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弗亞那雙泛藍的大眼睛目光兇狠,卻眼尾低垂,不甘地呲着牙哀怨道:
“你這人……嘴怎麼這麼損啊?做好事我都不帶領你情的。”
元無憂繃着個臉,只顧低頭履行醫德,頭也不擡地敷藥道:“管你領不領情呢,反正我給你治完病,你就得給我幹活。”
強忍肉疼的乙弗亞爲了分散痛感,極力集中精神到對話上,此時聽她說這句話,登時瞪大了眼:
“幹什麼活?替你殺誰啊?”
元無憂沒搭理他,只跟變戲法似的,隨手從旁邊的藥箱子裡,掏出個一指長的白瓷瓶。
“那不重要,你先把麻藥喝了。”
乙弗亞看着她遞過來的小藥瓶,渾身打了個哆嗦,嘟囔道,“我可不喝,誰知道你配的什麼藥給我吃啊?誰不知道你風陵王,是個斷袖的臭小子?”
他越嘟囔越有底氣,此刻更是眼神嫌棄地瞪着面前的冷臉小王爺,“我要是被藥暈了,誰知道你會不會飢不擇食……”
元無憂白了他一眼,
“你放心,人畜有別,醫者仁心,我絕不會那麼飢不擇食,連你這種……瘋狗都下得去手。”
說罷,元無憂再次舉起麻藥,遞到乙弗亞面前,繃着臉勒令:
“趕緊喝,不然疼死你。”
乙弗亞見這小子一臉嚴肅,強硬要灌藥,即便覺得風陵王不像趁人之危揩油的,也起了叛逆心,不想遂了她願。
“哎呦,我不就不信了,你砍斷我手筋的時候不怕我疼,接手筋還能疼到哪去?”
說這話時,這小子倔犟地直擰脖子,泛藍的瞳色瞪得犀利。
見乙弗亞不配合,氣得元無憂擰眉怒目:
“小瘋狗你有完沒完!別逼我掐你脖子往裡灌藥!我可不是你拒絕就聽勸的人。”
他登時不滿道:
“管誰叫小瘋狗呢?你亞哥哥的同齡人,都能生出兩茬你了!”
這臭小子不遵醫囑,還敢佔她輩分便宜,氣得元無憂伸手過去,一把掐住他的臉頰,一邊將他的下頜骨掰開、捏的嘎吱吱響,另一手拿麻藥瓷瓶,硬生生往他嘴裡灌!
乙弗亞喘不過氣來,便把受傷的雙臂撲騰着、來推攘元無憂的肩膀!
即便臉被捏的變形也不甘心,男子居然掙扎着亮出尖牙、嗷一口咬在她的虎口。
“啊嘶!!你真屬狗的啊?”
撕心裂肺的疼,瞬間從元無憂的虎口蔓延到她全身。
即便疼成這樣,元無憂也沒扔了手裡的瓷瓶,而是小心翼翼地撤回手。
再一看,她虎口的筋膜有兩排牙印,還有兩個破皮的血窟窿,是被乙弗亞的虎牙咬的。
她不禁憤然擡眼,目光銳利兇狠地瞪他。咬牙切齒,“瘋狗!”
乙弗亞被姑娘的目光嚇了一跳。
趁他一晃神,元無憂再次擡手,試圖給他強行灌藥,乙弗亞卻警惕地瞬間反應過來,狠心拿自己腫脹潰爛的手、扇開了瓷瓶!
隨着白瓷瓶“咻”地一下被打飛出去,砸在地上,傳出清脆的碎裂聲。
元無憂只得鬆開他的細瘦脖子,無力道,
“完了,還得去要一瓶麻藥。”
坐她面前的乙弗亞驚魂未定,聞言瞪大了眼睛道,“你可別給老子喂藥啊,我是越疼越清醒,就你那名聲,我還是清醒點兒好。”
元無憂懶得跟他掰扯,只剜瞪了他一眼,便扭頭去藥箱裡翻出個木棍,隨手扔給他!
直到慣性地伸手抓過,乙弗亞才後知後覺地問,“這是何意?你真拿我當狗耍呢?”
“叼着,我怕你嚎叫的把所有人喊過來。”
“哦哦。”乙弗亞把木棍叼在嘴裡,才又明白過來,“啊?你還拿我當狗玩呢?”
他一說話,嘴裡的木棍就掉下來了,砸在他腿上、懷裡。乙弗亞一邊撿木棍,一邊憤憤不公地質問她,
“你心眼兒可真壞啊!你咋不弄塊骨頭讓我叼着呢?”
元無憂一臉誠懇,“你想啃骨頭嗎?我可以滿足你。但你得乖乖讓我上藥。”
“……”乙弗亞愣了一下,才訥訥道,“那就不必了。趕緊上藥吧。”
“再聲明一下,是你自己不喝麻藥的啊,一會兒疼痛難忍的話就嚎叫幾嗓子,哭幾聲沒關係,別憋着疼死就行。”
“哼,笑話?老子被你砍的時候沒疼死,上藥還能疼死?老子可不是那些嬌嬌弱弱的漢人,個大老爺們喊什麼疼,哭什麼啊!”
在這小子堅持不喝麻藥的情況下,元無憂堅信良言難勸該死的鬼,索性也不管他了。
但在元無憂挑開他的傷口,拿刀尖豁開爛肉,在給乙弗亞接手筋時,他疼的戛然一聲慘叫,慌亂之下,忽然拿那隻紅腫的手、去錘元無憂的胸口!
他本想推開、制止這位獸醫行兇的,卻發現觸手柔軟柔軟,乙弗亞只覺晴天霹靂一般,瞬間收回了慘叫,目光驚恐地看着她。
彼時,他雪白額頭上還掛着疼出的冷汗。
“你的胸肌…咋融化了?”
猝不及防被襲擊的元無憂,彼時拿滿是血的手捂住胸口,眼神兇光迸射。“你找死?”
乙弗亞瞬間氣焰消了不少,一時心亂如麻,顧不上手掌到疼了,他現在感覺心窩子疼,肝在顫。
“你…你不會少塊肉吧?”
他話音未落,就瞧見面前的小王爺忽然一擡手腕,亮出一把藏柄於護腕裡的短刀,寒光一閃而過,那把刀尖隨即抵在他眼前。
“你很快就要五肢少三肢了。就不用我辛苦給你接手筋了。”
少年風陵王眉眼陰鷙,語氣森寒,跟閻王爺在耳邊低語沒什麼兩樣。
望着幾乎抵在他眼睫毛上的,冒着寒意的刀尖,乙弗亞渾身的汗毛都不寒而慄,連眼睫毛都不敢眨一下,血都涼了。
“我…我剛纔不是故意的……”
“哦?都往胸口打了,還不是故意的?”
面前的“小女男孩兒”鳳眸微眯,噙着陰鷙狠厲的目光,語氣十足的威脅和質疑。
乙弗亞瞬間憋的耳根子都紅透了,“我也沒想到……不能打你胸啊?”
話雖如此,他根本不敢看她的目光,卻還是能感受到她殺意畢露的視線。
他趕忙軟下語氣,先退一步。
“你還是接手筋吧,我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