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怪離去後的甬道中異常寂靜, 幾乎可以聽到眼睫毛眨動的聲音,誰也沒有挪動一步,全部在月光下僵硬地吹着寒風。
Harry忐忑地把視線移到正散發冷氣的Slytherin院長身上, 對方正面色鐵青地盯着那巨大身影消失的禁林, 一言不發地凝固成雕像。
手中的魔藥瓶裡, 裝滿了墨色的毒液, 如果不是這特意準備的物品, Harry絕對無法拿到消滅魂器的工具之一。但就是這看上去普通的透明瓶子,絕對已經引起了Snape教授的注意——身爲出色的魔藥學教授的院長,怎麼可能不對劇毒的魔藥材料有着透徹的瞭解呢?
Harry頓時覺得胳膊沉重異常。
忽得, 身旁探出一隻手掌,毫不遲疑地從Harry手裡接過被一直冷落的瓶子, 伴隨着Sirius喜悅的聲音:「幹得好!親愛的!」
蛇怪的毒液被男巫視若珍寶地捧起, 湊到想要用視線射穿自己的蛇院院長旁邊炫耀:「你說對嗎, Snape教授?瞧瞧你的學生成功地從一隻千年罕有的蛇怪口中取得了……」他把瓶子舉得高高地,透過皎潔的月光可以看到那濃稠的液體泛着幽綠的光芒, 就像死咒發出的色彩一般,煞氣逼人,「如此之多的珍貴毒液!足夠一個魔藥大師研究上好幾年!」
「也足夠兩個沒有大腦的蠢貨死上一千回了!!!」化身噴火巨龍的Snape教授奪下那個讓他既愁又愛的瓶子,恨不能把它直接摔在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臉上,讓他享受一下用蛇怪毒液沐浴的感覺, 「你以爲你在幹什麼?Sirius Black!Hogwarts不是你帶着小崽子冒險的地方!還是說你想用一次難以忘懷的慘死作爲送給救世主的聖誕禮物!?」
「不……當然不!但說起聖誕禮物, 我想……」Sirius不怕死地抓住Snape教授握着瓶子的手腕, 「這個就作爲我和Harry今年的份吧!絕對不能再丟掉啊!去年你可是辜負了我們好幾天的精心準備……」
「夠了!!」Snape教授甩開令人厭惡的狗爪子, 氣惱地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壓下痛扁Sirius的衝動, 他在把魔藥瓶放入懷中前複雜地盯着它良久,最後還是拿出魔杖, 惡狠狠地通知另外兩名巫師,不容他們反抗,「這件事,必須告之校長知道!在他到來之前,你們都給我老實地呆在這裡!」然後他放出銀白色的母鹿守護神,目送她跳躍着消失在牆壁裡。
雖然早有預料,但是Harry還是覺得自己的胃被人重擊了一下,嘴裡瀰漫開苦澀的味道。他可能就會在今晚失去自己保護已久的秘密,在Dumbledore教授那可以看透一切的藍眼睛下。
然後他變得冰涼的手被人包繞住,帶來一股直達心底的暖意——他的教父取下斗篷披在教子的肩上,又領着他坐到牆邊,略微躲開Snape教授的視線。
「聽好,Harry!」Sirius的聲音很小,「別害怕,咱們的行動很成功。現在,把那個東西給我。」
Harry明白他的意思,從掛在手上的隱形衣下,偷偷塞過去被疊成一團的活點地圖。
接着,Sirius裝作在懷裡抽出一樣,展開那張神奇的羊皮紙,沒有顧忌Snape教授的旁觀,使用咒語裝作在地圖上查找正在趕來的老校長。
實際上他是趁機讓Harry搜索蛇怪口中提到的心懷不軌的入侵者,無論是巫師、幽靈或者魔法生物,沒有誰能夠逃脫活點地圖的標記——此時正是夜深人靜的假期,城堡的圖案中少了那些活力十足的學生們,非常有利。
『沒有!』Harry維持表面上的平靜,內心卻焦躁無比,『沒有日記本會顯示在地圖上的Tom Marvolo Riddle!它會躲藏在哪裡?除了有求必應屋!』
他幾乎想現在就推開擋在通道中的Snape教授,去八樓的那個房間一探究竟!
可是Harry不是當初那個行動不經過大腦的小男孩了,他選擇沉着冷靜地面對敵人,忍耐到最後,給予對方致命一擊。
Sirius很快收到Harry的手勢,得知教子並沒有在地圖上找到他們的目標——魂器。他可以看到Dumbledore教授正以極快地速度向這裡趕來,和教子談心商議的事情可以放在以後進行。
他們都站起身,手握魔杖,出現在鳳凰Fawkes(福克斯)散發的紅色耀眼光芒中,迎來了穿着睡衣但板着臉的老校長。
「出了什麼事?Severus、Sirius,還有Harry……不得不說,在這裡看到你們並不是我期待的聖誕節驚喜。」Dumbledore教授先把視線投注在Slytherin的院長身上,希望得到解釋。
「我在繼續追查那個事件,」他的話得到了老校長的頷首,「但是途中我發現Black先生和Potter先生潛入了二樓的女生盥洗室的……」他惡意地盯了教父子兩人一眼,「深洞中——就是您見到的那個——我跟上去,意外地發現,這位Potter先生竟然是位蛇老腔!並且還和傳說中的蛇怪有說有笑!甚至還得到了友好的饋贈!」他把裝有毒液的魔藥瓶遞給老校長,就沉默並不快地等待Dumbledore教授的處理。
「……這真令人驚訝,Snape教授說的對嗎,Harry?你……是一個蛇老腔?」Dumbledore教授觀察了毒液幾分鐘,又把它遞還魔藥學教授,走到救世主面前,嚴肅地詢問,「我想你的確知道『蛇老腔』是什麼。」
「是的,教授。它是Slytherin家族最有名的標誌物之一,實際上當代最爲人所熟知的蛇老腔,就是Voldemort本人。」Harry沒有動搖自己的決心,他的教父正在身後鑑定地支持他,不容退縮,「我在今年暑假髮現自己可以和蛇對話,並且放走了一條住在麻瓜動物園的巴西蛇。」
這是他提前與Sirius商量好的說辭,同時他們的的確確去到Harry記憶中的動物園,放走了那條想念家鄉的大蟒蛇。
「然後你又放走了另外一條蛇,Slytherin的蛇怪?」Snape教授從鼻子裡哼氣,腔調古怪地諷刺。
「呃……它只是想去禁林逛一逛,然後還會回來睡覺。要知道他已經在城堡裡呆了一千年了……」提及那條性子出乎意料溫和的蛇怪,Harry覺得有必要改善它在巫師心目中的印象。
「它襲擊你們了嗎?」Dumbledore問,仔細端詳三位渾身上下泥濘不堪的巫師,想要找出他們並沒受傷的證據。
「不,它只是把我們圍起來而已。」Harry補充道,「我先看到它的眼睛出現在黑暗中——幸運地,蛇怪的眼睛似乎對我不起作用。」對此,Sirius低聲呵呵地笑了,Snape教授依然是冷哼,「它很和善,當我問它是不是最近城堡傳言中的那條蟒蛇時,它還縮小給我看,但否認是傳言的主角。」
「那真不錯!」Dumbledore教授由衷地說,蒼老的手放上Harry纖細的肩膀,「可你爲什麼要來這裡呢?已經是睡覺時間了。」
Harry尷尬地面對他最敬愛的教授,下意識瞥向教父手中的活點地圖,這提醒了Sirius,他接過了回答提問的重任:「我想你知道這個,Albus。」
「是的,你和朋友的小發明,非常巧妙。」城堡裡的事情,絕大多數都逃不過校長的耳目。
「Hogwarts出了怪事的消息早就傳遍外界了,作爲教父我當然擔心Harry的安危,所以就在城堡裡散步,順便看看有什麼可疑之處。」Sirius說,「好吧,另一方面,我也懷念夜遊的樂趣。」他的話讓老校長和教子的臉上都出現了笑意,「地圖上顯示這裡出現了一條之前沒有的通路,但怎麼也找不到,Harry對着水龍頭上的蛇形浮雕說了句什麼,於是我們就到了這裡。」
「我想說『打開』,可是無意中說出來的是蛇語。」Harry解釋道,「地板上到處都是溢出的水,它們反射出來的光線讓那條蛇看上去像是在遊動……」
「只允許蛇老腔打開的密室嗎?」Dumbledore教授說,繼續傾聽Harry的敘述。
救世主把之後他與蛇怪之間的對話簡略地告訴老校長,並沒有講出自己從蛇怪處得到的消息——關於城堡內怪事的線索。
「這樣說來,我們又一次撲了個空嗎?」聽完整個始末,Dumbledore教授看向蛇院院長,「你有新的進展嗎,Severus?」
「蛇怪不是之前我曾經見到的那條……巨蟒,它們的鱗片顏色並不相同。除此之外,我一無所獲!但您不如問問這個男孩,既然蛇怪已經被放走,那麼他們之間的交易相比已經完成,想要繼續調查怪事的由來,看來就要依靠偉大的救世主了!」Snape教授沒好氣地說,他對於Harry以身犯險的愚蠢舉動非常憤怒,更何況他和他的教父早有預謀,竟然還在勞動服務後偷溜出Slytherin休息室到處遊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