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潯沒轍地推他一下,心裡卻因他的笑容一派清朗。
裴奕審視着她。她是天生的骨架小,又是如何都吃不胖,看上去總是顯得瘦弱。好在如今氣色極佳,閒來給她把脈,脈象亦是沉穩有力,並無不妥之處。可是他想,那也等到她過了今年生辰再打算孩子的事,給她點時間讓心緒平和下來。否則,以她這動輒發飆的性格,懷孕之後萬一出了差錯可怎麼辦?到那時,多少人都要跟着心驚肉跳。
他將她攬到懷裡,“等你滿十六歲了再打算這些。”
“嗯,我聽你的。”
裴奕斂目看着指間的羊脂玉戒指,琢磨着她生辰時送她什麼纔好。之前他生辰那日,早間她就親手做好了長壽麪,看他吃完,笑盈盈地送他出門。晚間又親手做了飯菜,在太夫人房裡,等他回來一同用過飯,回房的路上,將這戒指給他戴在指間,還忽閃着大眼睛,一本正經地警告他:“可不準丟了,要戴一輩子。”
在很多外人眼裡,她大抵都是一個樣子:像貓,漂亮卻暴躁。連葉世濤與他閒來喝酒時都對他說:“阿潯要是跟你鬧脾氣,你別理她就是,過一陣子她自己就想通了。”也擔心寶貝妹妹一旦發火讓人無從消受。
大抵誰都不知道,她對人能夠有多好。
葉世濤此刻懶洋洋地歪在車廂內,頭枕着江宜室的腿,睡着了。
江宜室看着他腳上沾染着塵土的薄底靴子,險些嘆氣。
他最近一時忙得不着家,一時又連續好幾日都很清閒。祖母壽辰之前,他奉命率領手下去外地緝捕幾個人,回京時緊趕慢趕的,在她馬車到了半路才現身。衣服倒是換了家常的淡藍錦袍,靴子卻是來不及換了。
以前總盼着他上進,眼下他繁忙疲憊的時候,又總是忍不住心疼。偶爾真的會想,如果他要常年這麼辛苦,真就不如一切都如當初。
馬車行至葉府門前長街時,江宜室剛要喚醒葉世濤,他已睜開眼睛,慢吞吞坐起身來。猛地晃了晃頭,睡意消散,目光清明一片。
江宜室取出茶桶裡的紫砂壺,給他倒了一杯茶。
葉世濤接過,喝了一口茶,問道:“阿潯一定過來?”
“自然。祖母的壽辰,怎麼也要來的。”
葉世濤頷首,“我點個卯就回去了——騎馬回去,你留下來用飯。”
“我曉得。”江宜室擔心地看着他,“回家麼?不是還有事吧?”
“回家去睡一覺。”葉世濤笑着颳了刮她鼻尖,“睡醒了找管事問問,看看你這段日子有沒有敗家。”
江宜室笑起來,“纔沒有,你不能總小瞧我。”
葉世濤讚許地道:“知道你越來越幹練了。”
江宜室拍拍心口,“得你一句誇獎可不易。”
“我是那麼吝嗇的人?”葉世濤挑了挑眉。
江宜室就戳了他眉心一下,“那你以爲呢?要是沒阿潯誇着捧着,我早就泄氣撂挑子了。”
葉世濤笑,“有明白人不就行了?”
兩人說笑間,馬車進到葉府。到了垂花門,恰逢裴奕和葉潯也到了。四個人相形去往光霽堂,有丫鬟小跑着進去通稟了。
在花廳的王氏聽聞葉世濤和裴奕過來了,忙笑着告知在場衆人,讓各家閨秀迴避到屏風後面。
葉世濤和裴奕一同進門,行大禮拜壽。
“快起來,快起來。”葉夫人親自離座扶起二人,視線在兩人之間遊轉,不自主地笑了。
這兩個孩子,真是怎麼看怎麼俊美。
都是家常的穿戴,葉世濤一襲淡藍,裴奕一襲天青,頎長的身形,身高差不多,只是前者透着點兒懶散,後者透着點兒清冷。容顏都是沒有絲毫瑕疵,也是因氣質不同,讓人感覺不同。
讓誰說,也說不清哪一個更出色。
柳夫人、簡夫人、喬夫人等貴婦也在場,葉夫人爲兩人逐一引薦着行禮見過。
江宜室輕輕扯了扯葉潯的衣袖,瞥了屏風那邊一眼,悄聲道:“你家侯爺可別讓人又惦記上。”
葉潯也不着痕跡地瞥過屏風那邊,隱約可以見到幾道纖細的身形就貼在屏風近前,笑了笑,打趣回去:“你還不是一樣,也要當心些。”
江宜室卻不以爲意,“你哥哥現在名聲嚇人得很,別人知道是他,便是看着再好看,也會嚇得退避三舍。”
“哦,怪不得。你這是幸災樂禍啊。”葉潯捏了捏江宜室的手。
江宜室眨了眨眼,“我也是同情惦記上侯爺的女孩子而已,有你擺在這兒,別人心動也沒用,嚇都嚇跑了。”
葉潯強忍着笑,“說來說去,都在說我們兄妹兩個名聲不佳。這筆賬我可記下了。”
“哪兒有。”江宜室俏皮地笑了笑,“要你跟我一起幸災樂禍罷了,任她們偷看去,反正也只能看看。”
說話間,葉世濤和裴奕與衆人寒暄之後,轉身告辭,去往前院。
葉潯和江宜室這才上前去給葉夫人拜壽。
葉夫人笑着將兩人喚到近前,詢問各自近況,又讓她們去給幾位夫人問個安。隨後,江氏喚丫鬟爲兩人安排了座次,丫鬟知道兩人親如姐妹,便讓她們挨着坐了。
不多時,葉冰和葉瀾過來了,在葉夫人面前說笑幾句,過來與江宜室、葉潯見禮。
葉冰見到葉潯,沒來由地有些心虛。葉潯和江宜室又不主動找話說,氣氛便有些沉悶。葉冰急於打破沉悶,隨口問道:“沛兒沒來麼?”
江宜室笑道:“我讓她學着打理家事,沒讓她來。”
葉潯則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葉冰。
葉冰對上葉潯的視線,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葉沛早已隨着兄嫂搬出去了,興許早已將兄嫂和葉家劃分開了。再說這樣的場合,葉沛是庶出,便是來了也不自在。她慌忙附和,“是該如此。”
虛歲十一的葉瀾出聲打圓場,詢問裴府、葉世濤的府邸分別在何處,又眼含羨慕地稱讚兩人的衣物首飾。
小女孩聰慧有眼色,說話也是婉轉悅耳。葉潯和江宜室相視一笑,溫言軟語地應對。
隨即,姐妹兩個幫江氏去款待賓客了。
江宜室對葉潯道:“你聽說了沒有?世淇的婚事好像快定下來了。”
葉潯無奈地看着江宜室,搖了搖頭,“等你告訴我呢。”葉世濤在府中有眼線,當然能時時得知府中的大事小情,她能從哪兒聽說?
江宜室也反應過來,低聲笑道:“對方是翰林院侍讀學士林大人的幺女,剛及笄。之所以拖到現在才談婚事,是因之前有孝期在身——三年前沒了祖母。”
“不錯的一樁婚事。”葉潯漫不經心地應道。
江宜室又道:“那孩子也不容易,母親常年多病,上面兩個姐姐嫁得又早,這三年都是她在打理家事。”
“別是個太精明的人就好。”葉潯態度不樂觀,因爲既沒見過人,又不關心這些事,話也就好聽不到哪兒去。
“管她好不好,我們只管等着喝喜酒就是。”江宜室笑道,“我是怕你悶,說說閒話而已。”
悶倒不會,只是有些疲憊罷了。
她和江宜室要是不來,也沒多少人會想起葉鵬程和彭氏,這一來,近半數的人都在竊竊私語。
她們能怎樣,只能裝成沒事人,掛着笑,談笑風生。
江宜室又用下巴點了點葉冰,“阿潯,依你看,她收心了沒有?”
葉潯認真地看了葉冰兩眼,“看不出,跟她實在是不熟。但是有二嬸在,她不收心也要收心。”
“這倒是。”
葉世濤和裴奕去了外院,陪着景國公說了一會兒話,葉世濤就起身道辭。
景國公見他神色間透着疲憊,也就沒留他,叮囑他回府好生歇息。
護衛牽着馬在腳門外等,葉世濤上馬之前,葉世淇急匆匆趕過來,“大哥請留步。”
葉世濤轉身相看。說起來是兄弟,他們卻算不得熟悉,葉世淇每年春節回來的時候,還是刻苦讀書,他則忙於呼朋喚友去外面消遣,坐下來說話的時候都很少。
葉世淇滿臉含笑地走過來,問道:“大哥這就走?怎麼也不留下來用飯?”
“不了。”
“今日祖父、父親都預備了好酒,大哥好歹留下來喝幾杯纔是。”
完全是主人家招待客人的語氣。葉世濤笑了,透着點兒自嘲,“沒事我就走了。”
“別急着走。”葉世淇看看葉世濤身後的護衛,“是有件事要跟大哥說,本想着找個地方,好好兒坐下來說說話的。”
“有話直說就是。”葉世濤打個手勢,護衛退後至不遠處等待。
葉世淇整理了一下心緒,沉吟片刻,鼓足勇氣道:“我是想跟你說說大伯和大伯母的事。”
葉世濤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
話已開了頭,自然就要說完,葉世淇繼續道:“人們都知道,大伯和大伯母至今還被囚禁在莊子上爲奴,這……實在是還不如殺了他們吧?很多人對你和阿潯諸多猜測,也是因此而起。要我說,大哥,你就放了他們吧。不論多大的過節,還是要寬仁以對。哪怕你讓他
破什吧
們離開京城做個平頭百姓,也比如今的情形要好。”
他倒是有着一顆菩薩心腸。葉世濤諷刺地笑了笑,斂目凝視着葉世淇,半晌不說話。
葉世淇心裡有些發毛。但是,他想了想,自認沒說錯什麼。退一步海闊天空不是麼?葉世濤若是能對大伯和大伯母寬和一些,也不至於聲名狼藉,葉家上上下下的人也不會受他這名聲所累,時常被人指指點點。
再怎麼樣,葉世濤逼着祖父祖母將葉鵬程房裡四個人逐出宗族是不爭的事實,已成事實,也不說了,還不能亡羊補牢麼?
葉世濤倒是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離開葉府了,可他想沒想過還留在葉府的這些人是怎麼過的?人不能這麼自私無情。
“性情良善,待人豁達,我還真不知道,你是否能光耀門楣。”葉世濤望了望府中,“握緊你手裡的權益——我聲名狼藉,纔有你們得益這一日。日後別再爲這種事找我,得了便宜還說三道四的嘴臉,着實叫人反胃。”
這話已說得很重了。葉世淇一時漲紅了臉,“你怎麼能這麼奚落我呢?我也是一番好心,滿心滿意爲着大家好。葉家又不是你一個人的……”
“你心裡舒坦了,我就難過了。別再爲他們求情,如果不想他們死在你面前的話。”葉世濤漠然轉身,闊步行至駿馬前,飛身上馬,絕塵而去。
葉世淇呆呆的站在原地,好半晌仍覺着脊背發涼。竟動輒提及生死,並且說的是他的父母——葉世濤骨子裡的血液,恐怕都是冰冷冰冷的,幸好離開了,不離開的話,整個葉家怕是都會被他毀掉。
他懊惱地轉身走回院內,望向祖父的書房。裴奕在那裡陪老人家說話,他結交之心還未消減,卻不敢再湊上去了。因爲母親說了,葉世濤、葉潯已經不能算是葉家人了,裴奕作爲葉潯的夫君,自然也要保持相同的態度。
唉……這歸根結底,還是葉世濤惹出的麻煩。他腹誹着,轉去花廳,幫父親招待賓客。
這件事過了幾天之後,江宜室與葉世濤閒話時才得知,去裴府串門時,告訴了葉潯。
葉潯抿了抿脣,完全不能理解葉世淇的想法,嘀咕道:“聖賢書讀多了,腦子變成榆木疙瘩了?”
江宜室附和,“我看也是。”又不自覺地爲葉世淇開脫,“想來是教他讀書的先生只知道滿口的仁義道德,二叔在任上又無暇親自教導,他又不知細情,有這想法也不奇怪。”
葉潯只能儘量想一些好處,“終究不是一類人,更不是一路人。他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日後不理會他就更心安理得了。”
正人君子和葉世濤、葉潯之間隔着萬丈深淵,誰也不能奢望理解誰。
有些人是一直能夠遷就、善待的,而有些人,是此生也無法寬恕泯滅仇恨的。
到了端午節那日,裴奕和葉潯又回了趟葉府,來去匆匆,用過飯就回府。回到家中,才聽說了一樁事——
太夫人年輕時,和身邊盡心服侍多年的紅姑在戰亂中失散了。兩個人親如姐妹,太夫人心裡一直耿耿於懷,擔心紅姑服侍自己一場卻不得善終,這些年一直命人尋找。
今年總算如願了。
紅姑說,自從與太夫人失散之後,她嫁了人,育有一雙兒女。前幾年一家四口到了大興一帶,在一個商賈家中做事。直到今年,聽說了長興侯的名字,便猜測着是太夫人母子兩個飛黃騰達了,到底是怕猜錯了,所以拖到了今日才上門相認。
裴奕和葉潯進門時,見太夫人和紅姑正眼含淚光地敘談,一旁站着一個女孩、一個男孩子。
紅姑連忙起身行禮。
紅姑與太夫人失散的時候,裴奕還沒出生,他自然與葉潯一樣,因着太夫人的緣故,儘量顯得態度溫和,卻沒辦法從心裡親近起來。
女孩和男孩也隨之上前行禮。
太夫人引薦道:“這是蘭香,這是福明,是紅姑的一雙兒女。”又對兒子、兒媳道,“紅姑兩口子在大興的莊子上,說差事還不錯,倒是這兩個孩子的處境不好,在那個商賈家中服侍的人很是苛刻,這件事就交給你們了,看着給他們安排個差事。”
裴奕和葉潯恭聲稱是。
紅姑千恩萬謝。
裴奕思忖片刻,對福明道:“你先去別院吧,我讓那兒的管家給你安排個差事,先歷練一段日子,做得好再來府中當差。”
福明連忙跪倒磕頭,連聲道謝。
葉潯眼含笑意,瞥了裴奕一眼。他對任何外來的人都有戒心,話卻是說的好聽。先歷練一段日子?那段日子是一兩個月還是三年五年,就要看造化了。她卻不行,不能也跟他似的把蘭香支到別院去——男孩子就得摔打一番,女孩子卻是嬌弱的,況且太夫人和紅姑一定希望她將人留在近前,過兩年給蘭香指一門好親事。
思忖片刻,葉潯溫聲問蘭香:“今年多大了?以前在人府裡,是幾等丫鬟?做什麼差事?”
蘭香答道:“回夫人的話,今年十五了,以前做二等丫鬟,幫着大丫鬟管理衣物首飾。”
葉潯笑道:“那正好,你到我房裡,還拿二等丫鬟的月例,幫竹苓管着房裡的衣物首飾。”
事情就這樣有了着落,太夫人和紅姑都很滿意,蘭香和福明亦是歡天喜地的。
當天,太夫人留了紅姑在府中住了一晚。第二日,太夫人派了一名管事,送紅姑母子三個回到大興,和主人家說了說,幫兩個孩子把差事辭了。
又過了兩日,福明去了裴府別院,蘭香進到正房。
竹苓給蘭香安排了住處,又給了她一套簇新的二等丫鬟的衣服,讓她依着別人的樣子打扮着裝。
葉潯略略調整了房裡丫鬟的等級。起先房裡只有竹苓、半夏兩個大丫鬟,新柳、新梅則是做着大丫鬟和二等丫鬟的事,葉潯索性將姐妹兩個升爲一等丫鬟,雖說年紀小,能力擺在那兒了,她又慣是個說一不二的,也沒人敢嚼舌根。隨後,讓蘭香和原來的小丫鬟水香補了姐妹兩個的缺。
蘭香打扮好了,進門來拜見葉潯。
葉潯打量幾眼,見這丫頭生得嬌柔婉約,眉眼像足了紅姑,和竹苓等人站在一處,毫不遜色。她滿意地笑起來,命竹苓打賞,態度溫和地詢問了蘭香幾句,便讓她下去稍事歇息。
天氣慢慢變得炎熱,葉潯懶得出門,終日留在家中,只等着人上門來找。兩側醫書就在這樣的時日中抄錄完畢,手邊又少了一樁事,閒來作畫、做繡活,偶爾問問香露鋪子的近況、蘭香的性情如何。
竹苓對新添的這個幫手很滿意:“很踏實,說話少,做事多。偶爾太夫人喚她去說幾句話,都是來回小跑着,生怕誤了事。”
葉潯笑了笑,“那就好,你盡心提點着。她平時與什麼人走動也要留心些,讓人帶上歪路就不好了。”
竹苓笑着稱是。
葉潯記掛着葉沛,邀她時不時地過來說說話。葉沛閒談時,把從江宜室、吳姨娘口中聽說的事情轉述給葉潯:
徐閣老稱病在家的不但沒能得清靜,反而被家人鬧得不得安生。
徐閣老年歲不小了,膝下無子,眼下若是爲着子嗣納妾,不免成爲言官借題發揮的一大理由。況且,徐夫人是個眼裡不揉沙子的,根本就不允許他納妾。沒兒子,那就過繼一個,人選自然就是徐寄思原配留下的兒子。
原本以爲是很順利的事,徐寄思卻如何都不答應,說想過繼他的兒子也行,先幫他出了被裴奕毀掉臉的那口氣再說。
徐閣老自己都稱病了,哪兒還有能力給二弟出氣。
徐夫人則罵徐寄思忘恩負義,到了此時,竟全不顧兄嫂對他多年來的扶持。把兒子過繼到長房,於誰沒有益處?偏生他腦袋不開竅得了失心瘋,竟連輕重都分不清。
話越說越多,越說越難聽,而吵架這回事,男子大多是吵不過女人的。徐寄思被長嫂氣極了,索性帶着兒子搬出了徐府。他與人喝酒時說,兄嫂本就待他生分,什麼事都遮遮掩掩不跟他說,眼下分開住也好,那個長舌婦若是還沒完沒了,把他惹急了,斷絕兄弟情分的事也不是做不出的。
葉潯聽了駭笑不已。誰能想得到,徐夫人竟變成了小叔子口中的長舌婦。
葉沛也是忍不住的笑,“那個徐寄思還說,皇上讓他閉門思過,都是他兄長害的,他也認了,日後自己找門路官復原職就是——自然,這些是聽大哥的護衛說的,他們知道很多門外事。”
“那徐閣老呢?”葉潯問道。
葉沛道:“徐閣老自然是不希望兄弟反目,好幾次請人去說合,偏偏徐寄思不給面子,每次都讓說合的人吃閉門羹。徐閣老沒法子,只得親自去了徐寄思的宅子,苦口婆心地勸弟弟回家去住,說父母已不在,兄弟就該齊心協力,如何也不能分府單過。徐寄思還是不予理會,說不幫他出了那口惡氣,他是絕不可能回去的。”
能將髮妻拋棄的人,想用親生兒子謀取利益的人,居然會顧念手足情分,真是諷刺。徐閣老有沒有想過這是天道輪迴,遭報應了?或者也可以說,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吧?
轉念間,葉潯又猜測,徐閣老興許都要恨死徐寄思了,只是怕顏面掃地,才這樣苦苦挽回兄弟情分的吧?對那種人,她實在是沒法子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