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昊回到了旅行社,看着忙碌工作的大家,失神的坐在一邊。似乎每個人都有他們的工作,而自己呢?自己只是一個旁觀者。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從來都不屬於這裡。旅行社只是江木暮的夢想,是江木暮追求成功的墊腳石。他在這裡,哪怕所有人都尊敬他,也只不過是掛着江木暮助理的身份。他的壯志,他的理想,與旅行社從來沒有關係。
他提出旅行社應該走大力推行服務型性質的工作開始得到了肯定。現在旅行社開始走上坡路,營業額不斷地增加,他算是對得起江木暮了。回頭再看看自己,是不是應該離開了?
剛纔他和鍾雯爭吵的時候,憤怒的爆發了一句:我的未來,我的理想還只是一個空想!我現在還是一無所有,我的第一家主題咖啡屋還沒有出世,我的咖啡王國已經被扼殺在搖籃裡!
他的理想真的被扼殺在搖籃裡嗎?這幾年來,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支持江木暮上,現在這小子終於穩重了,自己算是功德圓滿,也該規劃一下自己的生涯了吧?
雖然他在旅行社吃喝玩樂都是江木暮負責,而且每個月還拿着兩萬元的高薪,作爲一個工薪階層的人,也該滿足了。但這不是他想要的!江木暮現在給的,不過都是這小子過去欠自己的,他總不能一輩子賴在他身邊。就是江木暮願意,他自己也絕對不會同意。
也許是鍾雯的出現刺激了他的神經。
過去那些正在消磨的雄心壯志,一下子被點燃了。當初自己放手讓鍾雯離開,她終於收穫了成功。當初自己毅然不回鄭氏,現在卻還是一事無成。凡是有自尊心的人,又怎麼能接受這樣的結局?
對啊,這裡已經不屬於自己了,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昊哥,昊哥。”鄭昊突然聽到有人叫自己,擡頭看去,一個客服小夥子按着自己的話筒,低聲說:“電話啊。”他愣了一下,看着正在響鈴的電話,過了兩秒鐘纔回過神來。
“喂,你好……”他突然說不下去。往日他接電話,第一句都是‘喂,你好,這裡是百靈鳥旅行社,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您?’但是今天腦子卻一片空白,什麼言語都忘記了。他心裡真的很亂,乾脆直接把電話掛了。
看着周圍的人用詫異的目光看着自己,猶如在觀看一個異類,他一聲不吭地離開了。也許,他該清醒了,這裡真的不屬於自己。
離旅行社不遠有一個公園,鄭昊慢慢朝那邊走去。
一個人的時候,總愛胡思亂想。他自己也不明白,剛纔爲什麼會答應了鍾雯六天的約定。也許,他也不希望他們的過去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逝去。但是,越是這樣和鍾雯糾纏不清,他的心就越亂。
他明白自己還是沒有辦法解脫對鍾雯的感覺,但是這樣對許靜瑜太不公平了。他之所以會答應這六天的約定,是因爲他看到了兩種結果。一是自己完全擺脫過去的束縛,與鍾雯從此只能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二是自己可能會淪陷在鍾雯感情的旋窩裡,讓他不得不在許靜瑜和鍾雯兩個人之間做一個選擇。
第一種結果,他捨不得過去。但如果是第二種呢,他又該怎麼辦?
他腦袋是清醒的,思維卻在墮落。說到底,他還是無法割捨對鍾雯的感情。
情債,情債!究竟是要還清鍾雯的負債,還是要對許靜瑜產生新的負債?許靜瑜這丫頭很單純,心靈也很脆弱,自己怎麼能傷害她呢?但是從他答應了鍾雯的那一刻起,他自己也迷糊了。
鄭昊拿出手機,輸入了許靜瑜的號碼,卻怎麼也打不過去。她現在應該在忙吧?到月底以前,她都沒有空吧?真的諷刺,爲什麼連上天也給了時間讓我和鍾雯在一起呢?
他看着手機屏幕很久,終於發出了一條短信:“靜瑜,我想你了,但我現在不會打電話給你。累了要休息,熬壞了我會心疼。晚上天氣冷,在公司加班要多帶一件衣服,千萬別感冒了。”
他突然想起自己以前也是這麼給鍾雯發短信的。原來有些習慣,不管多少年,也是改不掉的。
鍾雯?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沒有鍾雯的電話!剛纔在家的時候,她說要回酒店換件衣服,可是她既沒有告訴他電話,也沒有告訴他是哪個酒店,他該怎麼找到她?
正在鄭昊苦惱的時候,一隻手重重地壓倒了他肩膀。
“阿昊,上班時間到處亂跑,真當我這個老闆是死的?啊?!”江木暮嘻哈的笑聲在耳邊嗡嗡作響。
鄭昊被他突如其來的襲擊嚇到了,還沒有迴應,江木暮又說:“你小子今天是怎麼了?糟糕,你昨晚不會把鍾雯帶回家了吧?”鄭昊沒有回答,但是江木暮看見他這個樣子,什麼都明白了。
“哎呀,你怎麼這麼禽獸啊?阿昊,你不是瘋了吧?你把鍾雯帶回家,你知道意味着什麼嗎?”
鄭昊拍開他的手掌,皺着眉頭說:“你才禽獸啊!都不知道你腦子裝的什麼,我把雯雯帶回家,又沒有做什麼別的事情。”
江木暮露出失望的表情:“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還能剋制?你不會是和許靜瑜在一起久了,思想變得那麼單純,完全不想做那事了吧?”
“你腦子裡除了那些,真的不能裝些正經的嗎?你昨晚和黃治去哪裡了?”鄭昊開始感到厭煩,扯開了話題。
江木暮尷尬一笑:“我昨晚醉得厲害,什麼也不記得了,只知道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唐婕的牀上了。”說着眉頭一皺,記起昨晚幾乎所有人都醉了,又緊張地問:“你怎麼會把鍾雯帶回家呢?萬一給許靜瑜看到了,你就是渾身長着嘴巴也說不清楚!”
鄭昊想到許靜瑜和鍾雯,頭就疼。
“我也喝醉了,哪裡還會考慮那麼多?”
江木暮疑惑地看着他:“你也醉了?我記得鍾雯很早就醉了,你們真的一個晚上都沒事?”鄭昊瞪了他一眼,懶得跟他說下去。
“不開玩笑了。”江木暮表情變得嚴肅,“阿昊,昨晚在宴席上,你爲什麼不直接和鍾雯說清楚?”
鄭昊搖頭嘆氣:“我想我是瘋了。”當他看見鍾雯神情的時候,那些話根本說不出口。
江木暮和鄭昊在一起這麼久,多少明白他的性格。在感情上,他不像一個將軍,更像一個逃兵!他又問:“你到底和鍾雯說清楚沒有?”
鄭昊搖頭:“我沒有說。但是她都知道了。”
“然後呢?”像鍾雯那樣理性又強勢的女人,知道自己的男人背叛的自己,會怎麼做呢?
鄭昊露出苦惱的神情,沒有回答。
“你說話呀。之後怎麼樣?鍾雯是摔門離開,是煽你一巴掌質問你,還是苦苦哀求你別離開?”他猜以鍾雯的性格,多數是煽了鄭昊一巴掌,然後高傲的離開吧。
鄭昊還是沒有回答。但是江木暮何許人也,他自稱是情場的浪子,看見鄭昊的神情已經猜到了一些。他驚訝地問:“阿昊,你不會是想一腳踏兩船吧?以你的功力,會很容易沉船的。”
“江木暮,你說的還是人話嗎?我和雯雯已經回不到過去了。”鄭昊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但是江木暮卻在不斷地揭自己瘡疤。
江木暮疑惑地看着他:“你們既然回不到過去,爲什麼不說清楚?你現在是抓着許靜瑜不放,又捨不得鍾雯,最後會有什麼結局?你沒看到阿布的下場嗎?”
阿布?想起這個人,鄭昊的心臟不安地跳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