還是平時仙風道骨,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傲然風範,連說話鼻孔都朝着天的白家三大供奉嗎。
白居然想起之前自己頤氣所指的樣子,再看這三位供奉的做派,頓時一股逆血上涌,臉上火辣辣的滾燙,渾身哆嗦着指着三大供奉,大喊一聲“氣死我也”,張嘴噴出一口鮮血,雙眼一翻白直挺挺的暈了過去,若不是忠叔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說不定白居然沒有被氣死也會活活摔死。
“老爺,老爺,你醒醒啊!”
白家衆人頓時一陣手忙腳亂的湊上前來哭喊着。
忠伯不愧是見過大世面的管家,很快就鎮定下來,沉穩的吩咐道:“快,小二子快去喊醫生,小五子去通知老太爺。”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連家主都暈倒了,他也不敢再隱瞞,只能讓人去通知老太爺來收拾殘局。
天玄子對此視若無睹,臉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三大供奉道:“是有些年沒見了,你們過的挺好?”
“挺好,挺好,多勞大哥掛念!”
三大供奉心裡暗罵,這輩子只要不見到你我們不知道有多好,只要一見到你,我們就怎麼都不好了。
臉上卻堆滿了無比真誠的笑容,笑的是那個燦爛,不知道還以爲他們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呢。
“你們過的好那就好,我也放心了,對了,這些年你們一定又蒐集了不少好東西吧,等下別忘了讓我這個當大哥的鑑賞一下,免得你們被人矇騙了。”
天玄子捋着頷下鬍鬚,笑眯眯的說道。
三大供奉的臉頓時垮了下來,還不得不賠着笑臉乾笑道:“那是自然,我們巴不得大哥給我們掌掌眼呢。”
“哈哈哈,好,好兄弟!”
天玄子得意洋洋的大笑道,三大供奉也只能滿臉苦澀的訕笑附和,心裡卻比吃了黃蓮還苦。
丁寧暗自好笑,心裡卻若有所思,難怪夏侯說成爲豪門供奉的宗師級以上強者要不是爲了報恩,要不就是失去血性的苟且偷生之徒,眼下看到三大供奉奴顏婢膝的樣子,應該是屬於後者了。
“不……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小五子一溜小跑的來到白家大院深處的一棟三層小樓前上氣不接下氣的大喊道。
“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老太爺正在會客,有事等下再說!”
門前站着一位鬚髮潔白,老態龍鍾的老者,伸手攔下了他,不悅的瞪眼呵斥道。
“龍……龍爺,等……等不及了啊,出……出大……大事了,有人要滅白家滿門,三大供奉臨陣投敵,老爺……老爺他……他……氣暈倒了!”
小五子畏懼的看了他一眼,氣喘吁吁的說道。
知道眼前的龍爺是從年輕時就跟在白老太爺身邊的警衛員,是個孤兒,對白老太爺忠心耿耿,退伍後既沒有返回家鄉,也沒有另謀高就,而是自願跟在白老太爺身邊伺候終生,是老太爺最信任的人,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就是老太爺的代言人。
他在白家的地位超然,就算是忠伯這個大管家也得恭恭敬敬的喊一聲龍爺,白家的嫡系子孫也要客客氣氣的喊一聲龍叔或者龍爺爺。
龍爺雪白的眉毛微微皺起,老態龍鍾的身軀卻散發出一股恐怖的威壓,沉穩的道:“不要慌,天塌不了,把事情經過詳細說來。”
“是,龍爺!”
感受着龍爺身上令人恐懼卻又心安的力量,小五子擦了把冷汗,不敢有絲毫的隱瞞,事無鉅細的把詳細經過說了一遍。
龍爺耐心的聽完後,渾濁的老眼裡閃過一抹精芒,淡然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知道了?小五子愕然的看着他,急的差點沒哭出來:“龍爺,人家都打到家門口了,老太爺不拿個主意,我怎麼跟忠伯回話啊。”
“哼,讓你下去你就下去,具體怎麼做等我請示了老爺子再說。”
龍爺冷哼一聲,不滿的瞪了他一眼,讓小五子噤若寒蟬,不敢再多言,苦着臉退了下去,左思右想後乾脆回去如實跟忠伯稟告就是。
“龍爺爺,怎麼了?”
白青從房屋中邁步走出,從八寶山回來後,老太爺緬懷往事有些情緒不佳,他就一直陪伴在一旁逗他開心。
老太爺情緒剛好一些,他的老部下就紛紛前來拜賀,白青本要自己的離開,卻被老太爺要求留下,把他介紹給前來拜賀的人。
龍爺知道老太爺的意思,這是要把白家最珍貴的資源,他的人脈關係介紹給白青啊,看來老太爺對未來家主之位已經有了定奪。
所以白青發問,龍爺不敢有絲毫怠慢,把小五子所彙報的情況一字不差的復訴了一遍。
白青臉色變幻不定,一拍額頭苦笑道:“這事怨我,是我那兄弟受我的邀請而來,我這光忙着陪老太爺了,把他給忘了,這忠伯也是的,難道不知道那王海慶是個什麼貨色?老太爺正在會客,就不勞動他老人家了,我去看看吧。”
龍爺微微躬身,看着白青的背影,眼底卻閃過一抹精芒,看來,忠伯要倒黴了啊。
白青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只是隨口埋怨一句,實則話裡話外的意思是把事情的所有過錯都推到了忠伯身上,忠伯將會成爲這次事件的犧牲者,當然,白鶴也必然難逃一劫,這對二房一脈的威信可是個不小的打擊。
白老爺子一生行得正坐得端,以正氣安國,以公正持家,幫理不幫親。
白家後人雖然也算是爭氣,但奈何家族過於鼎盛,讓白家的下人都生出驕奢之氣,慣會見風使舵,甚至狗眼看人低,連龍爺也很看不慣他們的做派。
特別是忠伯,人如其名,他確實很忠誠,但卻不是對白家忠誠,而是對白居然一個人忠誠,這些年仗着白居然的寵信,欺上瞞上,大肆斂財,幹了不少欺男霸女,敗壞白家門風的事情。
龍爺看不過眼也曾跟老太爺隱晦的提起過,但老太爺卻不置可否的一笑了之,讓他很是摸不着頭腦。
此刻他才恍然大悟,心裡暗自嘆息不已,老太爺的心思真是淵深似海,令人難以捉摸,他並不是對忠伯的所作所爲無動於衷,而是要留着他當做破綻,來爲白青的上位打開缺口啊。
只有拿白居然的親信開刀,白青才能建立屬於他的威信,撼動白居然根深蒂固的權威,逐漸接掌白家的大權。
看來,新老家主之爭即將拉開序幕了。
龍爺心裡暗歎一聲,豪門世家的權利交接從來都不會和平過渡,每一次權利的交迭更替之路都會伴隨着步步驚心的權謀算計,由血淋淋的屍骨鋪就而成,這次也不會例外。
只是想到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機緣巧合下的偶然?還是白青早就成竹在胸的必然?如果是後者,那白青的心機城府也實在是太可怕了。
不過,以白青的性子,又怎麼可能會忘了給他的朋友發請柬?再忙又怎麼可能會不提前跟門房打聲招呼?
想到這裡,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龍爺又恢復了之前老態龍鍾的模樣,如同泥菩薩般垂首屹立不動,
直到六個身穿白衣腰間繫着血色腰帶,充滿肅殺之氣的男子緊隨着白青身後而去時,龍爺微眯的眼睛才緩緩睜開,仰首看了看剛纔還豔陽高照的天,此刻竟然被烏雲遮蔽,一股涼風吹過,他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低聲嘟囔道:“要變天了啊!”
“青少,是青少來了!”
“太好了,青少來了就沒事了。”
“青少一定是奉了老太爺的命令來處理事情的。”
“青少是白家最優秀的子弟,他來一定能把事情擺平。”
……
自從白居然暈倒被送回後院後,早就六神無主的白家衆人見白青出現,如同見到了主心骨般歡呼起來,看來白青的羣衆基礎還是很不錯的。
忠伯臉色有些陰翳,但他再恃寵而驕,畢竟只是白家的下人,特別是他依仗的主子此刻已經昏迷,讓他更加不敢造次,恭恭敬敬的迎上前去:“青少,您來了。”
白青淡然的向白家衆人點了點頭,連正眼都沒看他就快步向外走去。
忠伯被無視,彷彿被白青當衆甩了一個耳光似的,頓時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一陣難堪。
眼中不由閃過怨毒羞惱之色,早就落魄的大房少爺罷了,竟然敢一點都不給他這個家主跟前紅人的大管家面子,這讓他如何能不羞惱。
臉色很快恢復了古井無波,心裡卻瘋狂的咆哮着,黃口小兒竟敢辱我,等着吧,等到老爺醒來,到時候定然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來拜壽是真,絕無攪局的心思,但樹欲靜而風不息,他也是身不由己,事情莫名其妙的就發展到了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