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快點,下午就要上路了。”
歸海鏢局門口,鏢師們正忙碌的往車上裝載此次要走鏢的貨物,歸海鏢局的總鏢頭印勇站在門口親自指揮着,靠在牆邊吐下口水,漫不經心的自言自語。
“嘖,不過是幾萬兩的鏢銀和十幾個瓷器竟然就要求老子親自押送,若不是看那報酬還算誘人些,誰稀罕做那賠本買賣,而且還是送都城去。”
“……恩?看什麼看,沒見過鏢局走鏢啊?”印總鏢頭正抱怨着便瞧見隔壁客棧的二樓窗戶處站着一個男子直直的盯着這裡,本就不悅的心情正好找個人發泄發泄。
“……呃。”本想大罵一頓的氣勢在瞧見那男子冷冽的眼神時收了聲音,那寒氣逼人的壓迫力,總覺得目光如刀子般刺着他,心裡竟畏懼起來,而那男子淡漠的表情也讓印勇不知如何說下去。
正巧這時妻子走出來叫他,圓了這場尷尬,再看過去,窗子便已經被關上。
“你看什麼呢?”
“啊,沒什麼,無聊而已。”
祁薰走到窗邊想要推開窗子卻被漠塵攔住,“好吧,我說。那邊是歸海鏢局。那個總鏢頭印勇似乎今天有個鏢要走,正是下手的機會。”
wωω● ttk an● co
“你對我保證過不會殺人。”
“……恩,我保證過。”
“可是你說……”伸手堵住祁薰的嘴,漠塵的注意力集中在門外側的動靜,突然的動作使得她臉紅於這貼近的身子,可以嗅到他身上皁粉的味道,祁薰的臉更覺熱.燙不已,可見漠塵一臉的嚴肅,便覺得自己的心猿意馬實屬可恥的行徑,睜大雙眼詢問着。
只見,漠塵先是拉着祁薰躲在門後的位置,沒多久卻輕微的嘆口氣,鬆開祁薰的嘴,卻示意讓她先不要說話,單手輕輕拉開房門。
吱呀一聲,門慢慢打開,祁薰她們就站在門的後面,屋內寂靜無音,不一會兒,一個托盤出現在兩人視線裡,隨即,相瑗的腦袋探進來咦了一聲,卻被漠塵的劍柄敲了腦袋。
“啊,宮主你怎麼可以偷襲。”
“是你自己在偷偷摸摸的。”
“呃,呵呵,哪有,怎麼可能呢,哈哈,相瑗可不會做那麼違背道德的事情。”瞧見漠塵的臉陰沉下來,相瑗連忙抿住嘴不再做聲。
看着衝自己眨眼的相瑗,祁薰再次有種葉婕羽在身邊的感覺,嫣然微笑着走上前,“相姑娘拿的是什麼?”
“啊,你還是叫我小瑗我會習慣些,小姐也別與我客氣,本身我也是個下人。”
“那小瑗也叫我名字便可。”
兩個女子相視一笑,看在漠塵的眼裡倒是一片安逸,稍微緊繃的心情終於放鬆下來,走上前瞧了眼相瑗手裡端着的東西問道,“這碗裡是什麼?”
“哦,這個,胡椒豬肚湯,季大娘臨走前特意囑咐我的,說給薰姑娘驅寒喝的。”
“……”祁薰看了眼漠塵,兩人一時面面相覷,這豬肚湯雖然補身子,但是也不必天天都喝吧。
見祁薰爲難的皺了下眉,漠塵低頭淺笑,能讓她沒轍的事情倒也少見,便順着相瑗的意思對祁薰開口,“既然已經燉好了,你就喝了吧,免得這丫頭又該自我哀怨了。”
“宮主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啊,什麼叫我自我哀怨?相瑗每次做的東西之所以都浪費掉還不是因爲宮主你手都沒碰下碗就離開了,莫不是嫌棄相瑗的手藝才那樣做的?”
“呵呵,這還真不好說。”
“唔~~”氣鼓着臉瞪視對方,相瑗將怨氣悉數表現在臉上。
祁薰見狀掩嘴笑出聲來,忽然想到什麼接過相瑗端着的碗送到漠塵的嘴邊,似是要他喝的意思,但漠塵卻皺着眉避開了臉。
“啊~~果然是嫌棄我的廚藝,宮主你也太不識擡舉了,不知道我的廚藝在滄光殿可是數一數二的嗎?要不是這一次被你傳喚出來走的太匆忙,我那不離身的香料盒子可是每日必備的。”
不理會相瑗的大呼小叫,漠塵甚至還退後一步走到窗邊背對着。祁薰倒也不計較,示意相瑗先退下,自己端着碗走到他的身後,輕咳了一聲引起他的注意後又把碗端到他的面前。
“你……”甩袖轉過身不去理會這個女人偶爾的小固執復又開口,“你這是又不想說話了?”
“你不喝掉我便不想說了。”
“我不喝那種東西。”以前也是,在皇宮裡,很少會做這種湯,只有羿冰不知爲何特別喜愛,結果愛女心切的父皇時不時便會叫御膳房準備,現在都有些膩煩了。
“你不喜歡喝還要我喝?”
祁薰的語氣帶着埋怨,惹得漠塵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你體內不是也有那種毒,喝了還是有益的吧。”
“沒事,我可將寒氣逼出體內。”
見勸說無效,祁薰又想到一種方法,“我答應相瑗教她做鴛鴦卷,你若把這湯喝了,我可以多做些給你吃。”
“……”轉過身訝異的看着祁薰,這讓他想起母后當年也是這樣勸誘自己吃掉那些不喜歡的食物,用的便是鴛鴦卷,這樣的巧合讓他的心裡流過一絲暖流卻仍舊板着臉別過頭,不承認自己已經投降,甚至還冷聲反問。
“你現在是在誘惑我嗎?”
“本來你不答應也可以的,我只是實在喝的太多了今日纔不想喝的,反正送給客棧裡的其他人也沒有影響。”說着祁薰就要轉身離開,身後人連忙抓住她的手。
“不要隨便接觸陌生人。”
祁薰睜大眼睛仰頭望着有些緊張的漠塵,那眼裡分明的擔心讓她安慰。拍拍他的手再次將碗遞到漠塵的面前。
無奈的接過手,漠塵沉重的嘆口氣,今日栽在一碗豬肚湯上了嗎?皺眉一飲而盡,看着祁薰微笑的表情他竟覺得怪異的很。
“對了,我昨晚做了一件衣服給你,你等我去拿過來。”說着,祁薰快步走出房間。
屋裡再次恢復之前的安靜,漠塵重新推開窗,看着那忙碌的隊伍,目光收緊,今夜便是一次機會,不能錯過。短促的笛音快速消失在空氣中,漠塵的身後,出現一個人跪在那裡等待着指示。
漠塵並不急着說什麼,只站在那裡觀察鏢局裡的情況,見隊伍開始上路纔對身後的人緩緩道,“瑞承,上官老丞相可是在這裡隱居?”
“回殿下,正是如此。自從先皇駕崩,他便告老還鄉,同其夫人一起在此。”
“恩,聽說這歸海鏢局曾找上官丞相做過靠山,我要你拿着這個去拜訪他老人家,順便把我的意思傳達過去。”
“殿下是說……”瑞承驚喜的擡起頭以爲漠塵終於打算表露身份,卻在見到他手裡那塊玉牌之後眼裡露出失望之情,卻不敢輕易直言,只問道,“殿下,那是公主的玉牌?”
“沒錯,她無意中遺落正巧被我拾到,先不提這個,我要你拿着這玉牌以公主的使臣身份去……”
這邊漠塵在小聲交代他的打算,門外祁薰手拿衣服背靠着牆安靜的聽着,整個過程雖未說過任何有關暗殺的事情,卻在瑞承稱呼他爲殿下的時候讓祁薰的眼裡蒙上了霧氣。
羿星……
何時我能自然的喚起你這原本的姓名。
察覺到門外有人,漠塵悄悄示意瑞承離開,一步一步走近門口,卻在開門的時候與祁薰撞個滿懷。
臉埋在漠塵的胸前,祁薰閉眼冷靜了一下才擡起頭,“走的太急了,沒想到你突然開門。”
“我見你這麼久沒過來所以想去找你。”
“啊,那是我剛纔發現肩那裡還有幾針忘了縫,所以耽誤了時間。”
他不提她是否在門外聽到什麼,而她也沒有過多的疑問,兩人像達成默契般,對那段過往隻字不語。
見祁薰打開衣服在他的身上比量,漠塵竟有種真的是夫婦的感覺,就想從此與其歸隱山林避開世俗那些煩擾的事情,手再次習慣性握上腰間的佩劍,漠塵理了理心緒,他還有未完成的事情,也配不上那安逸的生活。
按下衣服將祁薰打量的目光收進眼底,低沉嗓音開口,“爲何突然要爲我做衣服?隨便在店裡便可買到。”抓起祁薰的手,發現她的手指上多是淺淺的傷痕,那是連夜着急纔會造成的結果,心疼的貼到胸口握緊。
彆扭的抽回手,祁薰知道他一定認爲自己是在做勉強的事情,擺擺手,“在九霍堡的時候你的衣服被我抓壞了吧,我雖然手工上差一些,不過還是想表達我的歉意。”
“你沒有做錯什麼。”或許應該是我表達歉意纔對。
接過祁薰手裡的衣服,漠塵比在身前看了看,“大小正合適,你是怎麼知道的?”
“欸?我……我也不知道,目測的。”臉紅着側過身,手指不自然的攪着裙角,她總不能說是經常被他抱着感覺到的吧。
見祁薰那羞澀的模樣,漠塵原本還沉浸在回憶的傷感淡淡的抹去了些,嘴角也自然的彎起,聲音輕柔帶着寵溺,“我會好生保管的。”
“咦?不對,衣服是要穿的,又不是古董,還要保管……”
後半句話幾近小聲的細語,在瞧見漠塵那溫熱的目光時更是失去底氣。
他的笑意,她的嬌柔,她送他的第一件東西,滿懷了心意。
在這江南水鄉里,吳儂軟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