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他的褲子,長安沒什麼好猶豫的,他是自己的丈夫,給他擦身子那是應該。
可是當她的手拽住他的褲腰,一點點往下拉的時候,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就先拉下一點,露出個小腹,然後拿着毛巾輕輕給他擦拭。
微涼的毛巾把她軟乎乎的小手接觸到他的皮膚,莫憑瀾的小腹緊繃跟着一抖。
長安嚇到了,“怎麼?我弄疼你了嗎?”
莫憑瀾搖頭,“沒,繼續,很舒服。”
長安把小腹給擦好了,跟着又往下拽了一點,這下她看到了……
莫憑瀾盯着她的眼睛,“好看嗎?”
“沒,這麼多不會生蝨子嗎?”
莫憑瀾:……
長安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但這個疑問她藏了好久了,還跟雪苼說過。
那年有一次她不小心偷看到莫憑瀾換衣服,要緊的倒是沒看到,就看到小腹下面那黑漆漆一片茂盛,她就跑去跟雪苼討論。倆個黃花大姑娘嘰嘰喳喳半天,最後長安在自己白淨平坦的小腹上一拍,下了結論:“怪不得他有潔癖愛洗澡,一定是怕生了蝨子。”
此時此刻,她竟然把當時想的話都說了,可見她也是惦念了很多年。
莫憑瀾先是皺起眉頭,隨後他舒展開,抓着她的手去到那裡,‘要不你把那個我看看,有沒有蝨子。’
長安趕緊一本正經的拿開手,“那個,我看了,沒有,我去換盆熱水。”
褲子被扒了,人就那麼晾在那裡。
莫憑瀾看着長安的背影消失在簾子後面,他的瞳眸一縮,迷惘中夾雜着痛苦。
莫長安呀莫長安,我到底有什麼好讓你如此死心塌地?我給過你機會離我遠遠的,可是你爲什麼還要找死,爲什麼?
內心糾結沉重的心情無處發泄,他把枕頭重重的扔在地上。
長安進來的時候看到了枕頭,以爲他生氣自己走掉,撿起放好後才說,“你生氣了,我去打水了,繼續給你擦。”
莫憑瀾臉上表情淡淡的,剛纔想要戲弄她的心情也淡了。“不用了,我這樣挺好。”
長安的脾氣一向都不能用好與不好來形容,這人在別人面前絕對是個炮仗信子,一點就着的主兒。可獨獨對莫憑瀾,她從野狸貓變成了小綿羊,但是這也是個有個限度的,比如現在,她就裝不下去。
巴巴的把人給支使了一番,後頭卻不讓幹了,她的心理功課白做了不成?
能聽話的那都不是莫長安,她伸手就把莫憑瀾的褲子給扒到了腳後跟。
莫憑瀾下意識的伸手去捂,卻給長安一把扒拉開,“幹嘛,擦身子,再不擦就真該招蝨子了。”
她乾的認真,把他腿上的血跡灰漬全給抹掉,毛巾洗了一遍又一遍,彷彿她就只是個擦澡的。
可是莫憑瀾卻當不了。
她低頭時候垂下來的秀髮,她說話時候裹着香氣的溫熱呼吸,她滑膩小手的溫柔觸感,他眉頭緊鎖喉結上下滑動,終於沒忍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夠了!”他說。
“你別動,快擦完了。”
莫憑瀾深深吸了一口氣,“如果你要擦,就把這裡也給擦擦吧。”
長安睜大了眼睛,哪裡……
“我不擦了,你先休息一下。”說着,她抓了被子給他遮擋住,人跟兔子一樣一蹦三跳的離開了房間。
莫憑瀾盯着被子下面,無奈的苦笑,“看來你是準備先折磨死我。”
長安是真羞着了,一直都沒有見到她,連晚飯都是碧桃送進來的。
莫憑瀾已經自己穿上了衣服,他邊喝雞湯邊問道:“小姐呢?”
“在書房裡給雪苼小姐寫信呢。”
點點頭,莫憑瀾把放在一邊的藥碗拿起來喝掉,然後對碧桃擺擺手讓她下去。
長安給雪苼寫完信又去看了她爹,一直磨蹭到了很晚纔回到房間裡。
她躡手躡腳的走進來,看到莫憑瀾閉着眼睛才放下心。剛纔的事兒太尷尬了,她不想就這樣面對他。
伸手試試他的額頭,並沒有發熱的跡象,長安這才放下心來。
看看大牀,她今晚是不打算睡在這裡的,她睡相不好怕碰到他傷口。
當然,這些都是理由,主要是他沒有說,她怕他生氣。
低頭看着他的俊臉,她從小就知道莫憑瀾長得好看,特別是那兩排長長的睫毛,比女人的都好看。還有那高挺的鼻子,削薄的脣,他的每一處都是那麼恰到好處的讓她沉迷。
手指落在他臉上,長安輕輕餓摩挲着,“憑瀾哥哥,你要趕緊好起來。”
說完,她收手轉身,想回自己的閨房去休息。
“去哪兒?”淡淡的聲音就如清冷如山間流泉,長安臉上一紅,都不敢看他,“我回去睡覺。”
“回哪兒?”他問着,卻沒有打算放開手。
“當然是我的房間了,你好好休息。”
她用力一掙卻沒有掙開,就算莫憑瀾重傷在身,那隻修長的手卻還是很有力量。
“長安,這裡就是你的房間,你還要去哪裡?”
長安回頭,看着他。
薄薄的月光灑在他臉上,也灑在他眸子深處,以至於他說這話的時候,長安看不到任何有關情意的東西。
那麼平淡,平淡的就像實在談論天氣的好壞。
她微微有些矛盾,“可是你知道的,我睡相不好,怕碰到你傷口。”
他吃力的動着身體往裡一靠,“這麼大的牀,除非你就一直往我身上鑽。”
長安臉紅的更透,從眼皮往下一直到耳朵根兒,就像塗了水胭脂一樣,她抿抿脣,“那好,要是疼了可別怪我。”
莫憑瀾低笑,“又不是沒睡過,你什麼樣我還不知道?”
其實長安知道他說的是小時候他抱着她睡的事兒,她確實不老實,不是打他就是踹他,在被腳踹到嘴巴上後他直接把長安的手腳跟摟住緊緊抱在了懷裡讓她一動不能動,這才睡了個安穩覺。
可是他一說不是沒睡過讓長安更多的是想到下藥的那晚,他們基本就沒睡,一整晚都在……
“再愣天就亮了,趕緊上來。”
長安去拉好簾子,換好睡衣,這才上了牀。
她儘量貼在牀邊,隔着莫憑瀾之間足足有倆個人的距離。
看着她像個蝦米一樣縮在牀邊,莫憑瀾一伸手,就把人給撈過來。
長安啊的發出一聲低叫,“你幹什麼?”
“別動,我那裡可沒受傷,剛纔你也看了,小心它咬你。”
長安趴在他懷抱裡一動也不敢動,他身上那種混合着淡淡藥香的氣味侵入她的呼吸,讓她覺得熟悉又安全。
這個懷抱是她熟悉的,這個人也是他熟悉的,可是這具皮囊下的那顆心她卻一直沒有看懂,莫憑瀾呀莫憑瀾,難道你真是浪子回頭了?
一夜無夢,相擁到天亮。
莫憑瀾在家裡養病的消息很快傳遍了,便有些朋友上門來探望。
有些是生意場上的,爲了面子也就是來送點補品聊表一下,也有他平日裡走的比較近的幾個朋友來陪着他聊聊天解解悶,倒是沒有什麼狐朋狗友,不過這天上午來了個不速之客,竟然是金粉閣的玉玉。
門房兒來回稟了長安,沒等長安說話碧桃先炸了。
“好啊,表子都敢找上門了,小姐,讓我出去,大嘴巴子把她給抽回去。”
這也是長安的習性,要是按照以前,姘頭敢找上門兒,她一定饒不了她。
可是經過了這些事,她比以前成熟了一點,她知道自己要是再不懂事下去,也許會惹得莫憑瀾更大的反感。
不是因爲玉玉,而是因爲玉玉長得像何歡兒。
“讓她進來,帶她去見少爺。”
碧桃急了,“小姐,您這不是引狼入室嗎?”
“那我該怎麼辦?難道你覺得我能一輩子關住少爺嗎?”
碧桃不敢多言,讓下人把人給引到了莫憑瀾的房間。
長安呆呆的坐着,心裡翻江倒海醋意橫生,很不是個滋味。
她向來直來直往慣了,也不懂什麼手段計謀,自己不喜歡的事勉強自己做了,現在難受的整個人都躁了。
碧桃跟了她很多年,自然是知道她的脾氣。
她慫恿長安,“小姐,你是這家裡的主人,少爺的妻子,你現在去房裡也是光明正大,女主人給客人送杯茶,理所當然呀。”
長安實在這樣呆着太憋屈,她完全當不了那種什麼都隨着男人的賢妻良母,給碧桃這樣一說馬上答應,“好,你去泡茶。”
長安緊繃小臉兒後頭跟着端茶盤的碧桃,推開了房間的門。
一看眼前的情形,她火冒三丈。
玉玉正趴在莫憑瀾懷裡哭,嚶嚶切切,是真情流露的傷心。
長安的手緊了緊,忍住把玉玉拉起來暴打的衝動,她臉上的笑容僵硬,“我看我是打擾到倆位了,不過那位金粉閣的姑娘,這裡是我家,不是你們的窯子畫舫,你覺得你這麼做合適嗎?”
玉玉忙起身,她梨花帶雨,一張小臉兒悽悽切切,卻不看長安而是看着莫憑瀾,“莫少,替我贖身是你早答應的,讓我留在你身邊也是你答應的,現在爲什麼不要我了?”
不要?長安皺起眉頭,發生了什麼?
莫憑瀾對玉玉很是溫柔,卻也溫柔的把人給推開了,“玉玉,我現在已經成親了,長安是我的妻子,我不能再跟以前那樣胡鬧了。”
“可是你說會照顧我一輩子的。”玉玉淚眼婆娑,就是長安這個女人見了都覺得心疼。
可莫憑瀾偏偏就是一副鐵石心腸,他淡淡笑着:“是我對不起你,但我不能對不起長安,碧桃,送玉玉姑娘出去。”
長安實在是於心不忍,“碧桃,去帳房拿一百塊大洋,給玉玉姑娘。”
她是好心,可玉玉卻當成了侮辱。
“不必了。我玉玉雖然是個青樓女子,卻還沒有淪落到登門乞討的份上,莫小姐還是留着錢給自己找後路吧,別等有一天你比玉玉還慘,哭都沒地方哭。”
“玉玉!”莫憑瀾低聲呵斥,他很少當着人發火,更別說對女人。
玉玉紅着眼睛看了他最後一眼,掉頭就走。
長安咬牙對碧桃說:“送客。”
玉玉前腳剛走長安也要離開。
“長安。”莫憑瀾喊住她。
長安回頭,眼睛有些發紅,“什麼事?”
“對不起。”
她不想回答,雖然他對她做的早就超過了玉玉給帶來的恥辱,可是這一刻,長安裝不下去了,她需要找個沒人的地方哭。
快步往外走,她一刻也不想呆在還殘留着玉玉體香的房間裡。
“長安!”莫憑瀾從牀上下來,跌跌撞撞的追她。
到底是顧忌他的傷,長安回頭去扶他,卻給他乘勢抱住。
“脾氣可真大。”
長安忽然就惱了,她含着淚水的丹鳳眼狠狠盯着他,“我一直這樣,想要溫柔體貼沒脾氣,你找那個玉玉去。”
說完,她低頭,咬了莫憑瀾的手背。
她這一口可是沒留半點情面,直接咬出了血,莫憑瀾眉頭皺了皺,大聲喊着:“好疼,我的傷口。”
長安雖然恨他,卻不想傷害他,鬆口把人推開,“我就說別惹我,你幹嘛要惹我。”
莫憑瀾看着她,眼神清亮,彷彿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行了,咬了咬了,你鬧夠了嗎?”
“莫憑瀾,我討厭你。”她跺腳,扭頭就跑了。
莫憑瀾站了半天,低頭看着手背上的口子,忽然低頭伸出舌尖舔了舔,然後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很古怪的笑容。
長安發完脾氣又後悔了。
她和莫憑瀾的關係剛剛得到改善,這一鬧估計又回到了以前的狀態。
她惱怒的在自己頭上拍了倆下,這個破脾氣怎麼就是控制不住呢?他已經和玉玉說清楚了,自己還在計較些什麼?
其實,長安她自己不敢面對內心罷了,她向來計較的就很多,她要莫憑瀾,要一心一意的莫憑瀾。
從屋裡跑出來實在無處可去,她轉到後花園去了她和雪苼的秘密山洞。
說是山洞,其實是花園裡的假山。
那次她和雪苼在花園裡玩忽然下雨了,她們只好躲進假山裡。令長安想不到的是這假山裡面竟然非常的寬敞,黑乎乎的,可是跟好朋友擠在一起聽外面嘩啦啦的大雨聲,卻是一種岌岌可危的安全感。
後來,她經常跟雪苼溜進去玩,莫憑瀾因爲她們經常被蟲子咬到或滾了一身的泥土,所以就把裡面驅蟲撒藥,鋪上了柔軟的毯子,好好收拾了一番。
長安打開門走了進去,因爲去港島上學後這裡就沒人來了,一股子黴味迎面撲來,讓她窒息。
長安打開門等黴味散盡才走進去,她找了個軟塌坐下,雙手抱膝,不知不覺哭了起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長安哭累了,就靠在牆上睡着了。
莫憑瀾一路分花拂柳,找到了她。
蹲下,看着她淚痕還沒幹的小臉兒,有些無奈的說:“就知道你每次哭都會躲在這裡。”
伸手想把她給抱起來,想了想他卻放手,解開自己的披風,給她蓋在了身上。
回去的時候遇上了碧桃和耿青,他皺眉,“你們幹什麼?”
碧桃忙說:“少爺,我找不到小姐了,讓耿青幫着我找找。”
莫憑瀾說:“她自己一個人找地方靜一靜,你們不要去打擾她,都下去吧。”
看着他走遠了,碧桃才小聲說:“都已經很好了,那個金粉閣的姑娘一來又鬧成了這樣。不過這事兒也怪小姐,雖然少爺以前是做的不對,但是已經當面跟那個玉玉斷絕關係了,小姐還是……”
“小姐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已經把姿態放的很低了。”
碧桃在他那張撲克臉上看了一眼,“說的跟你有多瞭解小姐似的。行了,回去吧,不用找了。”
耿青看了看莫憑瀾過來的方向,心裡也有了數,跟着碧桃離開。
入夜,月上中天星河燦爛,滿院子裡飄着花兒的香氣。
長安是給冷醒的,她舒展痠痛的四肢,忽然發現自己膝頭有一件白色的錦緞披風。
這是莫憑瀾的東西,怪不得她睡着的時候似乎聞到了他的味道,原來是他的衣服在這裡。
長安抱着衣服忽然不想動了,她把臉深深的埋進去,貪婪的嗅着那氣味,感覺到無比的滿足。
這就是愛,愛他卻不敢接近他,愛他把自己放的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裡,卻因爲他一個微小的舉動就開出了花兒。
長安從來都不是一隱忍的女子,她出身金貴,集千萬寵愛在一身,又讀了洋學堂,她的脾氣個性可以說又烈又張揚。可是獨獨面對莫憑瀾,她從火變成了水,她已經不再是她。
這樣的愛很累很累,累的就像要去撈那九天皓月的猴子,可是她就覺得月亮在她身邊,不願意放棄。
她站起來捏了捏痠痛的手臂,慢慢往回走,等到了門口她站了好一會兒,卻沒有進去。
想了想,她轉身回去了自己的閨房,手裡還是抱着莫憑瀾的衣服,今晚沒有他的人就和他的衣服睡吧。
第二天,她去給她爹請安發現莫憑瀾已經在了。
見到她,莫憑瀾挑眉淡淡的笑,”怎麼不多睡會兒,爹知道你愛睡懶覺。
他們昨晚可沒睡在一起。
他這樣說,無非是想給莫如前一個錯覺,覺得她是懶牀起的晚些罷了。
長安也沒有拆穿他,只是在她爹的身邊坐下,淡淡的說:“都不叫我還嫌棄我懶。”
莫如前哈哈大笑,“你懶你有理,從小就這樣。”
“爹,我不是,你就向着憑瀾哥哥。”
倆個男人都輕笑起來,一家三口彷彿又恢復了以前的樣子。
但是每個人心裡都知道這不是真的,已經再也回不去了。
早飯他們在莫如前房間裡吃的,算是陪他吃個飯。長安吃飯一向的挑食,酸湯泡飯後只喝湯不吃飯,雞蛋只吃蛋白不吃蛋黃,而莫憑瀾還是一如從前,吃她不吃的蛋黃,吃她剩下的半碗米飯。
莫如前雖然欣慰,卻也看不過去,“憑瀾你別慣着她,讓她自己吃掉,不像話。”
“爹,我一直都這樣,誰讓以前都不管的,成了習慣後是改不掉的。”
“你總是有理,我就不信有人一輩子願意吃你的剩飯。”
莫憑瀾幾口把米飯給吃光了,“爹你放心,有我在這個毛病就慣她一輩子。”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看着長安,桃花眸子裡水光瀲灩,似是深情。
長安幾乎要溺斃在裡面,那一刻他說什麼她都以爲會是真的。
可是,很多年以後,她一個人守着孤燈吃白飯,忽然想起就笑了,果然是天大的笑話呀。
倆個人從莫如前房間裡出來,長安伸手扶着他,“我送你回房。”
莫憑瀾藉機抓住她的手,“我以爲你不理我了。”
長安任由他握着,慢慢和他往前走,“昨晚回去的晚了,怕打擾你休息,就沒有回房睡。”
“我知道,你不在,我睡不好。”
淡淡的話語彷彿一天的陽光慢慢鋪展開,說的那麼動聽自然,讓人幾乎覺得是真的。
長安彎起眼睛,“所以就起早了?”
“嗯,陪我去花園走走吧,再不曬曬就要長毛兒了。”
長安眼睛裡流光一閃,想起了要生蝨子的毛。
好在莫憑瀾不知道她心裡的齷齪,緩着步子往花園裡走。
秋日天高雲淡,陽光似乎就在人的頭頂上,走了幾步莫憑瀾虛弱的身體出了一身薄汗,他指着前面的涼亭子說:“進去休息會兒。”
長安把人扶過去,石凳上鋪了軟墊才讓他坐下,然後喚來一直遠遠跟着的碧桃,去沏茶。
此時正是菊花燦爛的季節,院子裡栽了不少菊花,紅白黃粉,爭奇鬥豔,很是好看。
莫憑瀾看了長安一眼,“人比花嬌。”
這聲稱讚的話長安卻沒有什麼感覺,她也看了莫憑瀾一眼,“你纔是,這般病弱的時候,像西子捧心。”
把一個大男人形容成西子,相信莫憑瀾一定不愛聽,而且這絕對是莫憑瀾最忌諱的事。初入明安商行的時候,他長得白淨秀麗,比女人還標誌三分的模樣在一羣北方大老爺們兒那裡可不吃香,很多人都以爲他軟弱可欺,明裡暗裡沒少給他虧吃。可當莫憑瀾杖斃了一個監守自盜的掌櫃後,又一身刀傷把莫如前從海盜手裡救出來後就沒有人敢小瞧他,更沒有跟敢拿他的臉說事兒,誰都知道這位漂亮的少東家心有多狠手有多辣。
但是長安不怕他,時不時的挑逗他一下,他一般不生氣,生氣也不過嚇唬嚇唬他。
現在長安這樣說,其實也算是想要扯去距離感的一種方式,她想回到從前的那種毫無芥蒂。
可是聽了她的話,莫憑瀾的眸子變深,氣場也變得強硬起來。
長安以爲他生氣了,對危險的敏感讓她警惕的看着他。