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神京,這個位於世界中心的偉大城池,是當年立朝時,開國皇帝從無到有,花費了大量人力物力建造的。
雄偉的城牆還顯得十分年輕與稚嫩,並沒有留下歲月的痕跡。
城中,緊靠着皇宮的一尊奢華府邸內。
秦王姬無悔臉色陰沉的坐在椅子上,旁邊是三五個服侍的婢女。
她們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生怕做錯什麼事,從而惹來大禍。
大廳中還有一具被白布蒙着的屍體,姬無悔目光沒有離開過它,哪怕是喝酒時,也捨不得挪開半分。
就在這時,女子的哭聲從外面傳來,不一會兒,便有一個身穿華美綾羅的婦人抹着眼淚,慢慢走了進來。
她看到地上的屍體,張大了嘴,竟是直接閉過氣去,翻着白眼往後倒。
嚇得旁邊跟着的丫鬟連忙攙扶,緩了好一會兒,纔算是清醒過來。
“王爺,宇兒他…宇兒他爲何會遭如此毒手?何人如此大膽?如此惡毒!”
婦人聲音淒厲,如杜鵑啼血,讓人背後發麻。
姬無悔對這女子還是很尊重的,兩人結爲夫妻多年,一直和和睦睦,對方將王府諸多事物打理的井井有條,是個十分合格的賢內助。
“這件事你不用管,我會處理。”他放下酒杯,輕聲安撫。
婦人卻不樂意,“他是我兒子,難道做孃的想要報仇也不行嗎?王爺不要忘記,妾身孃家在江湖上,也是有幾分薄面的。”
因爲燕王的事,姬無悔有些煩躁的心在聽到這句話後,忽然平靜下來。
他站起身左右踱步,“可以,那人名叫王羽,是陳劍圖的弟子,而陳劍圖與老四關係匪淺,這也是我猶豫的原因。不過若是你出手,情況就不一樣了。”
姬無悔一字一頓道:“一定要將那王羽活捉,只要有他在手上,說不得能讓老四栽一個大跟頭。”
婦人不管那些廟堂裡的陰謀算計,她只想給自己兒子報仇。
在未嫁入王府時,她也曾縱馬江湖,而因爲家世,沒有人敢不給她面子。
因爲她叫獨孤燕,大周江湖三大頂尖武林世家,獨孤家的長女。
……
凌江城,陳安之很無奈,因爲身後多了一個趕不走的拖油瓶。
如果之前知道自己一串糖葫蘆,會引發這麼多事,他或許就不會那麼做了。
江雲帶着古怪的笑意,“誒,安之啊,別看人家現在不好看,以後長開了說不定是個美人兒呢?你就當個童養媳帶着唄。”
陳安之白了他一眼,又滿臉無奈的看向身後那個黑瘦小姑娘,只覺頭大無比。
“自己惹得麻煩自己解決,不過你要真帶着她,師兄身上還有些銀子,不怕餓着。”
王羽臉上掛着微笑,輕聲說了一句。
三人正在街上尋找客棧,準備住上一宿,黑瘦女孩也不和他們交談,就這麼跟着。
陳安之仰天長嘆,轉身問道:“你到底想怎麼樣啊,爲什麼要一直跟着我?”
“因爲你是好人,娘說,跟着好人,可以有東西吃。”她的嗓子依舊那麼纖細。
陳安之忍不住拍了拍額頭,從懷裡拿出一些碎銀子,遞了過去,“你自己拿着買吃的吧。”
女孩卻不接,搖頭道:“你給我我也保不住,會被人搶走,而且我不想再過餓肚子的日子了。”
說着她跪了下來,“請收留我吧!我會做很多事的!”
陳安之手足無措,想要過去攙扶,卻又不敢,只得手足無措的看着自家師兄。
王羽沉默片刻,走過去蹲下身問道:“你爲什麼要一直笑呢?”
女孩擡起頭,臉上果然還帶着那怪異的笑容,嘴巴微微上翹,無論說什麼做什麼,她都是這幅表情,哪怕在看見王羽之後,眼裡十分驚恐,也依舊是如此。
“娘說,只要你能一直笑着面對苦難的生活,那麼苦難就會不那麼苦。”
“那你苦不苦?”王羽看到她身上的淤青,明顯是被人毆打過,“就算被別人欺壓,你也一直笑着嗎?”
小姑娘點了點頭,明明眼神跟痛苦,臉上笑容卻未曾減少。
王羽嘆了口氣,“你要跟着我們,也不是不可以,但要幹活,你能做的了嗎?”
小姑娘眼中露出雀躍,“可以的,我能做很多事。”
說着跑到陳安之身邊,將他身後的書箱搶了過來,背在自己身上。
“如果要做什麼事,請你們吩咐,我一定會努力做好的!”
陳安之撓了撓頭,有些不習慣空蕩蕩的後背,轉頭看向王羽,卻得到了一個鼓勵的眼神。
他想了想,衝女孩道:“你有名字嗎?”
“沒有。”
王羽摸了摸她的頭,“那你跟我姓王吧,叫王…王…”
一旁江雲看他愁眉苦臉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叫王雨桐怎麼樣?”
“雨桐?不好不好。”
王羽搖了搖頭,忽然眼前一亮,以拳擊掌道:“就叫王蔥花吧,怎麼樣?”
江雲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正要譏諷幾句,女孩卻點頭道:“好,那我就叫王蔥花了!”
她衝陳安之道:“你叫什麼名字?”
“陳安之。”
“沒我的好聽,蔥花,多漂亮!”
王羽嘿嘿笑着,有些開心。
隊伍從三人變成了四人,比起三個男人,小姑娘王蔥花要勤勞的多。
在找到客棧後,她先是將東西整理好,然後給他們一一鋪好被子,又拿着抹布開始擦地,擦桌子。
搞得店小二尷尬的站在那裡,想要勸阻,卻被王羽攔住了,任由王蔥花忙上忙下。
等到她將事情做完,四人集合休息時,王羽提議道:“我們再去逛逛吧?安之啊,我看你衣服好像有些舊了,正好買幾件。”
陳安之一頭霧水,他衣服都好好的啊,什麼時候舊了?
正要問話時,旁邊江雲拉了他一把,並用下巴點了點垂頭不說話的王蔥花。
他瞬間明白過來,“嗯,還是師兄想的周到,走吧走吧。”
三人帶着小姑娘離開了客棧,她將頭埋在胸口,死死捏着滿是污垢的衣角。
臉上依舊是那副笑容,眼中卻有淚水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